喻禾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指尖在电脑上敲得很用力,势要把键盘砸出个洞。
刚才徐姜秩说的话,她竟然无力反驳,只能灰溜溜回来。
寄人篱下,生活不易,她忍!
喻禾正专心修改稿子时,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个视频聊天,伴随着摇滚铃声,吓得她差点把电脑丢了。
上面赫然写着宋齐语的名字。
喻禾心虚地看了眼厨房,将视频切到手机上,随后倒扣在沙发上。她微微俯低身子,小声地说:“喂,有事么?”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你在做什么呢,声音还这么小?”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会回你。”
“哎——我有事找你,今天你来我家的时候有没有见我那条鱼尾裙,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
“什么鱼尾裙?”
喻禾漫不经心地回她,一边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白色的,只穿过一次,我忘记放哪了。”
“那你再好好找找吧,我还有事——”喻禾敷衍她道。
“你过来试试合不合口味。”徐姜秩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对刚才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
然后她就察觉到,手机那头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宋齐语瞬间没了声音。
喻禾眼疾手快,迅速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手机铃声接着又响起来。
徐姜秩挑了挑眉,下巴微仰,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说:“你要不要先接一下?”
“不好意思。”她说完,捞起手机,立马快速走进洗手间,将门关起来。
她靠在门上,缓了口气,调整下状态接通视频。
“你刚才干什么呢?”宋齐语这时已经起疑心,眼睛透过屏幕直勾勾盯着她。
喻禾极力辩解道:“没什么呀,我在做作业呢。”
“我还想瞒我,我都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了!”宋齐语佯装生气,要不是刚打的美容针不能做大幅度的表情,她早就严刑拷打她了。
“你不要生气嘛。”喻禾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快快如实招来。”
“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她提前给宋齐语打了个预防针。
“说吧,我不生气。”宋齐语答应她。
“我跟徐姜秩和好了。”
喻禾不是故意不告诉宋齐语的,只是觉得现在时机还不太成熟,两人目前还只是在接触阶段,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如何开口。
空气凝滞几秒,宋齐语比她想象的更加平静,只淡淡说:“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
宋齐语没告诉喻禾那天楼下遇见徐姜秩的事,她知道他们早晚都会在一起,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这才过了多久就把她家小禾苗拐跑了。
“因为我们是连体婴啊,心有灵犀。”宋齐语冲她微微一笑。
没上大学之前,两人几乎天天黏在一块,不仅上学放学一起,连上个厕所都要结伴。
宋齐语的妈妈调侃她俩是连体婴儿,结果两人一点也不害臊,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个称呼。
“不过,你也太不仗义了,连这种事都不和我说,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她靠在门框上,站的腿有些麻,又换了个姿势,对着手机说:“我们还没真正在一起,还只是朋友。”
“我们只是朋友~”宋齐语知道她不经逗,故意调侃她道。
“齐语!”喻禾娇嗔道。
“行行行,怪不得我给你找的那些男的你没一个看上的,原来是名花有主了。”
“到时候请你吃饭。”她不好意思道。
“那你可要记得。不过,看到你能幸福我由衷感到高兴。”宋齐语认真说道。
“我只盼望着不要再病发,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哎呀,开心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活好当下。”
“好,谢谢你,齐语。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喻禾直勾勾看着她,一双杏眼清澈明亮,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向她表示感谢。
宋齐语被她搞得也有点眼眶湿润,避开话题:“别煽情啊,挂了挂了。”
喻禾的脑袋靠着墙壁,整理好心情之后便从里面出来了。
徐姜秩正在摆盘。
听到动静后,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问什么,只催促她洗手吃饭。
喻禾见到一桌子的菜,十分震惊,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他:“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相信?”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浮夸的表情。
“相信的,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去洗手。”
“我这就去。”
喻禾跟他面对面坐着,还有些拘谨,吃饭都是小口小口咽的。
“等会我洗碗吧。”喻禾说,一直都是徐姜秩在忙活,她一点忙没帮上,实在过意不去。
“不着急。”
“哦。”喻禾又安静地扒着碗里的饭。
“你刚才说要写什么作业?”
