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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什么,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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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百姓散去,杜英带着华真继续巡视四营,傅莽也去做他的事情,便只余别允和丁香姊妹二人。

丁香带着别允在营中四处转悠,至某处高台,丁香手脚并用爬上去,而后爽朗一笑,伸手邀她上去。

别允眼底漾出笑意,三两下爬上去,看着丁香得意道:看,我也可以!

“这里视野真好。”别允感叹。

四下眺望,天地二十四营尽收眼底,甚至,更远些的荒野枯林也能看到。

丁香摇着腿,望着雪花飘摇的月白色天空说道:“是呀,这台子是为冬至搭的,叔伯婶婶们说,虽然待在这里是身不由己,但该过的节还是要过。营中枯燥,孩子们也喜欢在这儿玩,好在有我在,她们便不会挨骂。”

别允打量着丁香通红的脸,满是冻疮的手,还有破成布条的衣裳,微微叹气。

“是我回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丁香摇摇头,笑道:“夏天的时候,曾有人带着钱财和药来找过我,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他说他是受人所托。后来秋天,他又来过一回,我身上的衣裳就是他送的,可惜后来城里太乱了,便再没见过。我想,他应该是阿姊的家人,谢谢阿姊!”

一个长得好看的人,难不成是别澄?她别允想着,心里暖暖的。她还以为这几年,她将丁香的事瞒得很好,原来早就被人察觉了。

“你阿母她?”别允想着,方才听百姓们谈论丁香时,并未提及她阿母,是不是,她阿母已经不在人世。

“走了,姊姊离开后没多久就走了。不过也好,早点走,省的今年受更多苦。”

“不说我了,阿姊,你出了趟远门,好似变了许多。”丁香忽然说道。

“哪有?”别允见她不愿提起伤心事,也顺着她的话头。

丁香盯着她细看,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

“那时姊姊说你要出远门,我还以为你。后来也是听婶婶们说起,女子出嫁,也算出远门。阿姊,你是不是成亲了?是不是站你身边的那位将军?你们进来时我都瞧见了,他看你的眼神黏黏腻腻,与那些成亲的兄嫂一点儿没差。”

别允支吾道:“也算是吧。”虽然一开始不是奔着成亲去的,但也确实成了。

她从来没与丁香说过她的身份,所以即便婚事布告天下,丁香也未必知道,那告示上的清平公主就是她口中唤着的姊姊。

不过,傅莽看她的眼神黏腻吗?她平日怎么没觉得。

见她承认,丁香笑道:“难怪,今日见着姊姊,变了许多,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别允皱眉,歪头看向丁香质问道。

“我以前,不平易近人吗?”她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在她心里,她始终是她。

丁香却不这么认为,她羞怯地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笑着看她。

“我说了,阿姊可不要见怪。我以前见你,总觉得你表情严肃,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每次来给我送东西,也是扔下就走,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十分冷酷。但其实你再好不过了,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之一。此次见你,我却是有一种,怎么说来着?”

丁香想了半天,高兴地一拍手掌道:“对,冰雪消融,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你知道吗,今日,是我认识你这四年以来,第一次见你笑。”

“有吗?”别允心想,不至于吧,照丁香说的,莫非她以前是个木头不成?

“千真万确”,丁香笑道,“阿姊该多笑的,笑起来更美了。”

看着丁香的笑脸,别允也不禁笑起来。她的身体里,真的有了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

凛冬至,自古以来,冬天,就是穷人的噩梦。

除却屋外那积了数尺的雪,肆意穿堂的北风,肉身无法抵挡的严寒,家中空空如也的米缸,没有一样不在为穷人的窘迫雪上加霜,灾荒之年更甚。

但好在,有了南城。谁也想不到,这个曾经人人害怕的地方,如今成了休养生息的温床。

那夜疾风带着傅莽的口信夜奔别府,别家上下连夜筹措药材。

严郡守儿那有赵谨岚糊弄着,再加上郡守心里早把别家主当成冤大头,故而未曾阻拦。

不过三日,南城前后收了共百余车物资,其中除了治疗疫症所需的药材,还有过冬的粮食、被褥、木柴之类。

一时间,别家主成了南城百姓口中的救世神。

虽然受困于此,但有药治,有衣穿,有粮吃,有家人相伴。百姓们无不对别家感恩戴德,更有甚者不侍奉神佛,转而参拜别家主。

这日冬至,申营中的高台被人们搬了出来,四面挂上红绸,又设四方祭台,台案上摆满了食物。

大家齐聚在祭台前,诚拜祖先,而后一起瓜分食物,瞧着喜庆得很。

治疫近两月,营中还活着的人基本痊愈,南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只是这场灾难戕害太多,云梦城的生机大大折损,再难重现昔日盛景。

别允、杜英,傅莽等人在祭台前站成一排,举杯中水倾洒身前。

“钦昀,一路好走!”傅莽呢喃道。

杜英语气平淡问道:“世子,可能让这些百姓归家?”

