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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木乐乐显然有点低估张起灵的能力,他不止异于常人,而且是大大的异于常人。
在左腿被遽然展开的胳膊缠上时,木乐乐感觉到腿上的禁锢在迅速收紧,一旦被锁死,她会即刻失去行动力,当场败北。
期间两人思绪交错,张起灵一直在注意乐乐的神色,她好像是焦急的,眉头在皱起。
直到她紧蹙的眉间露出两分如释重负,张起灵猛然发现不对,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木乐乐忽然伸手死死抱住张起灵,另一条腿飞速环上他的脖颈,两腿夹住他头部,腰腹弓起以背着地,半秒内利用腰部和腿的力量将他重重甩出去。
张起灵翻转着横飞到演武台边缘,他立刻卸力,眼前一棍子指到他头顶:“2:1。”
是木乐乐的声音。
现场鸦雀无声,蒸汽咕嘟咕嘟从管道中喷过,发出刺耳的铁锈声,吴邪呆住。
接下来的几回合令人眼花缭乱,规则是一方分数到“4”则视为结束,最终两方的比分为“4:4”,是罕见也不罕见的平局。
不罕见是初赛本就是通过比分相近来筛选人员,几乎每对经过选拔赛的驾驶员都是平手,只有吴邪例外。
罕见的是候选人,总湾区为木乐乐海选过数次副驾驶,如今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人跟她平局。
“他们在不停地预判对方,像一对特别了解对方的朋友。”吴邪一顿:“或仇敌。”
他熟知木乐乐的风格,是能削死就削死,不能就迂回着削死的倔强人。
在她眼中,首要的关键是致命点。
例如她第三回合用身体硬钢张起灵,外人会以为那是她的计策,先用假动作骗过张起灵,然后连续预判两次,终于一击毙命。
其实熟悉她的人就知道不是。
多年的机甲驾驶生涯让她专注力被催发到极致,张起灵细致入微又专精格斗,在候选人里算是顶尖的,他本来应该要碾压她的。
后来局势持平,并非他不够强,而是木乐乐有时的攻势完全令他防无可防,没有征兆、没有预示。
她自称没有运筹帷幄的命,脑子一根筋,从来不花里胡哨,她认为自己的每一击可以落空,但必须有收获,要获得更多的信息。
或许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跟木乐乐通感过的吴邪却清楚,她的下一次攻击会落到什么地方,全看她上一次攻击获取到什么消息。
如果对方防卫她时刚好露出自身的短板,她会用最短的时间改变姿势,攻向短板处。
跟巨兽作战教会她最多的正是灵活。
张起灵出色的表现点爆现场,在霍秀秀宣布张起灵晋级时,方才还一脸冷漠的候选人们纷纷为他欢呼叫好,女声尖利的穿透耳膜,吴邪被一室欢声震得后退好几大步。
“我选副驾驶都让他们怨气这么深了?”
木乐乐茫然地看向霍秀秀,对方严肃地看着她,在背人处眨眨眼,吴邪就轻声道:“咱们办过多少次选拔赛,回回就你砸场子。”
“上回都选你出来了,怎么就砸场子。”
有几个被揍过的小伙子都上去跟张起灵握拳,加拿大小伙更是竖起大拇指
“good job!”
趁他们欢腾的功夫,霍秀秀音量放的比吴邪还轻:“上次是我们连开几次会议才勉强敲定的吴邪,我们都很担心你们会机毁人亡。”
两双眼睛齐瞪霍秀秀。
张起灵成绩优异,尽管他们都感觉不会再有比他更合适的候选人,选拔赛却不能终止。
格斗训练室人员渐少,木乐乐在台上累如老狗,吴邪在台下哈哈哈,张起灵比赛完后就没有走,静静地站在角落,台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面色极淡。
等到今天的选拔赛进到尾声,已是傍晚六点,日落西山,淘汰最后的两名俄罗斯姑娘,木乐乐精疲力尽。
喝口水,她擦擦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向霍秀秀摆摆手:“还有吗,还有也不好使了,我不行了,等明天吧。”
“有是有,不过似乎没来。”
霍秀秀拧着眉毛,望向空荡荡的格斗训练室,正要低头写下“今日完成”的字样,通道尽头忽而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喘息声粗重,从小到大,接着一道圆溜溜的身影就蹿进他们视线。
“我!我还没比!”
“要不我们明天来?”木乐乐看一眼手表,霍秀秀为难地在两人之间巡视,并未开口。
俯身膝盖喘气的胖子指向吴邪:“明天我有他的比赛,老子还没毕业,心灵脆弱,一天只能挨一顿揍,你别跑,反正我肯定比不上那小哥,你让我打了,回去我好交期末作业,不然我挂科太多,那帮人卡着不让我走。”
“你想走为什么不退学?”木乐乐问。
“你不废话,老子毕业了才能领长期餐补,这年头,平头百姓想吃饱顿饭容易吗。”
胖子翻白眼,他们集体陷入沉默。
中央机构对驾驶员及其家属都有特殊补贴,毕竟他们肩负着一颗星球的重量,时刻都赌上生命在战斗。
而他们可以拿到国家的顶层资源,不愁吃穿,普通人过的日子却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饥荒、灾害,曾经只印在教科书上的场景现在一一实现,烽火连天。
内陆稍好,沿海城市直面巨兽,在最危机的几年近乎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即使重建,物资短缺和周转不开的经济像一堵厚厚的城墙,将生的希望隔绝在墙体之外,一眼看不到头,朝不保夕民众终日在死亡的阴影下,只能兢兢业业的生活。
但谁又能抱怨什么,这可是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