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也想救人呢？”
在听到樊谷这句话之后，何雪露头上冒出好感度＋10的提示。
但她还是大声表示了警告：“若你坚持如此，你须得帮我拿到十二张凝火蛛网，让我作法结阵。可这并不是件容易事！这些蜘蛛生性顽劣，必会设法刁难你，若你答错三题，它们就会捉弄你，将你包裹在蛛丝中，团成球踢来踢去！你还须在一刻之内完成此事，并留心避开那危险的火苗，若你再被火苗烧到四回，哪怕医神降临，你也会怨气入魂，陷入癫狂！”
樊谷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
救人的方法她是懂了，这不就是十五分钟限时闪避赛和答题赛的结合嘛！
她没懂的是，刚才何雪露说这火会让人魂飞魄散，现在又说这火会让人神志不清，要命和夺智还是差挺多的，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的？……以最新版为准？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细节的时候，抓紧答题才是最要紧的。
樊谷于是开始一边躲避乱窜的火苗，一边追逐乱窜的蜘蛛。
幸好那十二只蜘蛛是四只一队的，虽然每队隔得不近，但连起来到底是一条直线，她现在身体又轻便，躲闪起来并不难。
那十二只蜘蛛出的题，也跟她预设得差不多，无非是一些跟祭祀、丧葬、通灵有关的民俗知识，别说她在学校认真地上过不少这方面的选修课，她光是靠看灵异小说积累起来的阴间知识，就能轻松回答所有的题目。
试炼游戏的题库用的是国家大力开发，已趋完善的智慧语录系统。这个系统可以通过AI把所有正确答案的同义词都从专业书目调取并收录进来，再由人工进行完善，确保不会出现“某考生说了某专有名词的另一种说法却惨痛失分”的冤案。所以在这方面，樊谷也不用担心，她最熟悉哪种说法，说就完了。
一队蜘蛛问的是跟宗教面具的知识。
戴着写实人脸风格面具的蜘蛛问道：“我是生者为死者所戴的面具，我是谁？”
樊谷答道：“丧葬面具。”（同义词是死亡面具）
戴着白色的大眼虎头面具的蜘蛛问道：“我是巫觋作法时所戴的面具，我是谁？”
樊谷答道：“祭祀面具。”（祭祀替换成“祭礼”应该也可）
戴着红脸的尖牙鬼神面具的蜘蛛问道：“我是傩神舞蹈时所戴的面具，我是谁？”
樊谷答道：“傩神面具。”（回答“傩戏面具”应该也可）
戴着狰狞面具，血口大张的蜘蛛问道：“我是挂在廊柱和门楣的鬼神，我是谁？”
樊谷答道：“镇慑面具。”（回答吞口面具或吞口雕塑或者“鬼脸壳”，或与吞鬼有关的神人如尺郭，钟馗等等，或许也可）
一队蜘蛛考的是不同的丧葬形式名称。
戴着绘秃鹫的骷髅头面具的蜘蛛说道：“我是将遗体献给天地，献给鸟兽啄食的葬仪。”
樊谷回道：“你是天葬。”
戴着绘水波纹的慈和神面的蜘蛛说道：“我是将灵魂献给江河，回归生命之源的葬仪。”
樊谷回道：“你是水葬。”
戴着绘船形棺的苍老人面的蜘蛛说道：“我是让死者悬在山崖，卧船临水而居的葬仪。”
樊谷回道：“你是悬棺葬。”（又称“崖葬”）
戴着绘蛇虫纹的庄严女面的蜘蛛说道：“我是收敛好死者尸骨，易地再次安葬的葬仪。”
樊谷回道：“你是拾骨葬。”（又称“洗骨葬、捡骨葬、二次葬”）
还有一队蜘蛛考得更具体，更杂，涉及到通灵的人或动物神名称。
戴着半黑半白面具的蜘蛛说道：“我是无常，但亦不全是，我穿梭于阴阳之间。”
樊谷答道：“你是走无常。”（走无常就是地府在人间找的，天生具有通灵之力的“临时工”。这个词即可作名词又可作动词。）
戴着人面四目熊耳面的蜘蛛说道：“我是驱疫辟邪的神，持戈扬盾为国跳傩舞。”
樊谷答道：“你是方相氏。”（此神形象来源于以熊为图腾的古老氏族。）
着浓墨重彩戏面舞蹈的蜘蛛说道：“我是社戏中的舞蹈，代表正直无私的判决。”
樊谷答道：“你是‘跳判’。”（这种舞蹈形式也被保留在某些舞台戏曲上。）
戴着缝合怪动物面具的蜘蛛说道：“我们是萨满召的仙，世人称呼我们四大门。”
樊谷答道：“你们是‘胡黄白柳’。”（分别代表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四大门、五大仙信仰主要流传于东北地区。如果问的是“五大仙”，则回答“胡黄白柳灰”，灰代表老鼠。）
完美地答对了所有问题的樊谷，在规定时间内喜提了十二张凝火蛛网。在最后一只蜘蛛把凝火蛛网交给她时，这些蛛网自动飞到了何雪露那边，何雪露头顶冒出好感度＋50的提示。
拿到蛛网的何雪露眼睛一亮，口中念念有词，用它们召出一个强大又美丽的阵法：凝火蛛丝在她的灵咒催动下快速融合扩散起来，结成一张覆盖此方天地的巨大保护网。这张网坚韧地兜住了所有鬼魂，将她们隔绝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外，同时亦闪烁着柔和但不刺目的白光，安抚着受惊的鬼魂。
逐渐平静下来的鬼魂们开始纷纷关怀起何雪露的情况。
“二姐，你这样也太危险了！你可是木灵根，就这么为我们挡着火，要是出了什么事……”
