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还挺喜欢他的名字。
然而那人显然不在意他身处的环境里有没有其他人。
墙角的阴影处,玫瑰深邃而黑暗。
那人穿着随意,和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不同,黑色裤子,白色衬衫,像是临时脱了衣服跑出来的!凌乱微卷的半长金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缎带扎起来,有些女孩子的样子……眉目生动灵活,在托马斯看来,那眉眼间就是一股凝结的怒气。
嘴角的弧度令他看起来傲慢无礼又狂妄肆意,金色在托马斯脑海的记忆飞速略过,最终停留在眼前人不同反响的动作上——他用手抓住了那棵繁盛的玫瑰树上的枝茎,眼神传达出哀悯的意味,骨节用力,枝茎断裂,耷拉在手下。
尖锐的硬刺划伤了他的手,他那手上白皙与鲜血对比得如此明显,随即抓住了下一枝。
短短几秒钟,花枝抖动,肆虐得多数玫瑰枝子都断裂着垂着。那人继续伸展手指,开始碾碎花瓣,那玫瑰的颜色在他指尖薰染着,花朵被抓得稀烂。
他动作谨慎又细微,行为不粗鲁,不像是在发泄脾气,时而温柔,如同抚摸爱人的肌肤一般,优雅,克制,诡异,浪漫。
……浪漫?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托马斯猛然清醒,一股植物叶绿素的气息开始萦绕鼻问,呼吸间是玫瑰冷冽的清香…那人灵动奇妙的氛围:脆弱又坚不可摧,克制又深层渴望。
枝茎的尖刺已经将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
寒冷与冰冻共同疏离,璨金与血色一样弥散,圣洁和堕落让他迷醉。
宛若神迹,美妙明亮。
托马斯·冈特安然觉得,血与玫瑰与月色,浪漫得要将他的灵魂都溺毙在这氛围里。
“您可真是位绅士,良好的教养就让您躲在阴影里观赏别人的窘态?”
托马斯眉色一挑,看来他已经从这种氛围中活着回来了,鉴于这人刻薄的态度。
莫名地,他从小角门出来,站在不远处,足够近,足够远。
“原谅我的冒昧,只是您似乎有点……”
“悲伤?”
好吧,他想说暴躁来着。
“我因为一些事情,您又为了什么?”他转过身来,苍蓝的颜色和他金发相得益彰,月色的阴影里,一种秘密呼之欲出。
“在大厅里待得烦闷了,出来走走,如果我打搅了您,我马上就走。”
他冷噤,不耐,气恼,“别了,让我觉得不妥,就像是我抢了你的地盘似的,这地儿是你的了。”
烦躁不安地疾步让托马斯只来得及看那人的背影。
托马斯走过去,在那棵被凌虐的玫瑰树旁边微笑着。
精妙入神。
过度无处安放的手,这时候背叛他的理智,残枝败叶中巡视着,将一枝还算完好的玫瑰摘下来,揣在西服口袋里。
回到宴会厅 ,不动声色地归于人海,对前来打招呼的女士温柔地笑着。
他寻找着,直到聚会结束。
他没见到那个同他一般的年纪的青年。
见他穿着随意,难道是布莱克家的?
但是,他可没听说过布莱克家有位金发的如此不拘礼的人。
随口问了奥莱恩,后者带着叹息,摇头拒绝,“托马斯,你最好离他远点。他可烦人了!”
托马斯状若随意,很快抛掷。
他只觉得对方如此鲜明而神经质。
然而在夜晚,在紫藤花与常青藤氤氲的墨绿中,在冈特家卧室里的床榻上,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里,他梦到那般琉璃璀璨的金发时,梦中苍蓝的眼珠灵动而巧妙,托马斯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Son of the gun ,他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