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罗看到孜婆年，惊讶地“哦”一声：“你能决定不让管家跟着我吗？”

孜婆年用和蔼的语气说：

“我是席巴老爷的直属管家，管家这里的事情，我尚且能说上话。”

伊罗打量她健壮的体型，暗含精光的眼睛，猜测她到底是什么系别的念能力者。

他还没有和念能力者对战过，不过他没有什么不敢答应的。

实际上，伊路米当时赠与他的童话书，除了模糊的情感记忆以外，最大的收获是战斗记忆。

没错，伊罗恢复了部分战斗记忆。

记忆非常清楚，他确定自己经历过。

他记得深渊中幽邃的风景，源源不断的、人形非人形的怪物。

他的自信来源于这几十年的战斗记忆。

被监视的感觉讨厌炸了，今天就是席巴先生来，输或赢他都要试一试。

孜婆年面对他故意无礼的目光，露出不易察觉的戏谑微笑：

“您请留心，不尊重对手是对决的大忌。生或死，只是一瞬间的差距。”

伊罗撇开眼睛道：“还没赢就教训人，你也没能说到做到，不是吗？”

嘴炮互相放完，伊罗率先离开训练室。

孜婆年带着三个管家，朝伊罗离开的方向走。

训练场很大，有提供室内训练的训练室，也有提供室外训练的森林。

从山顶到山腰，都被巴斯汀买下，当作训练场，布置得与枯枯戮山十分相近，甚至也有管家室，只是没有试炼之门。

不知情的人看，知道这是有钱人的私人地方，不能随便进。

消息灵通些的人，知道似是而非的消息——外国有钱人图工作方便，在朗西市郊买地落脚，一年只过来一两次，让管家打理。

伊罗率先选定了对战场地，孜婆年顺势提出，由她决定对决方式。

“时间不限，方式不限。先拿到对方身上的一样东西，或者一方主动认输。这个条件怎么样？”

伊罗立刻衡量自己和孜婆年身上的东西。

自己除了一身衣服，别无装饰。

而孜婆年的纽扣，领结，头绳都可以摘。

相较而言，孜婆年衣摆下的纽扣比较好摘，因为她的个子太高了。

实在摘不到扣子，扯一块衣服应该也算身上的东西。

“那就开始吧。”伊罗同意孜婆年的条件。

对手沉稳地站在原地，伊罗扬手发出一道风刃，率先试探攻击。

“哦？”孜婆年闪身避开。

六道风刃紧随其后，孜婆年连续躲闪，迅速逼近伊罗。

面对快速接近的对手，伊罗镇定抬手，架住孜婆年的攻击。

交手的感觉力大势沉，十分扎实。

但是，伊罗的双脚稳稳扎在地上，看似灵巧轻捷的身材，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与孜婆年略微惊讶的目光对上，伊罗矮身，左手凝聚风洞，袭向孜婆年的衣摆。

孜婆年侧身，险而又险，从伊罗的攻击中滑过。

她顺势绕到伊罗身后，左手叨向伊罗的头发，表情严肃，目光犀利，已经完全失去伪装的慈祥。

伊罗毫不停滞，见招拆招。

两人近距离持续战斗好几个回合，场外三名围观的管家眼花缭乱。

孜婆年带来的管家分别是她的孙女雨音，以及和巴斯汀同期的威利。

沉默的围观没有坚持多久，威利悄悄说：

“这位……和老师打得有来有回，他怎么样？”

巴斯汀面无表情：“慎言。”

正在对战的二人感官灵敏，都听到了威利的悄悄话。

还没有决定好两位管家的去留，威利就打探伊罗。

伊罗：“呵，你带的人？”

孜婆年眯起眼睛：“威利性格活泼，与巴斯汀互补，一旦配合，远胜过单打独斗。”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动起来，再度交战。