孟钦昀还在时,每日身边都围着无数殷切地问候,是百姓在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归家。

每当这时,孟钦昀都不厌其烦地安慰她们:快了,待我们一起撑过这段难熬的日子,就与诸位同归,重建家园!

难熬的日子真的熬过了,可答应带他们归家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些时日,杜英片刻不敢闲,而再忙的人,也有停下来喘气的功夫,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想起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同她一道对抗风浪的那个人。

她不敢去想他,但心总是先替她痛。

傅莽沉吟许久,含糊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别允和杜英几乎同时听懂这话中的弦外之音。

别允四下看看,再三确认无人在意此处,方侧目靠近傅莽追问。

“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着,杜英问得突然,傅莽却像是早有答案。莫不是他早便探过口风,但是郡守那边不松口?

杜英心里猜得与别允八九不离十,但傅莽摆摆头,表示此事不适合在此处议论,她们也就不再多言。

回营途中 ,别允杜英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哪家小子闯了祸,哪家少年郎又和哪家娘子看对眼了云云。

待到要营前分别时,别允忽而拉住杜英,杜英回身,面露疑惑。

别允轻叹一口气,惋惜道:“小杜英,不要一直,等一个不在了的人。”

闻言,杜英有一瞬的恍神。

不,她没有在等他,她只是还没有完全接受。杜英下意识想反驳,可张了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她说不出孟钦昀的名字。她的心好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有关他的一切都被坠入洞底。只要想起他,心里就会下坠,与此同时,从那底下上涌起无边空虚。

杜英没有发觉,别允甚至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是她的心,给了那个‘谁’名姓。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别允却笑不出来,她看着眼前人,只觉得以前那个活泼灵动的杜英正在一点点消失,她不知道这对杜英来说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要失去一个熟悉的面孔,颇有些伤感。

傅莽回营之时,正看到别允黯然地坐在榻边,满脸恍惚。

“怎么了?”他快步过去,搂她在怀里。

别允回神,挣脱道:“无事。你之前说不妥,可是严郡守那边不愿?”

傅莽凛然道:“非也,事关百里一族。我之前未与你讲,百里蒦已于流放途中叛逃。此地与南境相隔不过一郡,若他投奔镇南将军,挑起事端起兵造反,必经云州。云梦,便是首争之地。”

别允目瞪口呆,眼中难掩惊讶之色。

傅莽继续说:“探子方才来报,说已经在边城见到百里蒦的身影,与他同行的,还有百里子佑,和一女子身影。”

“怎么会?”别允愕然。

流放的队伍皆有精兵一路护卫,深冬路又难行,皇帝选在这时判流放,本就存心折磨。这样的情况之下,怎么可能有人逃得出去。除非?

“他们早有安排,是不是?否则,怎么可能救出远在安平的女眷,只是不知百里蒦救的是绾夫人,还是自己女儿。”她心忧道,既然早有安排,那云梦这一战,怕是躲不过了。那百姓们,要怎么办才好?

“都不是,是先皇后。”傅莽回道。

“什么!”别允大惊失色。

“她竟然还活着?”怎么可能,当初明明说她死了的,别允难以置信地四下张望,而后,她慢悠悠看向傅莽道,“她是诈死?”

傅莽点点头。

她轻蔑地笑出声。

荒诞,真是荒诞!这些日子平和的心境,一夕间被搅乱。

傅莽看着她那双天山雪水般的双眸慢慢浑浊,翻滚,像是下一刻便要喷薄而出,如玉的脸尽显愠色。

猝然之间,她两眼一合,晕了过去。

傅莽心头一慌,迅速上前接住她下滑的身体,慌不择路地扯着嗓子朝门外吼道:“来人,来人,来人呐,快来人啊!”

杜英慌忙赶到时,看到傅莽抱着别允坐在地上,立刻三两步奔过去,拉开被褥说道:“地上凉,把她抱起来吧!”

“医侍。”他抱起她,声音有些喑哑。方才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倒下,忽而想起之前被百里皇后下毒那次,与今无几。

他怕了,真的怕了。

“已经遣人去叫了,马上就到。”杜英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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