“二姐，你看起来很疲惫，一定是施法太多累着了，等这火一停，我就八百里加急去帮你找孟婆讨一些调理的汤药……”
“二姐，我是水灵根，我的灵气对你有裨益，这颗灵丹是我最近炼制的，你……唉，客气什么，没有你我早就没了，今天你要是不吃，那可就是跟我见外了！”
……
那些鬼魂争先恐后地给何雪露补充灵力，跟她交谈的语气也十分亲熟，就连一些骷髅头和蜘蛛也来问候她，看来她在这里，十分得鬼心。
看到何雪露在众鬼关怀下，脸上疲惫之色一点点散去，樊谷也放下心来。
她好奇地问何雪露：“为什么她们都叫你二姐？”
这些女鬼年龄不一，从幼童到老妇都有，可是每一个几乎都叫她二姐，不禁让樊谷觉得这个称呼也大有深意。
何雪露回道：“因为我是枉死城唯一一个二品女官，而且我生前在家恰好排名第二。也不知是谁带头叫起来的……时日久了，这里的鬼卒都喜欢叫我二姐。”
樊谷点点头：“原来如此。”
韩凭之妻何氏在历史文献中没有姓名，但在这个副本里，她的形象被大大丰富了，也脱离了韩凭之妻的局限，樊谷很喜欢这种设计。
蛛网外的火势渐渐变小，直至消失，鬼魂、蜘蛛、骷髅头们，也一一离去。
本应为平息一场大混乱而高兴的何雪露，却对着樊谷面露忧愁之色：
“那东西又作乱了……戏台也中场散了，大王精心安排的一场压轴戏还没上演呢……大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迁怒于我……”
樊谷皱着眉问道：“这跟你有何关系？你还保护了大家，应该有功无过才是。”
何雪露神色凝重：“不是我，也会有别的鬼，卞城王惯会推卸责任。我实在有些受够了。”
听闻此言，樊谷开始兴奋起来。
这是什么？这是要搞事的前奏啊！让垃圾领导甩锅贱男赶快嗝屁吧！快快快！
果然，何雪露下一句话就是：“祝英台，你可愿与我携手，给卞城王灌下孟婆汤？他本就不甚聪明，若是再失忆，便能任我们摆布了。”
原来不是要弄死他？但这样好像也不错，嘿嘿，一想到能当幕后黑手，就觉得很刺激。
樊谷刚想愉快答应，何雪露又严肃地补充道：“你想好了再回答！这可不是儿戏。你若只是想让他作出有利于你的判决，未必要与我合谋做这般危险的事……”
“为了报答你在火场冒险助我的义举，我可以帮你制造机会接近秦广王殿的孽镜台和阎罗王殿的望乡台。你只要想办法偷偷在上面做手脚，让镜像对你有利，就会在十殿会审中顺利被判无罪还阳。”
“但你若选择与我合谋，便是直接与卞城王为敌，其他九王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若你中途背叛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樊谷听明白了，这是路线分野之前的选择。
如果选择在这里拒绝何雪露的合谋计划，那多半就是要放弃卞城王殿枉死城的剧情，去秦广王殿和阎罗王殿当卧底，打探清楚怎么给孽镜台和望乡台做手脚，让判决有利于自己；如果选择在这里接受何雪露的合谋计划，那多半就是要以枉死城为中心据点不断积攒力量，然后走一条从中心扩散到四方的乱杀路线，直接剥夺十王审判的机会。
这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
当然是选择乱杀啊！
六天时间，当两个殿的卧底，她得背负多大的社交压力啊？！万一秦广王和阎罗王比卞城王还狗，在他们手下卧底，她不得发疯？
相比之下，留在卞城王殿，留在枉死城，跟何雪露还有其他女鬼一起搞事，大闹地府，推翻愚蠢的大王们，才是让她充满斗志，让她热血沸腾的路线啊！
于是，樊谷严肃地回答道：“我愿意！”
得到樊谷肯定回答的何雪露，眼中闪过欣慰之色，头顶冒出好感度＋20的提示。
系统此时传来提示：“亲爱的玩家，你已放弃路线‘偷梁换柱’，选择路线‘釜底抽薪’！请务必记住这个选择，为它好好负责！”
何雪露说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现在就跟我去抓熬制孟婆汤的原料吧！”
听她这么说，樊谷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抓……？”
什么原料要用抓的？感觉不会是什么正常玩意儿……
何雪露说道：“其他原料，我都有存货，只有狂走莲，需要现抓。它们时常狂走于尸山血海之中，因此被称作狂走莲。它们生性暴躁，如果捕捉方法不得当，还会打人，需要万分小心。”
呵呵，她就知道。好不容易有段地府剧情，一个恶趣味的设计团队，必然不会放弃见缝插针地搞一些阴间道具。戏台不是正经戏台，乐师不是正经乐师，她怎能指望莲花是正经莲花呢？
她甚至能猜到，英台副本这个狂走莲跟白蛇副本里打过她脸的蓝莲花，估计是同一个建模。
她问道：“你说的这个狂走莲，它可是蓝色的？”
何雪露点点头：“祝英台，你果然聪慧。”
……樊谷觉得，这个赞美，还不如不赞。
没有人喜欢在游戏里被同一个道具打两次脸的！
但事已至此，她只好忍着吐槽的冲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