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4：50。

远远行驶来一辆四人观光车，停在围墙十米远。车门打开，下车一人。

李奈确定一眼车座后电子屏幕的时间，走到高墙电梯口。

铁门紧闭。

等了一会儿，叮！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人已在上面？

她怀着疑惑走进。

电梯合上门，顶层按键亮起，嗡一声带着她上去。

门再度打开，看到林静汝站在落地玻璃前，头顶挂着头戴式耳机，两只手抬起晃动。

“我来了。”她走到身边。

林静汝头也不动一下，捧着手机，沉浸在射击游戏里。

“哈喽！”凑上脸显存在感，余光不经意瞄手机屏幕，左边队友名统一，还有点搞笑——大小姐的手下1，手下2，手下3。

眨眨眼，感情做人手下还要配着打游戏。

啧啧。

游戏突然结束，手机屏幕熄黑。

感觉到人在看她。

眼神缓缓对上头顶投下的冷淡目光。

自觉退开两步。

低头忠诚道：“大小姐，我来了。”

头顶目光唰冷。

“开玩笑的啦。”她抬起脸笑得灿烂，“纪医生那儿，有好消息吗？”

“没有。”

林静汝的目光一变，上下打量她，墨眸晦暗不明。有怀疑，有不屑。

忽然低声说：“再怎么努力看，也看不到哪里有魅力让人舍不得放手。”

她耳尖一动，发出警告。

“别以为我没听到啊。你自己命令不到人，怪在我头上。还什么未来继承人呢。说得真好听！啧啧，瞧瞧，瞧瞧，哪里有未来大老板的气质。”

抬手对林静汝尖鼻指指点点。

凤目骤眯，夺过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低眸细瞧针眼，周边一圈皮肤半紫半黄。

下一秒，腕上的手松开。

她查看自己的手，腕上红一圈。心里却松一口气，还以为刚才要打人呢。

低声吐槽：“真是个暴力女。”

“不要再打她的针。”

啊？

她奇怪地看林静汝。

“昨天我找她谈你时，看到一些当日研究出的药水。查看了一下档案。她在拿你当小白鼠。”

听完后，一阵眩晕上头，人向前倾倒。

两只手扶接她的臂膀。

缓缓睁开眼，“谢谢。”

林静汝眉眼凝霜。应该是在担忧吧。

“怪不得，这两天总是动不动就头晕无力，原来是打的针有问题。”

她没说出另一点，修复进度反复在70%浮动。忽然想起昨天特意记的恢复度，80%。

【机体修复进度72%，完全修复100%，还需5.3天。】

心里一下子陷入沉重。

臂膀上的双手离开。

林静汝：“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

“你的能力。”

微亮的眼眸低下。

林静汝继续说：“虽然没完全了解到你的最大力量。我相信，足以越过这里。”

面朝玻璃外，广阔的黑黄土地上，遍地异化动物。

“等你抵达那面最后壁垒，我的人会接应你，配合打破出一道门。”

银白色“长蛇”看不到头跟尾。

李奈收回目光。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能力被限制。

“怎么？办不到？”

冷冷语气听出一抹挑衅。

深叹一口气，离开这里最重要。

“当然办得到。只是我的身体一直没修复好。”

林静汝眉间一敛，瞬间了然：“打针造成的？”

她的头一点一点。“它在限制我修复。而且，我该怎么做，让纪医生不给我打这些药。如果她的目的就是限制我。”

见林静汝陷入沉思。她没有再说话，也陷入该如何编制理由足以信服。

寂静的通道，响起手机信息铃声。

林静汝拿起手机看，斜视她。

“G管理在问你的消息。”

慌如惊兔。四处查看通道角落处有没有监视。

“有监控。”

！。！

“被我屏蔽了。”

～、～

“哼。”冰冷的脸庞裂开一丝好笑，转瞬而逝。速度之快好像只是幻觉。

她多瞄两眼对方的脸与嘴角，被狠狠瞪回去。

怕纪逢岚派机器搜查到这里，两人交接几个要点后很快分别。

……

又是一天，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固定的哄打针话。

“打针啦，打针啦，打针针好快快哦～”

李奈呆呆看着与昨天不一样的小机器人，脑袋变得圆圆的，头顶夸张的粉色蝴蝶结，脸颊喷上两团baby腮红，开朗的小嘴笑着。

真是可爱又搞笑。

今天，哄话动物最后一个语气词变得顺畅，配合萌萌的造型，别有一种蛊惑，要不是已经知道打针背后的目的，差点伸出手臂。

迟迟没看见手臂，圆脑袋一抬，眨巴电子眼，寻求答案。

“今天不想打。”

“不行哦。要打针，才能好快快哦。”

她躺回床上，转过脸不看它。

机器人轮子滑动，绕着床转到她脸前。

她又翻过脸，交叉双臂在胸前。“今天身体很累很累，明天再打吧。”

小机器人见她态度强硬，低下小圆脑袋，大大的蝴蝶结也跟着无精打采。

随即，一个转身，轮子骨碌碌离开。

床上，她松开交叉的双臂放两边。

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终于混过去一针。只要上80%，修复速度就会加倍上涨。两针，再拒绝两针，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耳朵一动，有人踩着低跟鞋进来。

淡香味消毒水扑来身旁。

床边的手一抖。

纪医生出现视线，充满温柔的琥珀眸垂怜她。

“是哪里不舒服？”

干燥微凉的手在她身上触碰按压。

“手臂疼。”

