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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天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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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国两位臣子界的顶流——司炎融、风极渊回到帝丘城的那天,全城百姓都欢呼雀跃了,空中的鸟儿盘旋鸣叫,他们的英勇事迹被传颂,两人各自收获了无数民间粉丝。

次日,其中一位“顶流”便成了阶下囚。谁的命运会如此悲催?这个人被举国上下称颂为能文能武的天才,这个人是新晋官场的标杆人物,他就是大司农风极渊。

风极渊被下了诏狱——天牢,罪名:写诗讥讽皇帝,对朝廷有二心。是的,他遇上了文字狱。一个并不是以写诗而闻名的人,却因诗作摊上了事。

令人没想到的是,检举揭发风极渊的人竟然是刚流放归来不久的风居芒。风老二这个莽夫这一回充当检举揭发极限先锋,不顾家族颜面,执意“大义灭亲”——拿自己的兄长开刀。

风家窝里反——风居芒告发了自己的兄长,这件事情震惊了朝野。令人更意外的是,风家家主风擎苍丞相竟然对这件事情采取了旁观的态度,他既未在事情发生前采取手段来掐灭苗头,又未在事后——大儿子被投进监狱之后,采取什么明显的“捞儿”措施。至少,目前从表面上看到的情况就是如此。

“天昏地黑恶龙移,鱼鳖干死徒可悲。”这是风极渊十几岁时写过的诗句——那一年天下大旱,城中的水塘都干涸了,他有感而发写的。

风居芒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启发,施展出了借题发挥的才华。因诗句中有“恶龙”字眼,他便如获至宝,让人洋洋洒洒地写几千字的内容来解读这两句诗,总结成一句话——讽刺皇帝是昏君——在其位,不谋其政,导致上天不肯降下甘霖。

这风老二一回来就搞事,可恶的是他还成功了——成功地把那位正处于风光无限的顶峰上的小风大人给送进了诏狱。这会儿,这位风老二大概笑得合不拢嘴了。

诏狱,顾名思义,就是由皇帝下诏书定罪的犯人的监狱。所以,这个地方关押的犯人多数都是高级官员。

当然,仅凭风老二一个人的告发,还不足以让皇帝将一个刚刚在前线立下功劳的大臣关进监狱。也不知道是谁使的力量,朝中谏官纷纷紧随其后递状告折子,连风丞相的面子都不顾及了,都出来找风极渊的岔子和毛病,皇帝不得不重视舆论——将风极渊下大狱,先关进去再说。

其实,风极渊早已预感到自己回来之后会有麻烦,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坐牢——风居芒这厮变聪明,借皇帝的手来整他。

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任何对皇帝不敬的言辞都被视为重罪,风居芒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天子为了维护自己纳谏入流的形象,把你一个犯众怒的臣子关进监狱里等候调查发落,怎么了?天子没有错!有错也是你身为臣子的错,你不该引起别人嫉恨,你不该表现的太亮眼。况且你还是权臣之子,你的底色就是罪大恶极,你的未来便是流放三千里或者人头落地。”风极渊走进诏狱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会变脸。同时,他也意识自己天真了,所谓的“良心”在“黑暗”面前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

从生活条件上而言,风极渊这是从天堂跌入了地狱——风大公子一介锦衣郎,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曾有过这样的生活?大牢中的气味令人窒息,光线暗淡、阴惨戚戚,蟑螂老鼠横行,犯人们蓬头垢面,有的人已经成了皮包骨头的鬼样子了。

与此相比,精神上的痛苦更甚,风极渊站在囚笼里看外面,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心彻底空了,并被倒灌满了浑浊的水——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人生的“出路”,不曾想原来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风极渊这个时候最痛恨的不是风居芒,也不是皇帝,而是自己“官二代”的身份。在他看来,这个身份就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今生打不开的枷锁。

为此,风极渊颓废了一天一夜。但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沉迷于绝望之中。他是个有抱负的人,一条路走不通,可以走别的路。

