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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莫把流年作悲喜,人间万事有乘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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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捉妖令缉拿李狮湖,备船上长生岛,走过审判仪式……

那三天明知道是最后,两人也不得不聚少离多。

鸟飞红云间,木筏离远山。闪着金光的符咒在夕阳下荡开涟漪,一路向前。

不舍的离人衣衫沾湿,茫然跟着远去的木筏跑进海里。

木筏上站起一人,手圈在嘴前,呼喊着、嘶吼着要他回去。

太远了,声音不曾传到。

萧腊八发现水漫到了腰间,他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冲上去一把拽住。

木筏上那人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去。

萧腊八,“你疯了?你不会游泳!”

“我只是想多看看他。这一去,哪里还回得来?”

萧腊八闻言,心一痛,也吸起了鼻子。

高秉天看得揪心,收了纸笔,捂住他眼睛,“看不见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手松开,真的连船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童心尘拔出头上发簪,眼泪滴落在上。上面只有一只雁,孤零零的,像他一样。

那是许安平走之前给他打的鸿雁苇上簪。一只雁在玉做的苇叶上展翅。纤细的金子以累丝工艺层层叠叠出飞雁。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

如此费时费力,岂是三天两夜能完就的呢?

“可惜了。鸿雁苇上簪还没做完。你戴上一定很好看的。”他这么说着,就着烛火为他冠发。“等我回来再给你做完它。”

萧海炎以生命骗取西海龙王之约。西海的水不干,没有人能离开长生岛。

于是,留给他一个虚无的愿望。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来得好。他深知,有希望,童心尘就可以自己骗自己,一直活下去。

此间一别,何年何月再重逢?等到押解下一个白松明吗?

泪未干,右边礁石划出一艘小木筏。划船者,正是叶吴香。

他一挥手,七位坐忘派弟子蹲下,从沙滩上刨出先前藏着的行囊,上船,抱拳告别友人。说是跟随许安平去长生岛。

小木筏上密密麻麻坐着八个弟子。

童心尘心生不安。“我不同意!为什么我这个掌门都不知道?”

叶吴香停下了桨。“我们坐忘派本来就来去自由。没有你们虚静派那么多规矩。不过,如今你是掌门。你不准。那我们唯有脱离坐忘派,做一个游离四方的散修。童掌门,再见。”

“尸骨没人收都在所不惜?”

八人相视一笑,坚定点头,异口同声道,“是。”

坐忘派本就人丁稀少。他们这一走,温元白身边空无一人。童心尘十指快要将脑袋掐烂了也没想明白。“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何敢为都看不下去了。怒道,“快回来!姓许的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有人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船上众人哈哈一笑,附和起来。那欢喜的模样,仿佛不是去往囚牢,是永登极乐。

他打算在长生岛和云霁同归于尽!他布置了多久?打虎给萧家祖先的时候?一千年了!

“吴香!”

童心尘以符咒搅动海水,叫他们颠簸起来。威胁道,“给我说清楚再走!”

叶吴香将船桨交给旁人,迎着风浪,立于船尾。“师娘,世上还有比长生岛更好的坟地吗?灭云霁,伤的都不算无辜。”

师娘?

童心尘想起他喊了好久的童掌门。拔剑后他还专门试探过叶吴香有没有恢复记忆。

结果!

臭小子你扛住了孟婆汤不告诉我?!

你个叛徒!白瞎我那么用心教你怎么对抗孟婆汤!

慢着慢着!现在骂他都不管用。

童心尘快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吴香你想想,他怎么保证云霁没有分身在外?只要有一个!青宣一族就会死灰复燃!”

叶吴香点点头,“师娘放心,师父说过,他把云霁在这世上的联系,全部!都带上了。长生岛妖邪险恶,他要想他的软肋活着,只能跟随。哪怕明知道那是虎山、龙潭。”

“别废话了!”

“开船咯!”

“出发出发。”

此时,小木筏已经在弟子们的欢声笑语中离岸丈余。

他们义无反顾。他们头也不回。他们骄傲着、欢呼着。

唯有叶吴香还放不下岸的这头。双手环在嘴边大声吼道,“师娘!七日之后,你望向西南。那是师父送给你的!世上最漂亮的烟花!你一定要记得看啊!”

“西南?”

一片悲哀之中,温元白想起了那一副卦象。罗蜀黍受伤后,他起了两卦。

第一卦是生辰卦,显示他死于一岁。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撒米起了第二卦。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

当时不明白卦象的意思。如今看来,“卦象显示利西南。此番前去未必是坏事。”

“你知道他的计划?”

“我不知道,但是有个人应该知道。”

温元白说的是鲤鲤。

可鲤鲤并不知情。

她指了指脚下土地。“师父说这地儿亮了,他就会回来。”

“你被骗了。他带上坐忘派弟子去长生岛赴死!”

峰回路转,鲤鲤果然知道些什么。童心尘盘算着套出更多消息。鲤鲤果然惊得全身一震。童心尘趁热打铁,徐徐善诱。

“你们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告诉我才能救他。”

“你胡说!师父不会骗我的!他说了会回来就是会回来。”

“你当真信他吗?”

许安平和鹿白白畅谈的那一夜,鲤鲤就觉得不妥。更奇怪的是,鹿白白在那之后三天两头就来,说什么得到了父母许可、名正言顺照顾她。

鲤鲤心有所觉,又不相信。他们的话在耳边吵闹着实叫人烦闷。一挥手,将两人都打出洞外去。

“你们都给我滚!”

“一千年了!”