“手臂吗。”抬起她的手臂。

“……嗯，可能打针太频繁。感觉酸痛，还无力，还有这颜色看着好吓人。纪医生，能隔几天打一针吗？”

说着，小心翼翼观察对方认真的神情。

“好。昨天你去哪儿了？”纪逢岚头没抬动，目光依旧落在她手臂。

“啊？”慌乱的转动眼珠，“昨天？在动物园啊，闲着没事干，跟小动物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一个人吗？”忽然看向她，灯光下，两片镜片反光。

她咽口水，点点头。“一个人。”

纪逢岚弯眼，半遮眼眸，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情绪。

“未免太孤单了。下次我陪你去。”

“哦，好、好。”

纪逢岚的手改放在她下颔线，指头触碰耳后和脖颈交汇处。

她以为是还要查看，没放在心上。

女人突然俯身，两张脸隔得很近。

“你知道今晚，林静汝要走吗？”

什么？！睁大双眼。

没听她说过啊。

怎个意思？抛弃伙伴连夜逃跑？

胡思乱想中，没注意到近在眼前的美丽容颜，微微一笑。

脖子处冰冷，一根针头刺入。

“好好睡一觉吧。”

纪逢岚的脸逐渐模糊。

糟，糟糕……

……

意识脱离一片昏昏沉沉。

睁开眼。

强烈的聚光灯猛地扎进眼，她连忙偏过头，眼皮合上，适应亮度差不多后，缓缓半眯开眼。

眼缝里，亮褐色眼瞳来回慢慢移动。

越打量越眼熟。

哎！

这不是她到这里后，第二次被关押的房间吗？

挣扎间，身上轻飘飘无一物贴身，两腿大开，底下吹凉风。

感觉不太舒服。

低头一瞧，果然看到自己赤裸裸的身体。

不过这次没有塑膜包裹，而是湿淋淋的，肌肤上的水珠闪耀璀璨光泽。

摇动禁锢住的四肢。她不知道自己晃动的曲肉，从第三视角看，有多么的诱人躁动。

眯眼张望周身，灯光外，是一片黑，浓如墨汁。不知是不是灯光晃眼太久，黑暗中隐约有什么影子在飘荡。

“有人吗？为什么关着我！”

嗷嗓子嗷得冒烟，都没人出来。

她不知道纪医生要对她做什么。

在一片惶惶不安中。

吧嗒！

麦流音滋滋响。

“李奈，待在这里不好吗？”

纪医生的声音回荡整个空间。

警惕目光下，是强压的心慌。

“你为什么要关着我。我就算离开这里，那也是我的自由。”

麦突然切断。

沉寂一会儿。

黑暗边缘走出一个人，她的手上抱着一个玻璃瓶。瓶身折射耀光，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更看不清纪逢岚的表情。

“因为，我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

这理由确定正常吗？

这场景，这话，听着像是马上开演五十度灰。加紧腿失败。

“离开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话锋一转。

“前提是让我尽兴。”

“尽兴？你想对我干嘛。”

女人脸轮廓一笑，“放心，只是让你帮我提升一下人体艺术水平。”

身体抖动。说得真好听。

“哦，有一点要提醒你。如果你没让我尽兴，我会很难过，也会很生气。”

伸出抱着的玻璃瓶给她瞧，一颗鲜血心脏微微跳动，仿佛才刚刚摘下。

“这就是下场。”

她瞪大眼，两股战战。

纪逢岚凑近她下身，灯光照出她模样。

微卷的碎骨黑发显得过于凌乱，衬衫衣领解开，露锁骨与深线。文雅知性的眼镜消失，迷离慵懒的琥珀眸蒙上一层薄雾。实在是舒服地太过分。

看着像是……刚爽过。

诱导致命的琥珀眸轻点她，被扎到般避开目光。

看向玻璃瓶里的心脏。

“心脏的主人为什么……”

“她吗？一个主动招惹我的女人。算是我的，启蒙老师。”

轻拍玻璃瓶，似在跟心脏打招呼。

“不介意我讲一个故事吧。”

如果介意，你会不讲吗？

“这个故事有一段年日了，大概是我13岁的时候。”

哦，有够久的。

“黎烟，她的名字。一个表里不一，略露一丝‘友好’就能让人上瘾的女人。她是我父母请来的保姆，专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有兴趣了解我的父母吗？”

随意咯，她真能拒绝吗。

“他们夫妻俩都是优秀的动物学家，热爱探险野外未知区域。所以，常年不在家。从小到大，家里保姆换了数十个，有老有小，有丑有美，有古板也有灵动的。黎烟，是其中最漂亮的，也是最有趣的，很遗憾的是经不起折腾。她太自以为是了。对吗？”

捧高玻璃瓶，手指对着心脏轻轻敲击。

心脏突然剧烈一跳。

纪逢岚精致的红润菱唇一勾，仿佛被逗笑。

“我真的很钦佩她。她的想象力很丰富，教学方法独特，耐心又有趣味。如果她不低估我，跟紧我前进的脚步，最重要的是……”

纪逢岚突然贴近，鼻尖若有似无地从下方滑蹭到肚眼停止。

所过之处，密密麻麻刺痛，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下。

她低下头，看见下腹裂开一条细缝，血水流出。

“……要玩不坏。”

啪擦！

玻璃瓶摔碎。

浸泡的液体溅一地，微微跳动的心脏被踩在鞋高跟下。

“现在，我找到了永远能尽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