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一笑:“我是感情方面的问题,闻总恐怕爱莫能助。”
“哎,我说实话,我失恋了。”
沈行月:“……”
沈行月:“…………”
祁明绝对是神经病。
他明天就押送祁明去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就诊。
闻彻看起来很不想和祁明说话,但又出于待客的礼节和某些说不清的占有欲,迫不得已站在原地。
他当着客人的面抬起手看了看腕间价值不菲的表,片刻后他淡淡开口:“祁先生,我们家的家规规定十二点之前所有人务必休息,你的感情问题必须要延顺到明天了。”
闻彻在祁明到来之前还在办公,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肌肉线条紧实强硬。他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站在沈行月门前,大有“你敢进来我就敢动手”的态度,丝毫不顾及任何失恋人士的死活,祁明权衡片刻,遗憾退场。
“那我们明天见。”
他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管家愣了片刻后小跑跟上去:“祁先生,等等我给您开房门。”
闻彻平静的收回视线,他其实不是看不出来祁明和沈行月之间的纯友谊。
他只是无差别的讨厌每一个在沈行月身边喧嚣、抢走沈行月注意力的人。
无人在意的祁明拉开客房的灯,对着光仔细的研究手中的发丝。
这是他刚刚从闻彻身上扒拉出来的。
他变戏法般从衣襟里掏出另一缕头发,是他上次走之前匆匆薅的叶霁云的。
起卦、推演、解卦。
“一念之差……什么意思?”
他嘀咕着,只见一缕头发支撑不住异时空的能量,颤抖着自燃,不到三秒便化为一滩灰烬。
空气中留有刺鼻味道,祁明盯着灰烬看了看,果断捏起剩余的那一缕。
这么坚强,肯定是气运之子的头发。
“就是你了,叶霁云!”
——
第二天,清晨。
闻彻把祁明关在门外,慢条斯理的走进沈行月。
沈行月的新眼镜还在闻彻手里,裸眼视力属于半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那种睁眼瞎,他的先天条件太好,伪装真瞎子不在话下。
……主要是因为他恢复的太快了,不符合这个小世界的医学认知,只能在接下来的复诊中让祁明慢慢删改复诊数据。
闻彻先查看了一下他耳后的伤,血痂已经掉了,露出鲜红的伤痕,闻彻娴熟的挤出祛疤药膏,敷在他耳后。
冰冰凉凉的薄荷味道,沈行月舒心的闭目哼了一声。
暴雨过后的太阳光打在他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简直白的发光。
一片宁静祥和中,闻彻俯身问道:”身上的血痂都掉了吗?”
“嗯嗯。”
“那我抱你去洗澡。”
“嗯嗯?!”
躺椅上的青年唰的直起身,挠了下脸颊:“我自己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冷肃:“不可以。”
他俯身抄过沈行月的膝盖,另一只手从沈行月腰部横过,稳稳当当把人抱了起来。
一瞬间身体悬空,沈行月下意识揽住闻彻的脖子,呼吸声打在男人的颈窝,闻彻浓如墨的眸色又暗了一瞬。
为什么!又是闻彻给他洗澡!
沈行月内心的小人尖叫着跑来跑去,一头撞死在闻彻的胸大肌上,撞的鼻血横流,绝望哭泣。
前几天在病房,当时他什么都看不见,车祸后沾在身上的汽油和血渍味道难闻,他想去洗洗,可身上偏偏有伤,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事情。
是闻彻扒光了他的衣服,端了水盆,拧干毛巾一点点把他全身上下擦拭干净的。
闻彻明明是闻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但指腹却有着薄茧,擦过他身体的时候格外煎熬。
那天的兵荒马乱还历历在目,沈行月面色不显,实际上耳朵尖已经烫红,低声挣扎:“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闻彻再度拒绝:“不可以。”
沈行月:“……”
真想现在就坦白自己视力已经恢复,然后抢过自己的眼镜独自洗澡给闻彻看!
然而这种情节注定是不现实的,他被放入还没放水的浴缸中,闻彻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帮你?”
沈行月轻轻吸气。
等到所有衣物都被褪下,闻彻抱起他的衣服挂在墙壁挂钩上。
闻彻在自己手背上试好水温,再开始放水。
浴室中说话有回音,闻彻的声音格外清晰:“躺好,先洗头发。”
平心而论闻彻的服务真的很细致,他会控制水温,会收着力道按摩他的头皮,会一只手轻轻捂着他的眼睛,避免水流进到他眼中不舒服。
并且自始至终说话声都很平静。
……只有他一个人在兵荒马乱。
不公平。
闻彻站在沈行月背后,他在帮青年擦头发。
垂眸就能看见大片晃眼的白,白色顺着滑腻流畅的腰没入水汽晃荡的浴缸,再下面的颜色就被遮住了。
他忽然俯身搅了一把池水,引得青年微微侧身,腰部与水线交接的地方绷紧,往上抬。
“怎么了?”
