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音乐节，场场爆满，事后一算帐，小小赚了小一千万。斤羽表示，这么多人忙活一个月，才赚这么点，保守了。

“下回广告费摊位费不能这么收了，得涨价。”斤羽翻看帐册，对何编导说道。

何编导笑得一脸红光，“这还少啊，你可真是见过钱的。”

“那您的意思，领导还挺满意吧。”斤羽趁热打铁。

“满意，当然满意。”每天都有关于音乐节的报道，去过现场的成了谈资，没去过的都在羡慕去过的，好评如潮。

从精神建设层面来说，丰富了深城人民的日常生活，让民众参与健康优质的娱乐项目，说明深城不光物质发达，精神层面的建设，也不落人后。

所以台里的领导这次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自然是相当满意。

“那您可得跟领导提，多发点奖金，大家累了一个月没休息，天天加班，女朋友都冷落了，男朋友差点没喊分手，这不得好好补偿一下大家。”

“分手的事，多发奖金能有用啊。”何编导故意逗她。

“那当然，对象可以没有，奖金不能没有。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抚慰心灵的，就是金钱。”

何编导抚额，多漂亮的姑娘啊，一开口忒俗。

“一会儿跟我去开会，你自己跟领导说。”

斤羽后退一步，“什么会啊。”

“管理例会。”

“我算哪根葱啊，没这个资格吧。”斤羽继续后退。

何编导被她逗乐了，“让你去就去，领导吩咐的。”

斤羽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

何编导稀奇了，“你个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让你开个会反倒怕成这样？”

“我这人天生怕领导，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何编导一个字都不信，语重心长的劝她，“我知道小年轻都不爱开会，但人到了什么阶段，就得干什么阶段的事。以后这个会啊，你是逃不掉的，自己适应吧。”

说完一把拽走。

江瑶在会议室见到斤羽时，微微愣了一下。以往的例会里，她一直都是最年轻的一个，这一度让她很是得意。

可惜这种事，自己不能宣传，显得掉价。所以她还时常有点小遗憾，搞得好像锦衣夜行一样。

有时候还会想，什么时候来个同龄人，看看别人脸上惊讶的表情。

今天总算来了一个同龄人，还是跟她一批进台里的新人。可是看到斤羽，她压根高兴不起来。

理智告诉她，斤羽今非昔比，有资格进这个会议室。情感上却接受不了，有同龄人和自己平起平坐。

会议开始第一件事，就是对音乐节的这个大型活动的总结，点名表扬斤羽。

斤羽被点起来让她说两句，她立刻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这全是诸位领导，领导有方，各位同仁同心协力的结果，我个人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负责上传下达而已。”

然后话风一转，“同事们太辛苦了，好多人短短一个月瘦了十来斤，熬得眼底都是黑的。”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领导，看得台长都想笑。

刚赚了一千万，下头的那些公司，也吃的盆满钵满，心情怎么可能不好。

“放心，奖金少不了你们的。”

“谢谢台长。”斤羽直接来了个鞠躬，逗得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会议刚开完，斤羽在会上对台长谄媚鞠躬的事就被传出去了。幸好会议上的人不少，总有人会说实话。

“她是帮同事争取奖金，才给台长鞠躬的，你们觉得丢脸的意思，就是你的一个鞠躬比所有同事的奖金都重要呗。”

毕竟是电视台，几乎人人都有一副好口才，怼人是家常便饭。

“好了好了，你们感动一下就算了，别哭啊。奖金这事我不说台里也会发，我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给领导演个小丑戏码而已。今天晚上我请客，是谁说馋小龙虾馋了三天的，咱们今天就去吃小龙虾。”

一屋子人闹轰轰的喊好，屋外路过的人，也面露微笑。

斤羽亲口说的，借调帮忙的人也有奖金，人人都很高兴。

“你看，这就是我办大型活动的原因，经验到手了，基本盘有了，路人缘也有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有通过不断的做事，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斤羽十分高兴，喝了几杯啤酒，回去的路上，一直跟林莫兮哈拉。而林莫兮已经考了驾照，今晚换她开车。

“你怎么不高兴？”斤羽打了一个酒嗝问道。

回到家，林莫兮才回答斤羽的问题，“你说一个男人会一边嫌弃一个女人，一边爱她吗？”

