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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欠债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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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护城河边已有不少前来盥洗衣裳的妇人。

此时,一位年轻妇人正抱着一大盆满满当当的衣服经过,其他妇人见了她,并不如对旁人一般热络地打招呼,反而向她投去嫌弃的眼神。

那年轻妇人似乎已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径直往下游走去。她正如往常一般摊开了衣服搓洗,却听上游忽然传来一句:“欸!我的衣裳!”

这时,一件衣裳恰好从那年轻妇人面前漂过,她赶忙将那衣裳从水中捞起。

还不等她开口问,便见一比她年长些的妇人气冲冲走来,一把夺过她手中衣服,走时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呸,真晦气!让她摸过,我这衣裳还不得再洗三遍!”

“哈哈哈——”

那人拿着衣服骂咧咧地回去,教旁边一同洗衣服的妇人听见顿时笑作一堆。

那年轻妇人垂首拢了拢头巾,端起盆往更下游去了。她走出一截子,忽然见河边又漂着一件“衣裳”。这回本不想再管,只是她走近了才发现,那哪里是一件衣裳,分明是一个泡在水里的人。

那人似乎有些眼熟……疑心一起,驱使她又往近走了几步。

“扑通”一声,那妇人手一松,木盆重重摔在河边石子上。她快步走入水中,见果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人,立即将他拉上了岸。

“顾……顾大哥,顾大哥!”她探出顾岑风还有鼻息,连忙唤他。

顾岑风幽幽醒转,却见眼前晃过几道女子身影,时而重叠时而分散。他闭了闭眼睛,凝神看去,只依稀可见她脸颊上有数道瘢痕。

“……你是谁?”

那妇人一楞,只道:“顾大哥,我,我是群香院的香香啊!你不记得我了?!”

……

此时天刚蒙蒙亮,街道上甚是冷清。只有少数几个卖饭食的摊铺生起了炉子。

归寒烟上岸之后四处看了看,转而走向街边一个馄饨铺子。

一碗馄饨就着一块烧饼下肚,归寒烟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暗叹自己还好在离开天极楼时带上了钱袋。再加上顾岑风那两百两银票,她接下来的衣食住行倒不用发愁了。

只是……归寒烟看了一眼掌心的红线。她必须要想法子将这蛊解了,否则这噬心蛊一日在她体内,她便一日受慕容雪那厮的牵制。

可归寒烟问遍了这条街上开门的医馆药坊,不是说没见过就是对蛊毒束手无策。她只能一路往城门口而去,刚想着出城去找谈逸仙,却被城门守卫拦住。

“城主有令,姑娘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出城。”

归寒烟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下的令?”

守卫再不发一言,连眼风也不给归寒烟半个。

归寒烟看了一眼高大的城墙,却奈何不得,只能咬着后槽牙离开了城门口,边走边骂:“好你个慕容雪!无耻、卑鄙!”

说什么让她走,无非就是变个花样儿整她罢了!

气闷之下,归寒烟一脚将一颗石子踢入护城河中。石子掉落发出“扑通”一声,溅起一朵小小水花。

此时天色微明,河边泛起一阵带着湿气的薄雾。雾色朦胧中,归寒烟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女子身影。

她似一道孤魂,恍恍惚惚站在河边,遥望平静水面。下一刻,她却抬脚往水中迈去。

“危险!”归寒烟大喊一声,立刻大步向那女子跑去。

可那女子听到归寒烟呼声,反而自己一头闷入水中。

归寒烟几步涉入水面,将那女子一把捞了起来,双手搂着她胳膊便往岸上带。期间,那女子手脚一并挣扎,差点将归寒烟都带入水中。

好不容易将她拖上了岸,归寒烟连忙拍她的后背助她吐出呛咳的河水。

可待那女子缓过来后,却反手拍开了归寒烟的手。她眼底通红,脸颊湿润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怒声嘶吼着:“谁要你救我!谁要你多管闲事!”

归寒烟一怔,下意识道:“有什么事过不去,非要投河不可?”

她听了这话,嘴角向下用力抿着,可眼泪早已不受控一般,潸然而下。

“妹妹,妹妹!”伴随着一道呼声,不远处一个男子正向此处狂奔而来。

那女子听见楞了片刻,最终放弃一般停在岸边,再没有什么动作。

归寒烟从旁静静看着她,心中不免担忧。

那男子一路跑来,跪倒在他妹妹身边,上下打量一眼,便知他妹妹存的什么主意。他神情悲痛,眼泪倏忽而下,“都是我这个当哥的没用,才害你走此绝路……”

他妹妹只呆坐在河边,无声流着眼泪。

归寒烟见这女子家人寻来,便打算离开。起身之际,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定住了眼神。

他抹了把眼泪,仔细一瞧,神情忽地恼怒了起来:“……是你!是你害我丢了珍宝斋的差事!”

他突然几步跑到归寒烟面前,俩手一齐揪着她的衣领子,“坊里坊外都知道我得罪了这城里最显贵的主子,再没人肯用我做工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归寒烟一惊,这才想起眼前这男子居然昨日珍宝斋那个递首饰的小伙计!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先放开我!”

