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了半个小时从家里出来,西谷夕绕了个路先去了一趟学校附近的杂货铺,这家杂货铺主要面向周边的学生和孩子,开门的时间也早。
西谷夕有晨练,本身出门就早,现在比往常还提早了半个小时,所以当他走进杂货铺的时候,杂货铺的老板都还在做着开店准备。
捧着纸箱正在货架补货的老板听到动静,抬头:“哦!这么早啊,要点什么?”
“早上好!”虽然时间还早,不过西谷夕精神充足,“我自己看看就行,老板您忙吧。”
他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开始寻找昨天杏香提过的那款点心。
昨天说是顺路,但其实那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路过了,至于为什么明明已经路过了还要说顺路,其实西谷夕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反正他想给杏香带她喜欢吃的点心,那不管他人在哪里,就都是顺路的。
“老板!钱放在柜台了!”
经常来的学生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模式,有时候老板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自己算好钱,老板闻言头都没抬一下,冲他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把买好的点心往包里一放,西谷夕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开始回想起昨天和音驹的比赛。
整整三场练习赛下来,该复盘的也已经复盘过了,于是乎西谷夕想着想着,思想不受控制的就又回到了音驹那位二传手的身上。
音驹的自由人确实很厉害,不过他还是有点在意对面那个二传手。
起初只是某种直觉,到了后来一些本应无关的细节莫名在脑海中浮现。
比如最初杏香的情书里描述的那个人,头发带点金色,在球场上很耀眼,还有之后某一次杏香无意间说过的“一直有在看着”。
一直有在看着,说明是搬家过来之前就认识了很久的人。
音驹的那个二传手染了一头金发,却没有及时给发根补色,黑发长出来有些时间了。
至于在球场上很耀眼……
以西谷夕来看的话,音驹的二传手并不是喜欢让自己变显眼的类型,对方像是刻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比赛以外的时间,会避开大部分的视线交流。
但音驹有很优秀的一传,以一传为后盾,他们的二传手作为触球数最多,又能灵活使用大脑为队伍得分的存在,其存在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忽视的。
假如是作为幼驯染,从一开始就关注着的话,自然而然可以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优秀的能力。
在她眼里,毫无疑问的耀眼。
通过西谷夕细心地观察,缜密地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封以现在看来有些凌乱的像草稿的情书,和音驹的二传手能完美对上。
西谷夕知道自己不应该纠结这种事。
早在知道情书是一场误会时起,西谷夕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之前也不是不在意,只是当时那个人的存在并不具体,他尽管也悄悄在意过,却很快就觉得相比以前,杏香现在喜欢的人是他就足够了。
而现在,那封情书的主人不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甚至还和她有着一层极为亲密的联系。
西谷夕忍不住抿紧了嘴唇,颇有些酸酸地想。
是不是过去的每一场球赛,对方只要望向观众席,就能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为自己加油打气的声音?
尽管没有亲眼看到那样的画面,但光是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西谷夕就羡慕的要命。
青梅竹马的关系也太犯规了吧!
还有音驹的那个主将,他在杏香的手机上看到过那个人的照片,单从外表上来看也挺帅气的。
西谷夕捏了捏额前金色的发梢,蹙着眉头思考。
他是不是也应该考虑换个更帅气的发型?
但是昨天杏香说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帅气的人了,还说他是世界第一厉害的自由人,还把手机桌面换成了他的照片,说是想用喜欢的人的照片……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雨过天晴。
西谷夕不禁想,他是不是也应该把桌面换了?
可是他手机里只有一张杏香的照片,那张照片还是杏香在卧室穿着睡衣时拍的。
手机桌面本来就容易被人看到,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杏香那么可爱又没有防备的样子。
他要把这张照片带进坟墓,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
或许他可以拜托杏香拍一张她社团活动时的照片,当做手机桌面。
……
“当然可以啊。”
午休时提起这件事,浅羽杏香欣然答应。
“不过今天弓道部的训练会比较晚,可能需要学长等等我。”
“没问题!”听到她同意,西谷夕整个人都明亮了,那副高兴的样子让他身后的背景都像是飘着小花。
学长好容易满足,好可爱。
浅羽杏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了,学长。”
在西谷夕看过来的时候,她取出了自己提前烤好带来的点心。
“这个是给学长的。”
熟悉的透明包装袋和粉色丝带,跟之前那袋手作饼干一样。
“还特地做了点心吗?”西谷夕瞪大眼睛,接过之后露出了开心激动的表情,但很快就又担忧地问她,“这个,要花不少时间吧?”
他凑过来仔细观察她。
“有好好休息吗,杏香?”
黄金周的训练很紧凑,不光是排球部,其他社团同样如此,西谷夕颇有些担心为了烤点心会不会牺牲她的睡眠时间,本来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就该好好休息的。
“有哦。”浅羽杏香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夕学长实在是凑地太近了!
西谷夕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浅羽杏香已经一把抓起了一个大纸袋,迅速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学长的外套我已经洗好了!”浅羽杏香迅速说道,“是家里用的柔顺剂,不知道学长适不适应这个香味……”
“!!!”
等吃完午饭。
西谷夕抱着纸袋和点心,回到了二年级的教室。
坐在位子上恍恍惚惚半天才回过神来。
哦,用了一样的柔顺剂。
怪不得这个味道那么熟悉,原来是一样的。
和杏香一样的味道……
“嘭!”
