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珩哥儿终于没事了,大家终于放下心来。
钟蓉又去看了看葛氏,确定她只是惊惧过度,昏了,没什么大碍。
赶忙掐了人中和合谷穴,缓了一会儿,葛氏也算是醒了。
醒来以后赶忙要珩哥儿,珩哥儿已经哭累了,被喂了一些温水,情况稳定了便睡着了,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钟蓉给重新抱到葛氏的怀里。
田正和见两人都没事,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嘴上不依不饶道:“呵,真搞不懂你给珩哥儿吃那个作甚!他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葛氏用脸紧紧地贴着珩哥儿,泪水止不住地流,闻言忍不住吼道:“珩哥儿想吃,我也是咬碎了掰开了给他吃一口,谁知道他突然卡了嗓子,是我想这样的吗!我能害了珩哥儿吗!”
田正和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就是嘴馋,说白了都是因为你,要不是瞧见你吃,珩哥儿他能想吃吗?连个孩子都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葛氏本来就被孩子吓得不轻,谁知这田正和一直不停地讲讲讲,数落她,气得有些胡言乱语道:“那大家都吃了啊,大哥大嫂送来的,不吃白不吃啊!你不吃凭什么不叫我!”
田正和见自家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自己,面上彻底挂不住了,怒骂道:“早就说这糖葫芦是那害人的,谁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做的,叫你不要吃你偏要吃!”
说完这话,大家都沉默了。
一阵冷风吹过,本来还有些微醺的田正明彻底清醒了,冷声道:“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田正和走上前来,“大哥,倒是你,今天突然来老宅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本身已经回房间休息的老爷子走了出来,外面这大动静,把他吵醒了,酒也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在这里吵吵?”
筠哥儿还在后怕中没有缓过神来,在葛氏的身旁哭嚎道:“爷爷,珩哥儿差点没了呜呜……”
“什么!”
田老爷子瞧了一眼睡熟的珩哥儿,虽然脸色发红,小眉毛也紧紧地皱着,但呼吸顺畅,这才放下了心。
“没事没事。”葛氏赶忙道,看了一眼钟蓉,“多亏了大嫂,现在已经没事了。”
被打了岔,田正明和田正和两兄弟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消了大半。田正明也不想同这位便宜兄弟计较什么。
于是道:“爹,方才珩哥儿吃糖葫芦卡了嗓,我媳妇儿把他救过来了。没什么事儿了,枣哥儿也去找郎中了,马上来了开几服药应该就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筠哥儿还这么小,哪里能吃这个?”田老爷子叹气道,“这糖葫芦我都不敢吃,生怕硌了牙。”
田莲心闻言,瘪了瘪嘴,NPC爷爷和现实里年轻些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她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近爷爷,期待这个爷爷和现实里的爷爷一样,向着她家,向着她。
田正和听田老爷子这么说,紧接着道:“是吧爹,我就说这冰糖葫芦是那害人的东西。”
田绣在一旁也听了半晌,看了看方才手里还没吃完的糖葫芦,插嘴道:“没有吧,挺好吃的,而且莲姐儿他们在镇子上卖了好多天,也没见有人吃了有什么问题啊。”
田正和皱了皱眉,看向田绣有些不悦:“那怎么我家珩哥儿吃了就有事?真不明白大哥大嫂到底是什么心思,莫不是故意拿来给我家珩哥儿吃了,然后再上演一出大嫂救人的好戏。这好歹是救过来了,倘若,没能救过来呢?”
“三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读书读出了这样恶毒的心思?”田正明皱着眉,本以为田正和能就此罢休,却没想到竟生出这样的心思,于是看向葛氏道,“珩哥儿本就不适合吃糖葫芦,他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是故意拿给珩哥儿吃的?”
葛氏被说得心慌,她方才也讲了,是因为珩哥儿嘴馋才咬碎了给他吃的,也没想到还是会卡了嗓子啊。
田正和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真是转了性呢,如今这么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的好像是我家珩哥儿活该要死似得。”
“够了。”田老爷子怒斥道。
田正和以为田老爷子会如往日那般向着自己,一脸嘲讽地看向田正明。
却没想到田老爷子看明白了这事儿,叹了口气道:“老三,珩哥儿没事儿就是最好的事儿了。”
“爹!”田正和道。
“奶!奶!郎中来了,郎中来了!”枣哥儿赶着骡子车匆匆赶回来,大老远就开始叫唤起来,加上方才院子里的吵闹声,不少乡里都跟着凑到院子跟前看热闹。
枣哥儿带着郎中匆匆进来,郎中满脸焦急,询问道:“孩子在何处?”
