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长正放下刀,肃容道:
“慢着……”
倾奇者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长正沉思片刻道:“将他关起来吧。”
桂木劈手夺下少年手中的残刀。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少年没有反抗。
他只是看着长正,问:
“你知晓我的来历?”
长正直视着少年,毫不掩饰地说道:
“将军乃尘世最为殊胜尊贵之存在,这枚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
【库洛洛是一名耐心的观众。
即使看到少年临危反扑,快速学习对手的刀术,与强壮凶恶的对手激烈战斗,
他也只是托着下巴,像看书似的,一脸平静地旁观。
直到面容严肃的武士长正揭穿少年的来历。
“将军”、“殊胜尊贵”、“身份之证”这些词语听起来不凡,库洛洛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身份来历不凡的少年,似乎与武士们口中尊贵的将军有关。
不过,这其中有很多引人思考的矛盾。
少年出现在名椎滩,被巡逻的桂木发现,押送回去。
少年险些被当做没有身份的怪人用来试刀。
少年的身份被认出来以后,武士的反应却是将他关起来。
武士作为将军的下级,对少年并未表现出尊敬。
武士们不认识少年,只认识他随身的金羽毛。
就连少年自己,也好像不太清楚自己的来历。
也就是说,将军与这位少年有联系,但是并未公开,而是放任其无目的游荡。
库洛洛猜测道:“被抛弃了吗?”
结果还未得到验证,库洛洛继续观看这个故事。】
倾奇者坐在敞开门的屋中,面容平静中略带无聊。
看似宽松的环境。
实则,门口把守士兵,不允许他离开这方庭院。
随着太阳西移,一只蝴蝶飞过来,落在花蕊里。
倾奇者微微放松肩膀,低下头注视着花盆里停驻的蝴蝶。
蹁跹的黄色蝶翼优雅地并为一片,小脚不时地微微移动,寻找适合下口的位置。
当它满意停步,细长的口器便舒展出来,探进花蕊。
倾奇者专注极了。
直到人形阴影遮住倾奇者的脸。
倾奇者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抬起头。
只见桂木站在廊下,身影勾勒出夕阳的轮廓。
他手拿油纸包裹的东西,在门前轻轻放下。
“我带了饭团过来,给你。”
倾奇者静坐不动,只是好奇地看着饭团,询问道:
“这是饭团?”
桂木听到倾奇者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头:“这是饭团。”
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倾奇者并没有伸手去拿饭团,
而是继续低着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饭团看个不停。
于是,桂木不禁问道:“你难道不饿吗?”
“饿?”
倾奇者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歪着头,嘴里重复桂木的话。
想了一会儿,桂木弯下腰,把饭团重新拿起来,上前递到倾奇者面前。
倾奇者接过饭团。
桂木嘟囔道:“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他又对倾奇者补充,
“我会定期过来看你,有需要就说。”
说完就转身走了。
倾奇者手捧饭团,注视着桂木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的眼中泛起一抹光,嘴角也微微上扬,流露出期待的微笑。
“嗯!”
他重重回应道。
然后,挺直身子坐好,开始静静地等待。
每隔一个日月,当太阳将落,月亮升起的时候(隔一天傍晚),桂木的身影就出现在屋前。
总体来说他们交谈不多。
每一次桂木来到这里时,都会看到倾奇者静静端坐,在敞开的门后,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于是桂木询问他:
“你为何总是待在这里呢?难道不想到庭院里去活动活动吗?”
听到这话,倾奇者微微抬起头,轻声反问道:
“可以吗?”
“在庭院里活动吧。”
得到桂木肯定的答复,倾奇者脸上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嗯!”
从那天开始,每当桂木前来,倾奇者不再只是安静地坐在门后,
而是走下庭院,自由地走动、伸展身体、晒太阳、看书、习剑,像普通的贵族少年那样。
守卫每次收下桂木的贿赂以后,就会假装没有看见这一切。
渐渐的,桂木和倾奇者的关系变得愈发亲近。
如此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天,当桂木到来时,注意到倾奇者的双手。
他丢下剑,上前捧起倾奇者的手,仔细端详,欲言又止道:
“你的关节……”
倾奇者露出得意的微笑,举起手,展示自己光滑的手腕:
“看,像你一样。”
“像我……哈哈。”桂木挠挠头,“也罢,继续习剑吧。”
“嗯!”
练完剑,桂木收拾东西道别。
此时的倾奇者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拘谨。
他笑容满面,朝桂木用力地挥手,高声喊道:
“再见啦!”
桂木也微笑着再道别,转身离开。
时光匆匆流逝,在平凡无奇的日子里,倾奇者如往常一般,静静等待。
然而,这一天注定与以往不同。
当熟悉的门开启,出现的并非桂木,而是一脸严肃的长正。
长正双眼通红,像是几夜未睡,凝视倾奇者的目光冷峻又隐隐狂热。
他缓声道:
“你既非人类亦非器物,在下只能这样处置你,还请你不要怨恨!”
言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倾奇者独自在原地,满心疑惑和不安。
自长正离开后的当日起,桂木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第二日,桂木依旧没有出现。
等不到桂木,倾奇者便走下庭院,想要按时修习剑术。
“回去!”
门口的守卫喝止道。
倾奇者吓了一跳,一向不言不语的守卫变得这么凶恶,他不知道为什么。
“回去!”其中一名守卫走进来,紧握武器凶恶地再次驱赶他。
倾奇者已经能掂量出守卫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想见桂木,就不可以胡闹。
他只得委屈地退出庭院,坐回屋中。
守卫责令他如同人偶般,必须坐在能够一眼望见的门中。
“桂木出事了吗?”倾奇者自言自语道。
第三日。
到月上中天的时候,紧锁的门悄然打开。
桂木钻入庭院,表情慌张。
“大人决定取你性命……快逃吧!”
借着石灯笼温暖的火光,倾奇者从门缝钻出,外面没有士兵把守。
倾奇者没有立刻就跑,而是看着桂木,有些低落地问:
“为何杀我?”
桂木四处张望,紧张地说:
“大人最近越来越让人不懂了,八酝岛的传言恐怕所言不虚……大人想用足够郑重的活物血祭,快走吧!”
桂木好不容易支开守门的士兵,时间紧张,他再次催促。
可是倾奇者正要离开,桂木又出声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