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陈星瑶一头栽进沙发，把脸埋进抱枕里。陆屿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别想太多。”他说，“等宗文秋看完芯片，我们再决定下一步。”
陈星瑶从抱枕里露出一只眼睛：“你是怎么知道异能者也有晶核的？你……”
她欲言又止。
陆屿在她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
“哪怕是在末世三百年后，依旧有人会为了一块晶核，对曾经拼死保护过自己的人痛下杀手。”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仿佛只是在叙述什么无关痛痒的事。
可他的眼神却又那么哀伤，眼底浓郁到快要凝成实质的悲伤都快要把陈星瑶淹没了。
糟糕了，好像问到不该问的东西了。
陈星瑶翻过身，黏糊糊地搂住陆屿的腰，蹭了蹭，“小陆哥哥，别想那么多了。那已经是你上辈子的事啦！快忘掉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吧！”
很甜的声音，很可爱的女朋友。陆屿弯唇笑了笑，将脑海里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甩出去。
“已经不会再想那些事了。”他轻松的笑。
——反正，那群人已经连长坟头草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这时候的陆屿和陈星瑶先前见过的任何一面都不同，他的脸上流露出那种独属于穿越前末世最强者的冷酷与自信，和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那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呢？”陈星瑶忍不住问。
“我的过去？”陆屿没想到她会好奇自己的过去，表情顿时愣住了，“我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嘛！”陈星瑶噘起嘴，“你不是末世最强者吗？肯定有很多值得炫耀的功绩啊。”
“没有啊。”陆屿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些只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的人生很无趣的。”他说得随意。
陈星瑶眨眨眼，声音甜腻腻的：“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啊！”
“嗯？”他腾出手，像捏小猫一样把她捏到怀里，“怎么突然撒娇啊？”
“你这是什么问题啊？”陈星瑶哼哼唧唧地坐在他大腿上，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在他颈间拱来拱去。
“快跟我讲讲嘛！”
“也没什么好讲的。”陆屿抬起手，轻轻搂住她，“左右不过是异能和战斗……”
“那你的家人呢？亲朋好友总该有吧。”陈星瑶问，“难道说你之前还交过女朋友？！”
她警惕地支楞起来。
连脸颊都不自觉鼓了起来。
“没有。”陆屿忍不住笑了起来，“除了你，什么也没有。”
他抱着陈星瑶，慢吞吞地诉说起穿越前的事，“我刚出生，父母便被丧尸病毒感染，叔伯嫌弃我是个累赘，把我送到了圣城育儿所，我在那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稍大一点后便主动参军……”
他的言语寥寥，但陈星瑶还是能从那些简单的话里感受到他曾经经历过的苦难。
幼时失恃失怙，被叔伯送进孤儿所自生自灭。稍大一点又加入异能者守卫军，开始了危险的丧尸清剿任务。
从初次砍杀丧尸的惊慌失措，到后来一人足以撑起基地安危时的强大，这一段路他走得太过艰辛。
“E区其实和圣城基地很像。”
陈星瑶抬起头，看到了陆屿的表情，那是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怀念笑容。
她怔住了。
陈星瑶突然意识到，对于从末世三百年后穿越而来的陆屿而言，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格外虚幻。
因为穿越前的经历，他很难再真心实意的融入另一个集体，甚至是融入这个世界。
他是孤独的啊……
很奇怪，明明正常人听到这话第一时间会是心疼，但是陈星瑶心底却诡异翻腾出一点隐秘的窃喜。
像是在说，你看，不止我是孤独的，还有另一个人陪我一起孤独。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只有你。”陆屿轻声说，“也只会有你。”
很难说陈星瑶现在是什么感觉：她的心像是盈满了沸水一般，咕嘟咕嘟冒着泡，水汽迸裂，炸开的都是满满的喜悦。
——像是阴暗的旅人终于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巢。
“我也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陈星瑶伸出手紧紧搂住陆屿的脖子，像是宣誓一般郑重说到，“永远！”
陆屿低笑，眼尾弯成温柔的弧度，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嗯，我也是。”
有被甜到。
“mua~”陈星瑶突然凑近，在陆屿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觉得不过瘾，又连续“啾啾啾”好几下。
“喂……”陆屿笑着后仰，却被小姑娘拽着衣领扯回来，“哪有你这样亲人的啊？”
“你嫌弃我？！”陈星瑶瞪圆杏眼，揪着他衣领的手更用力了，“我们才刚谈恋爱欸！你就敢嫌弃我！”
“可是……”陆屿耳尖泛红，小声嘟囔，“你亲得真的很像小狗啃骨头啊……”
可恶，更生气了！
“陆！屿！”陈星瑶炸毛，脱口而出，“嫌弃我技术差那你来啊！”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僵住。
