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捏住,权利自然随之收入囊中,而他兵不血刃就可取得胜利
只这样的办法固然稳扎稳打,却也很容易弄巧成拙,让溃烂的脓包越发越大。
杭州和长沙的盘口暗潮涌动,对庶务一窍不通的吴邪之所以能顺利实施计划,并维持住局面,一是有吴三省残存下来的威信和老伙计,二是有吴二白在暗中支撑,弹压辖制。
相较于以精明狠辣著称的吴三省,这位吴家二爷的风评明显更好。
他周旋在九门之中,主要负责调停矛盾和货物仓储,无论是九门,或是从九门延伸出来的其他产业链,提起吴二白时无不夸赞尊敬,
这些业务,看似不是什么很关键的位置,所衍生的权利却是巨大的,也让吴二白在这大染缸般的环境,拥有足够分量的话语权。
因为人脉和背景,有时是比金钱更能流通的硬货币。
思考良久,木安决定赴约,至少要去看看吴二白在打什么算盘。
他没有去过吴二白的茶馆,对路程颇为陌生,帖子上又写着“秘谈”等字样,也不能去问其他人,还好帖上地址标注的详细,他七拐八绕开到一栋复古装潢的小楼跟前,立马就有伙计迎上来,恭恭敬敬请他入二楼的雅间。
没有人开口询问他是什么人,从何而来,领到地方推开门,又低着头躬身退出去。
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吴二白就在里面等他。
可能是跟生意人打多交道的经验,木安略略颔首后就坐往梨花木的椅子上一坐,搭起腿准备端杯听吴二白兜几通圈子。
话里藏话、处处埋雷一向是生意人的通病,需要耗费半天的功夫,木安猜吴二白不会单枪直入,必定还有一番话术等着他。
想到这,他不紧不慢地揭开盖子,一股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他手势轻微一顿,凝住目光,发现吴二白备好的茶,竟是他以前喜欢的都匀毛尖。
澄澈的茶汤泛出几丝浅浅涟漪,木安面不改色,抬手浅饮一小口,茶味入鼻清雅,残渣被滤的干干净净,只有几片嫩绿的茶叶漂浮在杯面上,味道极是浓醇,微苦的茶底里回甘清甜。
他一喝就知道,这是今年新收茶叶里最尖的一批货头。
木安放下茶盏,杯落无声,面对跟前稳坐高椅的中年男人挑眉一笑,率先进入开场白,心底却暗暗生出两分戒备。
而他对吴二白的揣测,没有被证实,在简单的两句寒暄后,吴二白开门见山,用最短的时间叙述清楚来意和目的,并对他发出邀请,要他加入进来,协助张起灵完成调查。
吴二白的语速不疾不徐,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切,也没有给人随意轻浮的感觉。
他喝着茶,手指点在桌面上,看着木安的时候,眼神非常的沉着宁静,和张起灵眼中万年不变的古井不同,是一种真正的高位者在不经意间所散发出来的压迫。
木安饶有兴趣地端详着吴二白,显然是没有想到,不被人瞩目吴家门里能出吴二白这号人物。
难怪吴一穷老实守成,吴三省激进张扬,吴家在九门里毫无建树,又不比解家和霍家枝繁叶茂,却还能在时代的冲刷下,被最大限度保存下来。
吴二白点到为止,给木留出一段漫长的空白,让他思考。
事关木乐乐,吴二白似乎对木安的回答胸有成竹,而木安确实也没有过多的踌躇,欣然同意,他还提出自己可以不要酬金,只要求一点,他要吴二白的全面授权。
言下之意,他在九门行走,会使用吴二白的名义,同样的,吴二白要提供给他相应的便利。
这提议其实十分胆大,老谋深算如吴二白,不会听不出这代表什么,但他就和木安一样,答应的毫不犹豫,眉头甚至都没有蹙起半分。
利落地端茶落杯,等吴二白再度望向木安之时,茶馆的对牌已然出现在他的桌前。
一壶茶的时间,他们的合盟就这样组成,双方都没有任何异议。
木安喝完最后一杯茶,正要起身告辞。
隔着的薄薄茶雾,吴二白突然喊住他。
“你见过潘子吗?”
