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落下细密的雨丝，西索打开免提，故意让伊罗听到。

伊罗一动不动，雨滴从下巴、发尖和鼻尖缓缓聚集，滑落。

他默默听对面会怎么回答。

“嘀嗒……嘀嗒……”

只有雨声。

话筒里传来漫长的沉默，伊罗等得胳膊都开始酸了。

他趴在破碎的扑克上，想，以他现在的力气，很难反抗西索。

这没什么。

他没那么容易受伤。

再者，无论酷拉皮卡怎么选，都没有错。

对他们而言，能够合作，是因为他们的目标一样，都是为了小杰和奇犽。

他和酷拉皮卡之间的关系寻常，真正到抉择的时候，远没有到舍不得牺牲对方的地步。

于是，伊罗双臂交叠，肩膀用力撑起头，尽量有尊严地直着脖子，语气不屑：

“顺从西索并不是明智之举。”

西索这种人，

会在双方约定好条件以后，执意破坏条件，跟踪高个子女人（派克诺妲）；

身在旅团，自身的主张却过于强烈，喜欢无视规则，只为自己行动。

这种人明显不按常理出牌。

酷拉皮卡长时间沉默，说明他同样怀疑西索。

不确定西索会不会心血来潮，在交换人质的时候动手脚，对小杰和奇犽不利。

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抉择——普通合作者的生命，挚友的生命，

都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果不其然，在伊罗的意料之中，酷拉皮卡问西索：

“小杰和奇犽已经逃走了？”

西索回答：“没错，他们已经跑远了呢。”

这么回答酷拉皮卡的时候，西索的眼睛刻意打量着伊罗，好像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酷拉皮卡又是一阵沉默。

从发现西索，小杰和奇犽逃脱，到现在伊罗被西索拿在手里，滑稽地威胁酷拉皮卡。

时间即使不算长，也有足足十分钟。

如果脚程足够快，小杰他们完全能跑出十几公里。

西索不可能追上他们了。

伊罗不懂西索，想做的事做不到，为什么能够这么从容？

“你确定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吗？”

他勾起嘴角，从下方透过刘海，斜斜地注视着西索，睫毛滴下雨水，放下话，

“我可以奉陪。”

西索露出神秘的微笑，视线缓缓的，转向伊罗身旁，不紧不慢说：

“我也想和你玩一会儿呢，不过，妨碍我们的事太多了，真遗憾。”

顺着西索的视线，伊罗侧过脸，竟然发现本该跑远的人。

“小杰！奇犽？为什么回来！”伊罗吃惊道。

小杰、奇犽还有高个子的旅团成员，都出现了。

小杰的表情既严肃又阴沉，雨线落到他身上，化作更细小柔弱的水花，却丝毫不让他漆黑的眼睛柔软分毫。

伊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

奇犽和小杰站在一起。

高个子的女人（派克诺妲）在场地对面，手持一把枪，对准西索。

三个返回的人，把一站一趴两个人夹在中间。

小杰向前一步，越过奇犽大声说：

“我不想让酷拉皮卡为难！我也不想自己逃了，让你付出代价！”

伊罗一时失语，和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死不一样，这沉默十分温暖。

他管的闲事居然得到回应，实在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个子女人（派克诺妲）双手持枪，睁大了眼睛，质问西索：“你为什么要跟着！”

西索被枪指着也毫不动摇。

“回答我！”女人（派克诺妲）执着地追问。如果西索不回答，她恐怕会立刻开/枪。

酷拉皮卡仍然保持着通话。

西索声音压低，对电话里的酷拉皮卡缓缓说：

“我说过了，我的目标就是团长。我要和他决斗，仅此而已。你会怎么回答呢？酷拉皮卡。”

女人（派克诺妲）面无表情，将手指扣上扳/机。

“砰！”

一张扑克将子弹一分为二。

西索取出新一张扑克牌，亮出牌面，黑桃9。

他柔声说：“我可不会站在原地任你打，库洛洛等着你呢，派克诺妲。”

派克诺妲一动不动，沉默地凝视着西索。

西索同样一动不动，捏着扑克牌，面对派克诺妲。

……

零点前，小雨持续不断。

五个人拖泥带水的脚步终于按时到达。

抬头看去，两艘流线型的巨大飞艇停在空地，舷窗明净如洗。

想必酷拉皮卡正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仔细观察他们。

派克诺妲接听电话。

“登上那艘飞艇，自然会带你们去目的地！”

派克诺妲走向酷拉皮卡指定的飞艇，小杰和奇犽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走在最后的西索，用一只手随意扶着伊罗，不让他挣脱。

西索边走边评价道：

“不简单，竟然想到使用飞艇。这样做，万一飞到人迹罕至的孤岛，或者悬崖峭壁，要想跟踪就难了。”

伊罗眼睛向旁边一撇，小声“切”。

现在，西索把他当做道具，还是方便好用见效快的那种，顺利跟随队伍到会面地点了。

糊涂啊酷拉皮卡。

所有人走上飞艇以后，西索的心情更好，坐在门口的单人座位，玩着手机哼着歌。

伊罗暗暗一笑，猜测西索正在给伊路米发消息。

他恐怕不知道，伊路米的手机在柯特身上，不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西索玩了一会儿手机，就索然无味地收起手机，开始搭纸牌塔。

舱室里传出西索低沉期待的笑声。

“这家伙……怎么样都不会感到无趣吗。”伊罗在心里说。

伊罗坐在西索附近，身上连着念，另一头连在西索的手指上。

小杰奇犽和派克诺妲分别坐在舱室两头。

小杰奇犽面朝三人，有些提防，派克诺妲不看任何人，自顾自思考。

一人愉悦，四人紧张。

就在这微妙气氛里，时间流逝过去，两艘飞艇来到成片各自孤立的高崖上空。

其中一块山头是天然的平台，十分平坦，两艘飞艇就降落在这平台上，一东一西，平稳落在两边。

两方人走下飞艇。

小杰和奇犽用来换取库洛洛，伊罗用来换取西索的“飞艇票”。

酷拉皮卡那边有一位矮个子队友（旋律），似乎具备极其灵敏的听力。

她挨个儿聆听奇犽、小杰和伊罗的心音，只有听到伊罗的时候，她吸了一口气。

酷拉皮卡那边，所有人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了。

“有问题吗！”雷欧力急忙追问。

就连西索也弯下腰，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伊罗。

伊罗冷冷的想，西索不知道，伊路米应该没有告诉他。

拍他照片那件事情就原谅伊路米算了。

现在伊罗不得不自曝，才有可能从西索的手里解脱。

“我没有问题。如果实在需要我证明，西索离开以后再说吧。暂时不换我也没有关系。”

小杰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有足够的耐心。”伊罗抱着手臂看向西索，“你想和库洛洛决斗，需要放开我，不是吗？”

西索失落地看伊罗一眼，说：“想和库洛洛尽情战斗，是这样的呢。”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除掉伊罗身上的念。

人质交换就这么顺利结束了。

现在这块平台上除了两艘飞艇，只留下库洛洛、西索两个人。

“来吧！决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