喻禾没想到他会对这些感兴趣,放下筷子,用简洁易懂的话讲给他听:“就是我们要做一个采访,选题方向大致就是采访某个行业那些不为人的事,但具体的我还没想好。”
她脑袋灵光一闪,话锋一转,无辜地看向徐姜秩:“不如我采访你吧。”
徐姜秩动作一顿,避开她的视线,无情地拒绝:“不接受。”
“你忍心看我交不了作业嘛,如果你不想露脸的话,我可以整理成文稿。”喻禾的声音软了下去,带着一丝可怜。
他的心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浑身不自在,终究还是在她的恳求下应了下来。
晚饭过后,喻禾修改稿子费了不少时间,空闲的这段时间里,徐姜秩先去冲了个澡。
喻禾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注意到徐姜秩。
等她改好最后一个字,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时,恰好看到刚洗完澡正从冰箱里拿水的徐姜秩。
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线,。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有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到喉结,接着进入深处,令人无限遐想。
他突然毫无预兆的扭过头,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喻禾,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她一时间慌了心神。
“改好了?”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改……改好了。”喻禾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心虚感。
徐姜秩长腿一迈,走了几步就来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凑近些,目光停留在她的电脑屏幕上,冷色调的光打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漂亮得摄人心魄。
喻禾闻到一股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果香的,又不甜腻,放在他身上也不显得突兀,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是这些问题么?”
他的气息似有若无吐扫过她的耳边,发丝微微拂动,惹的人心痒痒的。
喻禾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距离太近,她甚至已经忘了如何去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就找了个蹩脚理由开溜:“你先看着,我去上个厕所。”
徐姜秩眼看着她逃也似的起身,手撑着桌子忽地笑了。
等她回来后,徐姜秩已经坐在她的对面,随时准备着。
“准备好了么,我就问几个问题。”
徐姜秩点点头。
相比之下,喻禾倒是像那个被采访的人,被徐姜秩看得紧张死了,连录音笔都开了半天。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能讲讲你出外勤遇到的趣事么?”
“趣事?”他还真仔细想了想。
“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但后来我们聊起来都挺印象深刻的。”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室外测量,没看天气预报,正干着活突然天降暴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脱掉外套,给机器先盖上。一群人全围着台机器,那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所有人被浇成落汤鸡,只有机器没湿一点。”
喻禾静静听着,觉得有点心酸。
“那你有感冒么?”即使与采访内容无关,她还是想要知道。
“这你也写进去?”他调侃她。
“我后期可以剪的。”
见她如此执拗,徐姜秩正色,认真说:“没有,当时是夏天,我一大男人,没这么娇贵。”
“下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后悔选择这一行?”
“没有。”他这次回答几乎没有什么犹豫。
“我从不为自己做的选择后悔,也一直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既然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坚持下去,无论多困难。”
“不是我选择了测绘,而是它选择了我。”
听完他的回答,喻禾仿佛看到了十几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无知者无畏,甘愿一条道走到黑。
整个采访没花费很长时间,喻禾关掉按键,感谢他接受采访。
徐姜秩喝了口水,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无法忽视这么炽热的目光,喻禾被看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脸,问他:“我脸上有东西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也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学新闻?我记得你很喜欢天文。”
喻禾还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些。
其实当初她有报考天文类的专业,但当时只想着与他切割,因为她记得徐姜秩说过他不会留在本地上大学,为了避免和他在产生联系,她选择了临大。
可她忽略了自己的成绩是够不到临大天文学的分数线的,最后只能被调剂到了新闻学。
大概是上天为了惩罚她,她没能上自己喜欢的专业,也和他错过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