木安不意他会有此问,停在原地,思索两三秒,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于是他诚实地摇摇头,吴二白“嗯”一声,没有第二句话,只重新端起茶碗,垂着眼吹开茶沫,同时右手敲桌两下,大门被瞬间拉开,立马有吴家的伙计来请他出去。
没有头绪的事,他从不纠缠,转身就离开了吴家茶馆。
等他开车回家,木乐乐正好下课回来,扯上他一步三蹦上楼吃饭,王胖子早已拿着锅勺冲着楼道叫骂三四遍。
饭桌上,吴邪在摆筷子,张起灵盛饭盛到第五碗,木乐乐被揪去厨房端菜,滚滚上升的热气汇聚成一副烟火画卷,欢声笑语,吵闹不歇。
木安坐在桌前,看见一旁阳台上生长的水培绿萝,翠绿的叶子被晚风轻轻浮起,天色低垂,在昏暗与明亮的交际线中,被压出一层奇异的粉紫色。
他在四合的暮色中模糊地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汪家了。
原来所谓前尘如梦,无需半生消磨,不过是寥寥几年的事。
自从与吴邪他们一起生活以来,时间飞逝如流水匆匆。
他们在杭州休养生息,等待送去北京的古地图修复完成,因着时代久远,修补工作并不算轻松,但好在解雨臣有门路,他们只用准备好去巴蜀的装备,坐享其成就行。
今年夏季的杭州多雨,倾盆般的大雨连日浇灌不停,雨点缀连成线,像巨大的透明笼子,普天匝地的罩落下来,打的好几株荼蘼都蔫了叶子。
开到荼蘼花事了,今春最末的一抹余馥都凝聚在黄白重瓣之上,木乐乐看护的紧,她选修课有一门实践作业需要花草的培育记录,木安就天天掐着天气预报的时间,在下雨时把花盆搬进来,出太阳时又不厌其烦地搬出去。
恋爱开头几个月一般最上头,木安每天在家,也就能在饭桌上看见她两回,其他时间不是在楼上就跟张起灵出门遛弯散步,他乐得无人聒噪,占山为王的日子过得自得其乐。
雷雨天还在肆虐,渐渐的,他发现木乐乐的精神气一天不如一天,时常双目无神黑着眼圈,有时候夹菜的手都会哆嗦,精神更是不济。
比如一盘满满当当的糖醋排骨,她一筷子就精准无误的夹在生姜上。
一开始他以为是雨声吵嚷,趁着她出门约会的功夫,买来一幅厚厚的隔音帘,加装在装饰帘的后面,但好像没什么卵用。
她的睡眠质量没有得到改善,白天依然困的半死不活,问她就用垃圾话敷衍过去,犹疑不定的神色却被木安尽收眼底。
她既不愿明言,他也不追问,只在睡前热好牛奶端给她,听着房间内的声音渐次安静,他就搬把椅子坐在门外,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果不其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叫,似乎是刚从噩梦中挣扎醒来,他直接暴力破门,闯进去时木乐乐正僵直身体的坐着,满脸乱七八糟的泪痕,还有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整个人因为过度惊惧而显得憔悴不已。
他打开大门,把椅子搬进门里,再度对她发起灵魂拷问。
人赃并获的木乐乐看见木安面色严肃,心知不好再继续隐瞒,只得垂着头缓缓向木安交代,这几日都是噩梦在摧残她,定点定时,在每次雷雨天准时发作,并且是极为逼真的梦境,演绎着她在秦岭所遭遇的点点滴滴,以另一种她不愿意面对的结局,强迫她一遍又一遍的回溯。
她被噩梦折磨的心力交瘁,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疲惫和心惊流连在眼角,化成两抹浓浓的乌青。
木安听罢就点点头,示意她接着睡,他会守护在她床边。
木乐乐嗫喏着躺下,许是几日的疲倦加身,雷雨稍减,没几次呼吸的间隙,只见她高耸的肩膀缓缓低垂下去,已然沉入安眠。
他起身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窗外骤雨如幕,依旧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
这时,雷声忽然破开层层的雨帘,以撼地之势轰响在他们头顶上方,木乐乐又一次带着满头大汗猛地坐起来,脸色扭曲,痛苦不堪。
他的介入,好像没有作用。
雨势昏沉,木安尝试过许多办法,在木乐乐身上的作用却都微乎其微,最终是天色大亮后雨云散去,雷电销声匿迹,她才一脸倦色地倒头睡去。