“会。”斤羽打着哈欠，但斩钉截铁。

林莫兮很困惑，因为这种感情，很难出现在女生身上。如果一个女生嫌弃一个男人，那一定不会爱上他。

“男人不管在什么样的关系里，他都默认自己是主体，其他人都是客体。所以，他不会要求自己去仰望客体，也不会要求客体是一百分。长的好看学历不高，可以，家里有钱但性格不好，也可以，总之，只要你符合他最在意的那个需求，就够了。”

“他有可能嫌弃你粗鄙，但你是明星，对他家的生意有用，他会娶你。他有可能嫌弃你长的不好看，但你是富家千金，对他的事业有帮助，他还是会娶你。”

林莫兮呆若木鸡，她在内心深处一直纠结的问题，竟然这么轻易就有答案。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一边爱着一个女人，一边嫌弃她。

“不是，你跟周泽这点事，还没掰扯清楚吗？”斤羽已经发现了，他们处于严重的磨合期，不时吵架再和好，和好再吵架。

“我现在清楚了，以前我的感受并不是错觉。只是我一直搞错了一件事，以为男人嫌弃一个女人，就绝不会爱上她。”

斤羽酒醒了一半，完蛋，自己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小说世界的存在，就是因为这对男女谈恋爱好不好，他们要是分了，谁知道小说之神会怎么发疯。

“是这样啊，我看过一些小说，一边嫌弃一边爱得死去活来的，我刚才就是说笑话而已。”

“小说里的一边嫌弃一边喜欢，那只是小情侣的拌嘴，不是真正的嫌弃。真正的嫌弃，其实是看不起。”

这是林莫兮内心最在意的点，因为家世不好，她自知和周泽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她以前在广林，感受还没有那么深。毕竟小城市，打个比方最贵的饭店，两个人一顿吃八百，有钱人吃得起，普通人一咬牙也吃得起。

你就觉得，你跟有钱人的差距，大概就是一咬牙的事。

但到了大城市，你才会发现，什么叫差距。真的有饭店，一顿能吃八千，有钱人依然面不改色，但普通人咬牙也吃不起。

林莫兮的内心本来就敏感，到深城后，她更深刻的感知到了两人家世的差距。再加上周泽根本没发现女朋友的心思，拿她跟江瑶比，希望她能多多出镜让他在外头有面子。

音乐节的主持人据说台里另有人选，是斤羽力争让林莫兮上台，她很感激。

但看到周泽每天都带一大堆朋友过来看她，给她送花，乐得见牙不见眼，她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在此之前的周泽，就是看不起她。

因为周泽看中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价值，就跟货品一样，不能出镜出名的就是低价值，能出镜出名就是高价值。

斤羽实在见不了她这般纠结，直言不讳道：“小同志呀，不要考验人性，你是找男朋友，不是找道德楷模。”

“从你读大学开始，你自己想想，有多少人追求你，给你介绍对象。为什么你最后会挑中周泽，你敢说他的条件一点作用没起。”

“没有，我……”林莫兮眼睛瞪得溜圆，天地良心，她绝对不是因为钱才和周泽在一起。如果是因为钱，她根本不会这么纠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有钱这东西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没钱的跟你约会，只能压马路，吃个路边摊，根本不会想到去浪费钱买花。但周泽约你，高档西餐厅，高级饭店，动辄送花，来回车接车送，这体验感能一样吗？”

没有女人不喜欢浪漫，但浪漫是要花钱的。

“所以你看，哪怕你不图他的钱，但你依然会在不知不觉中，选择那个让你觉得最浪漫，送礼最贴心，约会最有情调的有钱人。”

“也有其他有钱人追过我。”林莫兮弱弱的表示不服气。

“但周泽是有钱人里，最有修养的一个。”也就是综合条件最好的一个。

林莫兮一下子泄了气，“原来我也一样。”

“人都会本能的放大别人的缺点，隐藏自己的缺点。就比如说我，总觉得老娘天下第一，看谁都不服气。”

“这根本不是缺点，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这样。”林莫兮想，如果自己跟斤羽一样，根本不会纠结吧。

斤羽第二天醒来，一拍脑门，她昨天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有些忐忑的出门，还好世界没有崩塌，也没有变异。

再看林莫兮，不就是在意她跟周泽的差距吗？因为差距所以自卑，因为自卑所以爱胡思乱想。

简单，努力抹平就是了。也许从财富上林莫兮永远也抹不平他们之间的差距，但可以从别的地方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