陆屿整张脸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染上绯色，“这、这样不好吧……”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陈星瑶突然起了坏心。
她故意凑近他通红的耳垂，吹着气道：“什么不好呀？我的、男朋友？”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尖，连手指都是为此酥麻。
陆屿被她撩得浑身一颤，喉结滚动了下，声音都哑了几分：“……阿瑶，别这样。”
“别怎么样啊？”她眨眨眼，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理直气壮道：“男朋友教女朋友接吻，不是很正常吗？”
陆屿呼吸微乱，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心跳快得不像话，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败下阵来，抬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嗓音低哑：“……你确定？”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陈星瑶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真的亲了下来，大脑瞬间空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的吻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一点点碾过她的唇瓣，来回轻擦，酥酥麻麻的触感让陈星瑶一阵腿软。
几秒后，陆屿微微退开，看着她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低笑：“……现在学会了吗？”
陈星瑶回过神，脸颊瞬间爆红，羞恼地锤了他一下：“你……”
“我什么啊？”陆屿伸出手，包住她砸过来的拳头，眼底笑意更深，“不是你说让我亲亲你的吗？”
“我不管！”陈星瑶一头扎进他怀里，耳朵红得滴血，闷声闷气道：“就是你的错！”
陆屿看着她这幅蛮不讲理的样子，突然笑了。他抬手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嗯，是我的错。”
陈星瑶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闭上眼睛。她能闻到陆屿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地沐浴露气味——这让陈星瑶感到格外安定。
“困了？”陆屿察觉到她的动作变得迟缓。
“嗯……”她含糊地应了声，“今天好累的……”
从E区回来到现在，陈星瑶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乍一松懈，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陆屿轻轻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陈星瑶迷迷糊糊地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像是漂浮在云端。
陆屿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正要起身，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陪我。”她小小声地嘟囔着。
陆屿犹豫了一下，最终顺从心意答应下来，“好，我去关个灯。”
“嗯嗯，你快去快回。”这时候的陈星瑶像个小天使般可爱。
陆屿抿了抿唇，快速起身把客厅里的灯全部关上，然后慢吞吞地走到陈星瑶卧室门口。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陈星瑶费力抬起眼皮，撒娇似的抱怨：“你怎么还不来呀，我的被窝好冷的……”
陆屿这才敢靠近，僵硬着身体在她身边躺下，“嗯，我来了。”他声音低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陈星瑶困得不行，连句话都不想说，只在察觉到热源靠近时，立刻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上去，脑袋非常自觉地枕在他的臂弯里。
“晚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晚安。”
陆屿侧过头看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呼吸均匀而安宁。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床单上勾勒出一道银色的线。陆屿望着那道月光，思绪飘远。
在穿越前，圣城的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刻。城外丧尸的活动变得更加活跃，异能者守卫军不得不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战斗或守夜中度过的。腥臭腐朽的脓血溅在脸上，连擦拭的时间都不会有，每时每刻都要警惕着城外的腐朽生物。
而现在……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轻轻吻了吻陈星瑶的额头，闭上眼睛。
……
夜里，零下48℃。
北方基地。
某间办公室里，坐在主位的黑发男人转动着手中的钢笔，视线冷冷扫过那群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
“任务又失败了？”
气氛压抑到了顶点，无一人敢回应。
“废物。”男人冷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