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时候,万欢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灵抚城中今日出现了个大妖,四处抓人。
彼时司舟浅在千繁殿后院被自家师妹抱着抱怨着。
“那大妖可坏了,弄得灵抚人心惶惶的。”
万欢嘴上抱怨,眼珠却在打转,狡黠的讨好抱着他手臂:“你看,是不是该让师妹下山去除个妖?”
“什么妖?”
司舟浅翻着书,上面的字很晦涩,万欢没见过也看不懂,但她师兄就喜欢看这些复杂的。
“好像是什么,书妖?我也不清楚,就是听他们说只要接触到故事有关或是看话本的就会消失不见。”
见师兄似乎在思量,她笑嘻嘻:“怎么样呀师兄?我们邬山好歹也算是灵抚的邻居吧,灵抚那两个小宗门,根本管不住那妖,所以师妹我出手是不是很合适?”
“这些时日殷岁犹修为也精进了不少,日日往东山跑。”司舟浅语气淡淡,让万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试探:“那师兄的意思是……?”
“除妖一事,我带他去。”
“啊?”万欢瞪大了眼,不是,她给自己找的好借口,怎么被师兄拿了去?
司舟浅默默将从桌上的点心递给她。
万欢哼哼:“师兄,别以为一块糕点就能收买我。”
司舟浅又递了块,又问:“想吃什么?”
她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天下午殷岁犹就知道了这事,是万欢跑去通知他的,她本以为小少年会兴奋下山,但他只是一如既往笑得眉眼弯弯:“辛苦小师姑告诉我了。”
殷岁犹知道小师姑喜欢吃的,便把桌上的糕点推给她,算是谢礼。
万欢眨眨眼,抱着一叠糕点回去,总觉得殷岁犹这动作有点似曾相识。
但是在哪见过呢。
小师姑苦思冥想也没想起来。
“算了,不过小岁犹这点心哪来的?还蛮好吃的,跟师兄做的味道真像!”
晚上的时候司舟浅也来了一趟,他照例来给殷岁犹念书,再教他剑法,并且问了番修炼上的问题。
殷岁犹答:“一如既往,今日都没什么精进。”
他这些日子虽然天天都跑去东山,但只是感觉丢我越发稳固了,除此之外也没感觉到书上说的临近结丹的感觉。
司舟浅却觉得他修炼已经很快了。
“很不错了。”
他又看了看少年的舞剑:“手放低点,拿剑太高了。”
殷岁犹依言放低一点。
第二天一早清晨,他们便下山了。
秋日雨蒙蒙,打湿了青石阶荆桃花,扁舟过山川,船夫蓑衣斗笠划桨。
司舟浅今天也不喝酒了,他就着雨蒙吹响了竹笛,悠悠笛声飘扬,从邬山飘入无名海。
下船时船夫给他们说:“早去早回啊!”
殷岁犹突然发觉,不管是邬山的弟子还是这个船夫,似乎不太喜欢下山。
或许这也是家的特殊感觉?
灵抚城算是这片地带比较繁华的其中一座城池,即使靠近南荒,但这里的人也有不少,走商的人更是络络不绝。
上次来经过灵抚也只是匆匆来,没有好好看,今日才发现这里的热闹不输于东离这个王都。
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人们大多都神色惶恐,司舟浅虽然听师妹说那妖是个书妖,但更具体的就没有了。
路边有家面摊,司舟浅点了两碗哨子面,顺便跟摊主打探情况。
“老板可知近日来灵抚的人为何都面色惶恐?”
老板:“还不是那妖怪害得!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妖怪,竟盯上了我们这小小灵抚。”
“妖怪?”
“是啊!每日都会抓不少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过。”
他拍着胸膛心有余悸,再看眼前坐着的一大一小,大的虽然看不清脸,但看身段气质不似凡人;小的瞧着翩翩少年郎,都是顶好的。
“公子和这位小公子天人之姿,可千万当心啊!”
又有客人坐下,老板回头:“来了!”
人走了,但却没打探出什么消息。
司舟浅却不急,静静喝着茶水。
殷岁犹也不急,反正便宜师尊也没急。
但上几次在酒楼客栈听到讨论,这次他以为也会听到,结果来吃面的客人们一些直接打包走人,一些吃完便急匆匆离开了,没一个人开口。
古怪。
他眯起眼。
“师尊,似乎除了摊主,没几个人说话?”
“兴许是灵抚风俗如此。”
“这样吗。”殷岁犹不是很信,他总觉得很古怪。
摊主把面端上来,又赶紧去招待其他客人,虽然大家都来去匆匆,但面摊的生意一人很好。
殷岁犹咬了面上的哨子,脆脆的五花肉在嘴里炸开别样的滋味,就着劲道的面条,还有葱花香菜的香味。
他忽然想起生辰那天的长寿面,觉得那碗只放了盐和葱香菜的面条更好吃点。这便宜师尊做饭确实有一手,难怪小师姑一直念念不忘。
吃完碗里最后一根面条时,摊主还在忙着招呼生意,司舟浅便将碎银放在了桌上,再带着殷岁犹走。
因为万欢提前打听到消息,他也知道那是个书妖,所以对殷岁犹说:“我们先去书铺看看。”
字面意思,书妖必定跟书关系很大,那他们便先往书铺找便是。
“那师尊,我们不打探消息了吗?”
“路上看看。”
司舟浅也察觉到了古怪,路上遇到的行人皆很少开口,不知那个妖怪对言行有什么限制或是感应还是其他。
灵抚的书铺在西大街,那里也是灵抚最热闹的一条街,司舟浅记忆中很多人都喜欢去那里买卖货物。
途径一个一个茶楼,里面说书人的声音很大,让他们也不由停下脚步。
“当时为了除妖啊,那满街人就找那妖怪!可是怎么着都找不着!”
殷岁犹下意识去看茶楼里那说书人。
“然后您说这怎么着!哎,那妖怪啊,就在他们身后!”
他忽然对上了双金色的瞳孔,那瞳孔中闪过兴味的笑,下一瞬,他便失去了意识。
“欲知后事请,且听下回分解——”
那声音悠悠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