木安搬走椅子,替她掖好被角,沉凝的眸光掠过她苍白的脸颊,又转向窗外。
小雨淅淅沥沥,有愈发减小的趋势,他揉揉眉心,眼神在斑驳的雨影中逐渐发散开来。
终日睡不安稳也不是个事,木安知道她不好意思麻烦张起灵,但他嘴巴又没被封上,既然张起灵是给人当姐夫的,姐姐有难,不找他还能找谁,况且他记得在出院那天,张起灵曾用一副又平淡又恳切的语气嘱托他好好照顾他姐姐,现在这状况他搞不定,该姐夫出场了。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木安把木乐乐指使出去买东西,条件是给她挑的所有零食买单,在阳台上看着她走出小区门口,他转身出门上楼。
楼上的三个男人在排排坐着看电影,是一出张国荣的霸王别姬。
王胖子见是他,还乐道刚好,木乐乐那丫喜欢张国荣,他们正想喊她上来一起看,如今天气热,他在厨房煲着百合绿豆汤,没成想还没招呼木安闻着味儿就上来了。
说罢往他身后一看,疑惑道怎么就他一人,他那傻大姐呢。
木安跟个土匪似的一屁股就坐沙发上,噼里啪啦一通,把木乐乐苦苦隐瞒的小秘密卖个一干二净。
几人听完面面相觑,王胖子和吴邪挠挠头,张起灵凝重的目光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张姐夫效率比顺丰还使命必达,当晚就收拾收拾下楼给木乐乐镇宅去了。
然而姐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木安焦头烂额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张起灵轻巧的往那一杵,跟成了精的安神口服液一般,木乐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又回到原本的考拉德行。
从此家中处处都有张起灵的身影,只要一刮风一下雨,不用人邀请,张起灵必定搬着椅子准时出现在木乐乐的房门口,雷打不动,几次吓得起夜的木安差点给他一套头槌。
讲真,他不太适应家里还有除了他以外的野男人。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人是他招来的,还能用完就赶走不成。
——真的不能吗?
红袖添香更增风趣,佳男在侧自然也不遑多让。
木乐乐每日每夜睡的小脸红润有光泽,容貌细腻肌肤嫩白,木安无语凝噎,都懒得再去告诫她什么男色误事,干脆装瞎假装自己看不见。
吴邪哥俩福至心灵,小哥一下去他们就会同步把木安叫上去,拉他没日没夜的打游戏。
几天的暗黑破坏神打下来,木安觉得自己玩的有点魔怔,走路上看谁都想捅一刀——尤其是姓张的。
这般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日子持续到一天放晴,木乐乐精神振奋,要去郊外探望她一个过生日的同学,大早上就来暗搓搓找他借车。
想想自己一车的违禁品,木安仿佛能看见木乐乐被抓进局子里的场景,他当即大手一挥,表示要充当司机送她过去,她受宠若惊,望着他就像望着一头会飞的猪。
在她心中,他的形象到底都堕落成什么样了。
木安开始反思自己,然后他想了想,决定把锅甩给张起灵。
他早感觉张起灵是男颜祸水,看着就不宜室宜家,果然不出他所料。
路程不远,木安眨眨眼就能开得到,从高速转入小路,再一路上盘山小道,他决定送完木乐乐就近找个服务区休息,第二天再去接她,不然跑来跑去的麻烦。
结果路线还没过半,突生的变故令人始料未及。
他们在马路上被一支越野车队紧紧咬住,枪声震天,对方装备优良,竟完全是高级雇佣兵的配置。
木安只能费尽心思应付,越野车队穷追不舍,后座探出好几支枪管,还有木安熟悉无比的狙击枪,作风之疯狂,全然不顾车子还行驶在国家境内,大有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曾经的狙击生涯让木安非常熟悉这种射击模式,他最常使用的TAC-50,曾被称为远狙之王,五花八门的狙击枪和配件他只需遥遥看一眼就能分辨其射程和发射轨迹。
久病成医,该怎么躲避狙击手的瞄准线,怎么降低对方的校准精度,他都了然于心。
得益于熟练的闪避技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