柴远紧紧勒着归寒烟的衣领,吼着:“我不管!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

柴远的妹妹柴容此时如梦初醒,上前拽住了柴远的胳膊,“哥,你干什么!刚刚还是她救得我!”

柴远一顿,被归寒烟抓住时机一脚蹬开。她手里握着方才抽出的玉笛,立即退后了几步。

“冤有头债有主,是尹良害你丢了饭碗,与我有何关系!你有报仇的能耐,为何不敢去找尹良!”

柴远跌坐在地上,怔怔看了归寒烟一眼。归寒烟却没注意他的神情,只是抬手捋平衣领,愤愤离开了河边。

就近找了一家成衣店,归寒烟刚刚将湿衣服换下,便听外头一阵吵闹。她抱着衣裳出来,好奇问那掌柜:“外头怎么了,怎么闹哄哄的?”

“唉,”那掌柜叹了口气,语气不忍,“忠义堂的人追债,打死人那是常有的。姑娘你还是待会儿再出去吧,免得看到那场面,晚上做噩梦。”

归寒烟不由一惊,“这么严重?!官府不管吗?”

“你是外地来的吧。”

掌柜语气笃定,归寒烟茫然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唏嘘一声,“姑鹤城谁不知忠义堂背靠尹副城主。这里山高皇帝远,哪有官府说话的份哟!”

归寒烟听后默默付了钱,将旧衣装在包袱里背在身上。她出了成衣店,见迎面而过的路人皆神色凝重,步伐匆匆,像是要尽快远离什么地方。

归寒烟逆着人流往前走,没走多久,她便驻足在一窄巷路口。

方才那位想要跳河的姑娘,此刻跪在一片血泊中,怀里抱着个已经断气的男子。

归寒烟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已被打得没了人样的男子,竟然就是不久前还在河边气势汹汹揪着她衣领不放的小伙计。

只见一膀大腰圆的打手走近,拿出了一张卖身契亮在柴容面前,“瞧好喽,这可是你兄长欠的。他人虽没了,可债不能消,你还也是一样。待画了押,咱们两清。”

“你还我哥哥命来!”柴容哭吼。

“哼,这小子吃了豹子胆,竟敢偷袭咱们应五爷,受点儿教训不应该吗!谁承想他身子骨那般弱,这便撑不住死了。”

“你……你们仗势欺人……”

“柴容妹妹这话就说岔了。”

柴容话未说完,便被一人粗声打断。归寒烟闻声看去,这才注意到那打手身后还优哉游哉坐着一个人。

那人阔面宽肩,肤色甚黑,看他打扮,一身劲装倒像个武夫,应该就是那打手口中的应五爷。看着人倒威风,只是他此刻右手里三圈外三圈缠得跟个馒头似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你哥为了给你娘抓药向我借银子的字据,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些日子,我也没上你家要过债吧。”

打手自觉接过应老五手中的字据,给柴容看了一眼。

应老五又点了点自己的手背,接着说道:“可谁知你哥吃错药了,一见我便亮了刀子要杀我。你说说,那他这不是不想活了吗?罢了,死者为大,我这点伤便不跟你们讨要医药费了。你签了卖身契,这笔债便算了了!”

柴容狠狠瞪了一眼应老五,“我死也不会签!”

“你觉得你还死得了吗?”应老五不在乎地笑笑,“爷还指望着你还银子呢。”

说完,应老五眼神陡然一变,他伸手一挥,两名打手顿时上前。一个按住了柴容的肩膀,一个捉着她的手,沾了地上柴远的血迹,便要往那卖身契上按去。

“住手!”

归寒烟快步上前,趁那打手不注意时,一把夺下了卖身契。她瞥了一眼,却见卖身契上赫然写着逍遥楼的名号,她二话不说,立即将它撕了个粉碎。

“他们欠你多少钱?”归寒烟看着那应老五问道。

应老五先是一楞,反应上来后立马笑了笑,“方才就见你跟个门神一样站在巷子口不走,原来是为这柴家兄妹而来。怎么,你要替他们还钱?”

“少废话,你只管说多少便是了!”

应老五搓了搓下巴,笑呵呵看向柴容,“柴容妹妹,怎么没听说你们还有这号朋友?”

柴容没理会应老五,也没看归寒烟,只是抱着柴远的尸身兀自哭泣。

应老五讨了个没趣儿,便不再打什么哈哈,而是直言道:“连本带息一共三百两!算上柴远之前还的四十两,还有两百六十银子。这位姑娘,可出得起啊?”

归寒烟还没说话,柴容却一反常态抢下话头,“我哥当时只借了你四十两!这两百六十两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时与你哥说好的便是这个数。怎么,你想赖账?”

应老五一个眼神示意,那两名打手当即上前一人一边钳住了柴容的肩膀。柴远的尸身从她怀中滚落,掉在那片血泊之中。

“我没说不给钱,叫你的人放开她!”

应老五看了归寒烟一眼,见她眸光锐利,颇有一番气势在。他沉吟片刻,随即对手下打了个手势。

归寒烟见柴容被放开,这才从袖笼中拿出那二百两银票和一包碎银丢给了应老五。

应老五接过银子,让手下点了点。半晌,他笑了一声,“这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二百三十两,可还差三十两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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