“将如此英俊潇洒的人儿关在这种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地方,实在是不应该。”二皇子妘远来了,他现在是郎中令,穿着官服,戴着官帽,样子也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他坚信一个道理:人的欲望只有多或者少的区别,不存在没有,而且是需要引导和纵容的。所以,他来了,带来了这两□□堂上的消息。

来看看,主张风极渊有罪推定的人都提供了哪些说辞。有人说他私生活不检点,理由是随军去打仗还不忘带上心爱的女人,这是一个准驸马该做的事吗?有人说他手伸的太长了,将手伸到军队里了,有野心膨胀的嫌疑。还有人说他越权了,拿着皇帝给的特权为所欲为,到地方官场一通嘁哩喀嚓任免——你将吏部置于何地?

妘远又说:“今早朝会上,太子的人说你有与安王勾结的嫌疑,理由是你和他单独会谈了一个多时辰。建议将你罢官免职,建议令尊为你的事辞职谢罪。”

风极渊问:“大将军怎么说?”

妘远:“大将军这两日根本没有来上朝,他这个人对军事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风极渊平静地说:“风要往哪吹,它便往哪吹。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山巅看云,过着无拘无束的神仙日子。”

妘远:“只有普通人才有机会放弃世俗的羁绊,转身跳到世外去。你和我都已经没有这种机会了,不管愿不愿意,都不得不在黑暗中穿行。我相信你那两句诗中并无嘲讽的意思。可惜,父皇并没有将我的意见听进去。本皇子比不上太子,太子出去巡视一圈,毫无建树,却依然能得圣宠。小风大人,你们丞相府得罪过太子吗?”

风极渊故意装傻:“二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妘远:“哦,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小风大人,你害怕死亡吗?”

风极渊故作神秘地说:“我掐指估算了一下,离我去另外一个世界的时间还有很久。二殿下今天来看我,不会只是为了说几句闲话吧?”

妘远笑着说:“国师说你脸上有去不掉的官相,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小风大人脸上的‘官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哦,那二殿下看出来什么了吗?”风极渊觉得这个说法有趣,他突然对二皇子另眼相看了——那个“随波逐流”的闲散皇子终于暴露了一些本性。

妘远:“你除了面色略有点憔悴之外,精神状态还挺好。看样子,你的内心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可是我还是没有‘官相’究竟是个什么相?”

风极渊自嘲道:“一百个人有一百副面孔,但是一百个官大约只有一个官相,那便是道貌岸然相。二殿下如果在我脸上看到‘道貌岸然’四个字,那便是官相。”

“可我怎么只在你脸上看到了‘君子风范’?”

“那是因为二殿下您是君子。”

妘远:“小风大人没有丝毫颓废之色,看来你是笃定自己很快就会走出天牢了?”

“陛下乃是明君,自有决断。”风极渊不想就这个问题展开长篇论述,便说一句捧皇帝的话。

“在如此境遇下,竟然没有丝毫怨言。难怪国师说你是能成大事的人。”

“二殿下以后离那个臭老道远一点,他就喜欢说一些夸大其词的话。”

妘远:“我觉得他说的某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我曾经问他既然出世当了道士,为什么又要入世来当国师?他说;有些理想必须要在俗世才能实现,而不是山林古刹。”

风极渊点点头:“嗯,他这句话倒是符合人性。”

妘远:“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又遇见了国师,我问他:臣子以忠臣之心侍君,可如果君主对这份忠诚视而不见,又当如何?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哦,国师大人是怎么回答的?”风极渊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样子。到此,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这位二皇子“好心”来看自己的目的了。

妘远:“他说:臣子可以离开,也可以去做想做的事。说到底,一个人只需要对自己的心俯首听命即可。”

“他的这个回答,听上去有些洒脱的味道。二殿下今天是来开导我的吗?听君一席话,我受益匪浅。其实,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随时可以和任何事务或人一刀两断。”风极渊认为自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那个试图从他脚下翻身的人就等着接受冷酷无情的命运吧。

妘远:“你这是打算出去之后,抛弃人伦了?”

风极渊:“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称之为人,对不是人的人,何必讲人伦?”

妘远:“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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