西谷夕一头砸在了桌面。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机吸引了注意力的同学们看过去,就见头磕在课桌上像死了似得人猛地坐直了,从怀里的纸袋里慢吞吞地取出了一件叠好的乌野排球部的外套。
小心翼翼、恭敬地平放在了桌面上。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神态虔诚。
目睹这一幕的同学:……为什么要拜外套?
大约是西谷夕本来性格就过分活泼,没少在班上做惹眼的举动,大家很快就把注意力收了回来,继续和朋友聊着自己的话题。
近期有一部当红偶像剧,深受广大年轻人的喜欢,课间时不时就会有人讨论。
西谷夕之前也听班上同学提起过,好像讲的是三角恋,女主在幼驯染和同校学长之间作出抉择的故事,只是排球部的训练很紧,他听了几句也没上心。
可这会儿,他忽然听到邻桌的女生说了一句:“还是朝夕相处的幼驯染更好吧?”
本听到也不会在意的剧情,突然存在感极强。
西谷夕瞬间竖起耳朵。
“哎~可我觉得天降和女主更般配。”另一个女生道,“况且不常说,幼驯染要谈早谈了,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在一起……”
西谷夕悄悄赞同。
这时路过了个男生,他感兴趣地参与讨论:“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以前没出现竞争对手才没开窍嘛!前几集女主才说过自己的理想型,那不妥妥就是在说幼驯染!”
“要是对方意识到对女主的感情,主动一点,啧啧。谁能受得了理想型的攻势。”
男生说完自得地点点头,认为这个分析无懈可击。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背后一寒。
有、有杀气!
这时女生摇摇头:“我觉得不会诶,天降的性格和女主更互补,俗话说得好,竹马敌不过天降。”
杀气消失了。
男生莫名松了一口气。
邻桌的幼驯染党不服输。
“竹马敌不过天降又怎么样?”
“幼驯染住的离女主那么远,再过几集,竹马也是天降,嘻嘻。”
西谷夕不嘻嘻。
伴随着另一个女生“你莫非真的是天才?”的赞叹,西谷夕趴在桌上,一头埋进了外套里。
心脏起伏太大,他继续杏香补充能量。
是和他常用柔顺剂完全不同的香味,淡淡的,莫名令西谷夕感觉安心。
然而这个世界就像是有“在意什么就会遇到什么”的某种定律。
一下午的时间,西谷夕不光时不时就会听到关于那部偶像剧的讨论,还遭遇了“班上的青梅竹马告白成功在一起了”,“足球部养的仓鼠拒绝了主人安排相亲的仓鼠,和篮球部的团宠三花猫看对了眼”等一系列事件。
尽管如此,当他结束了排球部的训练,去弓道部的时候,还是调整好了状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弓道部这一天训练的比较晚,不光浅羽杏香在排球部混了脸熟,弓道部的人也几乎都认识西谷夕,所以他顺利的进入到了场内等待。
“打扰了!”
尽管在排球部大部分时间很闹腾,但在弓道部,西谷夕还是相当老实的,他向弓道部三年级的部长打了招呼,然后跑到一旁不会干扰到部员训练的地方坐下等待。
才刚在弓道场的木质地板上盘腿坐下,西谷夕就看到杏香注意到他来了,笑着冲他小幅度挥了挥手。
于是一整天的胡思乱想,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也开心地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西谷夕经常会来弓道部,不少眼熟他的弓道部男生休息的时候会向他搭话,随口聊一聊日常话题,也有一些对排球部感兴趣的。
当他们休息完重新回去训练的时候,西谷夕又迅速认真旁观起了场中执弓的少女。
穿着弓道服扎高马尾的杏香——是神迹!
弓道虽然看起来是静态的,但重复的礼仪动作,举弓拉弦,更何况是那样长的一把弓,怎么看都是相当累人的。
杏香不喜欢剧烈的运动,所以西谷夕很少见到她喘着气流汗的模样。
但这会儿少女已经出了些薄汗,她抬手将耷拉在额前的发丝掠至耳后,轻喘着平复呼吸,双眼明亮地注视着箭靶,神态专注。
西谷夕只觉得心跳加快,心脏的声音有些吵闹。
“所以说,还是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更合适。”
“……”
西谷夕转头一看,说话的是弓道部的三年级学长。
对方正在和朋友聊着天,手里还拿着个弓道专用手套。
“自己用惯的手套,比赛的时候手感才最好”他笑嘻嘻地冲朋友道,“虽然有点磨损但我不打算买新的。”
西谷夕:……
这个学长未免过于吵闹。
在没有旁人打扰的情况下,看着杏香训练的这个过程让他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就连周围其他弓道部的成员陆陆续续离开他都没发现。
直到浅羽杏香和部长打了一声招呼,拿到了弓道场的钥匙,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久等了。”她撑着膝盖矮下身子,想要凑近一些说话。
想到自己要配合学长拍照,学长还会用来当手机桌面,她强忍着害羞,询问道:“学长想要拍什么样的照片?”
说着,她悄悄检查身上的衣服有没有哪里皱,拍出来的模样会不会不好看。
“先休息一下吧!”西谷夕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水。
浅羽杏香眨了眨眼,笑了一下:“谢谢学长。”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留下弓道场内的灯光,部员都收拾完回家了,整个场馆内空空荡荡。
盘腿坐着的西谷夕抬头看向笑着接过毛巾的少女,不禁有些发愣。
他说想要拍一张她在社团的日常照片,所以为了配合自己,她并没有将那一身弓道服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