闻彻盯着看了很久,久到青年觉得侧身处微微发烫,才收回视线。
“没事,水凉了告诉我。”
……
洗完澡后闻彻抖开浴巾,把沈行月一整个裹起来,干脆利落的抱了出去。
睡衣已经被闻彻拿出来放在了床上。
叠的很整齐,乍一看没什么差错,但昨晚复明后沈行月才发现,
——这是一件印着白色可爱猫咪的睡衣。
闻彻光欺负老实人。
被水汽蒸的软白的青年认真的和他讨价还价:“我自己穿衣服。”
这点民主权还是要给的,不能太过独断专横,一向很尊重爱人意见的闻彻很纵容的往后退一步:“好的。”
可是闻彻只退了一步。
他蹲坐在厚重的地毯上,专注看着失明的爱人独自穿衣。
呼吸声很淡,如果换做是一天前的沈行月,完全察觉不到闻彻在他身边。
沈行月尽力装作一无所觉的模样,只是在他提上裤子的时候,忽然想,
闻彻这样看过自己多久?
——
终于被允许进入沈行月卧室的祁明一进屋就注意到了天花板的摄像头,他若无其事的转了眼,心想夫妻俩玩的还挺花。
沈行月穿着白色猫咪睡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祁明瞬间笑嘻嘻:“你什么表情,不欢迎我?”
沈行月对满嘴开火车的人无话可说,他竖了个中指,转头倒在床上蒙住了脸。
祁明绕到床尾薅他的被子:“起来了,你陪我说说话。”
被子里的青年没反应,祁明坐在床尾,安静了一会忽然重重叹气:“我真的失恋了。”
“……”
他果然该把祁明送进医院。
被子里的声音被压的闷闷的:“不相信。你哪来的对象?”
“很久了啊,”祁明转过腰睨了一眼鼓起的被子,“你自己记不住不能说我没有。”
停了一会,沈行月窸窸窣窣的从被子里出来,刚刚洗过的头发过于柔顺,被子一压翘起一个圆润的弧度。
他指了指门外:“出门左转直走十米,再左拐往前走三十米,你会看见个冰箱。”
“然后呢?”
“然后你去拿两瓶啤酒回来讲你的故事。”
祁明:“……”
他起身溜溜哒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撞见闻彻,男人冷淡的向他颔首,随即关上了书房的门。
祁明收回视线,满不在乎的继续找冰箱。
等到他拿着啤酒原路返回后,指尖微动,不着痕迹的帮忙把摄像头盖住了。
——说是盖住,其实他只是伪造出一个假象,闻彻那边的电子屏上只会看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沈行月对啤酒没什么偏爱,但是架不住最近的营养餐味道过于寡淡,他也浅浅啜了几口。
“我之前做任务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NPC,”祁明侃侃而谈,“NPC长得又高又帅,性格还好,我就猛猛心动和人家谈恋爱,结果谈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个NPC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对我的好,只是死板的程序框定!白瞎了我的感情。”
沈行月点头哦了一声:“这个NPC叫闻彻,你叫沈行月?”
祁明缓缓鼓掌:“聪明,聪明。”
沈行月平静的放下啤酒瓶:“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清楚。”
祁明看着他的脸色,微微一笑。
他在熟人面前并不能隐藏好情绪,也可能他故意要让沈行月看见,
总之他的语气中带着过来人般的劝诫,透过沈行月望向虚空的刹那,才真正有了点失恋的模样:“不要和NPC产生感情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
沈行月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上次说叶霁云身份存疑,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祁明组织了下语言,“你可以理解叶霁云为后天上位的小三。”
“……什么意思?”
“很好理解啊,他不算原配的气运之子,原配可能夭折、陨落……总之就是死翘翘了,另一个局子的同行就扶持了叶霁云上位,支撑这个小世界继续运转。”
沈行月皱眉:“原来的气运之子去世了?”
“当然,只有原配去世小三才能上位,小世界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哈。如果劈腿可是严重违反规定,后果很难承担哦。”
“那闻彻——”沈行月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祁明笑着打断了他:“亲,闻彻只是NPC而已,不要再给他多余的关注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