见田老爷子摇了摇头,以为是孩子没了,叹了口气,道:“还是来晚了,恕老朽无能,其实就算是来了也是无力回天了。”
枣哥儿闻言都快要哭出来了,他已经很快了,可是骡子再快也没有马快,他实在是尽力了,可是珩哥儿……
“没事。”钟蓉走上前来,拍了拍枣哥儿的胳膊,“是珩哥儿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又同那郎中道:“老先生,方才那孩子已经没事了。”
“是如何好的呢?”郎中问道,方才已经听过那赶车的孩子说过,是个两岁多的小儿卡住了嗓子,这种病患他听说过,只是每次赶到的时候,患者已经没了或者自己咳了出来。
“是我娘把他救好了。”田莲心凑过来,说道。
那老郎中有些震惊,询问道:“您是如何救治的?可否告知?”
“是这样的。”钟蓉很乐意将法子告诉郎中,这海姆立克救人法若是能广泛传播,说不定能救更多的人。
她叫枣哥儿上前来,重新给郎中比划了一下,这手如何如何放,力气该如何如何使,原理又是如何都给这郎中讲得清楚明了了。
老郎中作揖感谢道:“多谢传授此法,定能救更多的人,夫人大义。”
其余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钟氏竟然真的懂医术?连镇子上大家伙信任的老郎中都甘愿向她请教?
得了法子,老郎中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没白来,给珩哥儿又查看了些情况,叮嘱了几句,开了些药便离去了。
枣哥儿又跟着送郎中回去,顺便去把开的药拿回来。
小院门口看热闹的乡里也都散去,也到了睡觉的时辰了。大家伙也都瞧明白了,这老田家那个被分家出去的老大媳妇,竟然是个懂医术的,真是神了,以前咋看不出来呢。
等枣哥儿回来的功夫,田老爷子让大家伙都散了,该回哪屋就回哪屋休息去。
田正和本想将这事儿闹大一点,但看老爷子没再偏帮自己,冷眼看向田正远道:“大哥,希望你不是装的。”
田正明不愿理他,只对田老爷子道:“爹,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你们回去吧。”田老爷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田正和又恢复了白日里那副冷漠儒雅的样子,葛氏擦了擦脸上没抹干净的眼泪,抱着珩哥儿往屋头走了。
徐氏看完了整场的热闹,撇了撇嘴,跟石榴依依不舍的告了别,拽起趴在桌上喝的不省人事的田正远也回了屋。
等枣哥儿取了药回来,一家子就出发回家了。
石榴困意上涌,都快睡着了,只好被枣哥儿拉着走,脑子已经去找周公了,腿脚还在麻木地跟着。枣哥儿也有些困了,兄弟俩各自当对方的拐棍。
钟蓉扶着棠姐儿,田正明和田莲心走在最前面。
“爹,啥情况啊?三叔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怎么讲话这般恶毒。”
田正明无奈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操心。”
“爸!”田莲心道,“你真拿我当小孩子啊!”
“嘘嘘。”田正明赶忙让田莲心小声点,转身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兄弟俩,和认真看着脚底下走路的棠姐儿。被钟蓉瞪了一眼之后,转身瞪了田莲心。
田莲心才不管她爹瞪什么眼,她是要提醒她爹,她真正的灵魂倒地是多大,怎么还把她当成小孩子敷衍。
“你爹我之前没给你讲清楚吗?”田正明悠悠道。
“没有。”田莲心干脆道,“你和娘都记得事儿,就欺负我不记得呗,我就知道你这几年不干人事儿的。”
田正明嗯了一声,坦荡地点了点头:“是了。我的确是做的不对,但个别事儿,却也情有可原。”
“啊?”田莲心疑惑地看了一眼她爹,她爹这不会开始共情原主了吧,这记忆在她爹脑子里待久了,不会把她爹同化吧!
“是指对你三叔的事儿。”田正明道,“因为你三叔是块读书的料子,人也聪明,早早便考上了秀才。你爷你奶都向着他,也都指望着他,想着他读书成材当大官,好带着咱们一家受惠。”
“所以啊,这几年,为了供老三上学,其余人几乎都省吃俭用的,凑钱给你三叔读书用,之后又多了个要上学堂的筠哥儿,家里的钱几乎都流向老三家了。不仅如此,老三本性任性乖张,处处和家里的弟兄们对着干。”
田正明转头看向女儿,大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家长的偏心,不管是哪个孩子,心里都不会太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