伊罗像一只雨燕，灵活穿插在孜婆年的后背、盲区、死角。

而孜婆年凭借千锤百炼的身手，举重若轻地闪躲反击。

伊罗反复进攻，突然意识到，她好像能看透对手的动作。

真是个经验丰富、不好对付的家伙。

孜婆年和伊罗都暗自留心。

一次又一次，两方不是这个差点被摘走衣角，就是那个差点被摘掉纽扣。

战斗一直持续。

随着太阳彻底落山，视野不再清晰，伊罗反而发觉孜婆年的弱点。

人类是需要呼吸的。

人的呼吸会影响姿势，某种姿势习以为常则会影响体态，姿势与体态又会反过来影响呼吸。

所以，人类的身体总是不会完全均衡，这种不均衡会影响人类运动的习惯。

一开始，伊罗观察孜婆年的时候，就在仔细打量她的体态。

孜婆年上肢强壮，下肢肌肉发达，无论上下左右，都比较均衡。

可以看出，她已经在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尽可能锻炼了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

战斗需要动脑筋，才能常胜不败。

前面的不断试探，积累出伊罗对孜婆年的了解。

孜婆年每次转身，顺时针比逆时针慢半拍。

电光火石间，伊罗冲向孜婆年，极快地从她左手边绕后，

孜婆年转身回防的瞬间，伊罗发出风刃，引孜婆年抬手抵挡。

轻盈的风鼓荡，伊罗比之前敏捷了不止半点，晃到她右手边，“刺啦”！

伊罗举起手里黑色的衣角。

孜婆年抬手摸到右侧外套的一块缺损。

“你赢了，伊罗少爷。”孜婆年弯下腰，向伊罗行礼。

她直起腰，表情有些唏嘘：

“老爷看人比我这个老婆子强。原本没有身份的人，因为老爷有了身份。真是幸运至极啊……”

孜婆年看似自言自语，说的就是伊罗。

伊罗听到这种别有深意的话，皱起眉。现在的他比上一刻的他更加了解孜婆年。

他知道了，孜婆年一点不喜欢他。从眼神到语气，虽然一直好像很慈祥，对他很尊敬，实际上，即使他赢了，孜婆年依旧讨厌他。

伊罗也不喜欢这个凶恶的老婆婆。

他扔出一个反光的东西。孜婆年伸手接住，是单片眼镜。

孜婆年眯着眼睛注视伊罗，丝毫不为这只单片眼镜心虚动摇，就好像监视他天经地义似的。

“我不喜欢被监视，也不需要你们‘保护’。带走管家，不要盯着我。”

强者通吃，弱者不断失去，从职业猎人到黑暗世界，都在告诉伊罗，这个世界的风气就是如此，弱肉强食。

这个油盐不进的老婆婆收起单片眼镜，再次向伊罗行礼。

然后，她唤来孙女：“雨音。”

长发凤眼的少女走到孜婆年身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雨音的气注入到孜婆年体内，让她身形骤然变化，变成了一架小型飞行器。

雨音、巴斯汀和威利一个挨一个，坐上孜婆年变化而成的飞行器，飞行器的头部还保留着孜婆年的脸。

伊罗打开元素视野，绀蓝色的眼睛涌动着元素力，他观察着念能力发动的这一幕。

念能力真是神奇，出乎意料，一直表现出强悍近战能力的孜婆年，念能力竟然是变成飞行器。

“伊罗少爷，再见。这段时间多谢关照。”巴斯汀告别道。

伊罗目送这架人形飞机腾空而起，眼睛一眨，已经在天空尽头消失不见了。

看方向，孜婆年载着三位管家去了机场。

伊罗长出一口气。知道孜婆年不能从这里直接飞回枯枯戮山，而且需要另一个念能力者与她配合，真是个好消息。

因为伊罗也能飞，所以不由的在心里比较起来了。

摆脱掉烦人的摄像头，接下来，伊罗打算从早到晚泡在训练场，直到掌握借助风元素力飞行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