波光粼粼的西海龙宫迎来了一位稀客。龙王的稚子顶着残缺的双角抱着人啃着那人坚实的臂弯。

老龙王痛心疾首,在那珊瑚树裁成的案桌上排开一列发黄的书信。

那都是这一千年来水月升托他呈递上天庭的信件。千年不绝,一封未回,每每到了南天门就被雷神拦住,扔回西海咸水中。

“你怎么还没死心呢?”

阎王爷凭借云霁的能力大量吸取人间的愿望之力,养出了硕大的地府。阴气直逼九天宫阙。玉帝不许又奈若何?因此太上老君献计。借星沉的红鸾星动引他下凡。云霁惜主如命,必然死生相随。到了人间,云霁就是妖,就是祸害,人人得而诛之。只是不料,云霁过分强大,存活至今。

他下了凡老老实实做人,活千年万年又有谁能管?

这般两边不得罪才是苟活之道!

偏他一心求正道、诛云霁。把自己弄成这人不人神不神的模样。

西海龙王心痛不已。“你还要去跟阎王爷做交易。那和与虎谋皮有何异?”

本来,作为老朋友,送个信送不成那也只能说一句老朋友抱歉了。好家伙!他亲自跑来了!

老龙王有预感万年安稳即将毁于一旦。看他这山芋,是怎么看怎么烫手。

无知的稚子还在一旁嚷嚷着要他帮帮这位恩人。

许安平从西海龙宫神游归来。身在汪洋一舟,如粟沉浮。惆怅不已。龙王还是不肯帮他。

躺下又猛然坐起。心明怎么了?为什么眼睛又红又肿的?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我没死。……不是,就是有些困了你也知道我和这身体有些不合……”

许安平盘算了满腹谎言掩盖游西海一事。不料元心明抓住他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嗓子没恢复,脑子也还在害怕没有缓过来。可想要向亲人告状的心情根本压抑不住。

他的手指快速胡乱地比比划划。在他和文韬尸体之间来回指。咿咿呀呀,说不明白,急得要哭了。

许安平知道出事了。慌忙扯了扯绳子,把云霁藏身的那具尸体从海水里提溜起来。额头符咒没松动的迹象。

那心明这是什么意思?

指我?

“我怎么会欺负你?!”

我灵魂神游西海。这一副躯壳儿……

许安平眉头一皱,终于是猜到了。怜惜地抚着他颈间红印。问道,“他附身我,掐的你?”

白心明狠狠地将脑子砸了又砸。许安平怕他脖子折了,伸手扶着,忙安慰道,“我知道了。你冷静一点。”

他怎么忘了这一点,云霁附身的对象可不只是人类。

看着元心明脖子上鲜红的勒痕,许安平觉得对不住他。

带元心明上长生岛确实是他别有用心。

童心尘也因此怪罪他。“万一云霁知道我们的计划不去长生岛怎么办?长生岛都是恶贯满盈的大妖怪,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是傻子吗?”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元心明这个人质。

“元心明这孱弱身子,有什么好歹他好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带上贼船。你若害死了他,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他明知道长生岛危险,心明这小白兔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可他别无他法。

云霁一向呵护星柠寄宿的身体。如今,他的诱饵,只有星柠。

“心明,”许安平将人抱在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羞愧的脸。“相信哥哥,哥哥会保护你的。”

说好的会保护他,结果呢?现在的他,一时疏忽,被附身,差点杀了心明。救回心明,靠的是敌人的心慈手软。

可他,必须如此。为了诛杀云霁。长生岛这一趟,他们必须去。

一无所知的元心明在他温暖的胸膛中很快安定下来。又是那个坚定不移的安平哥哥追随者。

“安平哥哥,你不要担心我。只要我还占着马洪福的身体,他就不敢对我怎么样。那条狗,可是相当忠心的。”

许安平愕然。原来以为他只是想找回生父,才会握住自己这双离岸的手。如今看来,这孩子分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也害怕文韬体内那时不时冒出来的青宣一族,但他的善良让他说不出“哥你好吓人”这种伤人的话。

他只是摇头,笑笑指着天空,“快看!鸟!”

天空中飞来一只鸟,与他们一路相伴。

许安平也抬头看,果然有一只灰白的信鸽,紧跟在竹排后面,借着竹排前进的风一同前行。

“它飞得好高啊。”

“你也可以的。”许安平说。

元心明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人类,飞不起来。

从小就想飞被当疯子那些日子,是许安平帮他回归人类社会。可这一切都被云霁毁了。

元心明还在哭,许安平一遍一遍给他擦眼泪。

问他怎么了,祈求着他快点说一句话、快点恢复从前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这个身体又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想用他爱人的身体。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怪我?凭什么凭什么……”

许安平心疼得抱着人。自己对这孩子做了什么?怎么可以丢下他一个人面对恶魔的低语?

“别听他的。心明就是心明。不是他的主子。不是他的爱人。他要找,自己找去。就知道欺负我们心明。他是大坏蛋。”

“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安平哥哥打他!”

“云霁是大坏蛋。安平哥哥会打倒他的,对不对?”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知道,相信他的安平哥哥。

许安平答应他。他相信了,哭累了,睡了。

许安平再不敢轻易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那只灰白的信鸽在晨光之中落在了竹排上。

同为羽族,元心明和她聊得很投契。许安平坐在离白心明最远的船头,笑着看着他们。也警惕着泡在水里的那一具尸体,时刻不敢分神。

许安平看它颇有灵性,闲暇之余指导两番。这鸟儿居然大有所成。内功修为三日之内,日渐暴增。

有这天赋异禀的徒儿可教导,许安平这一路天长水远也不算太难渡过。

鸟儿连夜借月修炼,于晨曦铺开海面之际,第一次成功化作人形。欢天喜地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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