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宴——”

自瑾仙到场后，白王和赤王也同时来到千金台。该到的人都到齐后，宴会终于开始，洛离并没有和萧瑟他们站的一起，而是独自一人立于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菜一道道的上，酒一杯杯的喝。

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执杯独饮的萧瑟身上。凝视片刻，她垂下眼眸，转身走到的一旁的玉琴前端坐。

“我来——敬酒。”萧瑟起身，手中的酒杯微微抬起。

众人举杯而立，就连萧崇和萧羽也一样。

萧瑟却将酒倒在地上，酒杯一扔。

真正的宴席开始了。

带着“奠”字的幕布垂下，冥纸在空中打转飘旋。萧瑟等人换了一身丧服，这还是从钦天监借来的，不曾想他们会在众目睽睽下穿出来。

“剑舞！”萧瑟握紧手，高呼一声。

鼓声起，十六名雪月城弟子跃下，握剑起舞。

洛离虽然未和他们一样穿丧服，但也是一身白衣。她抬手抚琴，随着鼓声，伴着那份悲怆之意，祭奠着那位少年。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萧瑟举杯。

“末菜，豆羹饭。”

所有人都吃了起来，除了……

“死个贱民而已，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真晦气！”萧羽一把将豆羹饭挥到地上，起身就走。

司空千落气急，一心要给他个教训，却被萧瑟拦下，“萧瑟！”语气里满是不满、愤怒。

萧瑟身形一动，直接冲向快走到门口的萧羽，与几个护卫打了起来。

“六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萧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瑟。

萧瑟不语，握着无极棍迎面而上，此刻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一人突然出现，挡住了那一击。

瑾宣！

洛离见状，快步走下楼梯，可很快又停住了脚步。

“陛下驾临！”

一队禁军护送着御辇走进千金台，随行的还有洛秋。

“恭迎陛下。”所有人跪拜。

萧瑟不跪不拜见，站在最前面，直视坐在御辇上的明德帝。他的两边是跪着的萧崇和萧羽，身后是百官，地位尊宠显而易见。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你的病……”

“已经好了。”

“有人去世了吗？”

“是我的一位朋友。”

“这就是你朝你兄弟们挥剑的理由！”

“正因知道兄弟二字的分量，我更要搅动天启这一滩死水，还一个人间正道。”萧瑟掷地有声。

“好一个人间正道，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天子之言。”明德帝笑道，“四年了，你是一点都没变。既然回来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

“一个父亲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刀兵相见，你说呢？”

萧瑟闻言，抬手示意侍女送上豆羹饭。

萧羽不满地扭头，眼含愤怒。

明德帝偏头看向洛秋。

洛秋会意，上前接过侍女手上端着的豆羹饭，亲自送到萧羽面前。

“赤王殿下，请。”

等他接过豆羹饭，萧瑟这才收起无极棍。

瑾宣：“起驾！”

至此，这宴算是结束了。

离开前，洛秋走向慢慢悠悠现身的洛离，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稀奇啊，今日怎么换了身衣服。你别说，还挺应景的。”

洛离微微眯眼，“你之前不是说不来参宴的吗？”

“我……”

“她怎么可能不来！”雷无桀猛地一拍洛秋的背。

洛秋深吸一口气，抬手……

雷无桀根本察觉不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认识这么久了，肯定要来送……啊——”

耳朵被洛秋抓着，他痛得直叫唤，连连求饶。

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视线，洛离微笑着，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好了。”萧瑟上前打圆场，“这么多人看着，别闹了。”

洛秋空着的手抬起，毫不犹豫揪住他的耳朵。

“哈哈哈，萧瑟你也有今天……疼疼疼，轻点轻点！”雷无桀见有人陪自己，边笑边喊。

“洛秋，你——”萧瑟怒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洛秋冷笑，就这样带着两人往千金台里走，“闹出这么大动静，想过后果吗！”

非要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兄弟动手，就不想想后果。要是明德帝不来，只怕不好收场。

“好了好了，他们知道错了。”洛离在一旁劝着，就是不怎么用心。

“疼啊！”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不对，救人的好时候。

洛离提着灯，步伐轻盈优雅，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停在一家打铁铺前，听到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

没人开门，就连打斗声都停了。

她颇有耐心地又敲了下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才一掌拍在门上。

“失礼了。”

铁匠铺里，平日里胆小木讷，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打铁匠此刻锋芒毕露，手中的刀杀气逼人。

“离姑娘，你怎么……咳咳咳！”九九道浑身上下有不少伤，见来人是洛离，震惊得连吐好几口血。

“谢七刀已死，所以你是暗河谢家的新家主谢旧城。”洛离将灯放在桌上，背对着谢旧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送死的人一个接一个。”谢旧城握紧手中的刀。

“确实是个好日子。”洛离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这雪出现的突兀，越落越多。

“死吧！”谢旧城一刀斩向洛离。

洛离丝毫不惧，笑着闭上眼。

眼看刀就要落下，九九道踉跄着想要上前阻止，“离姑娘！”

一刀落下，洛离的身影幻化成雪飘散。

刀面上覆盖上一层白雪，就连谢旧城的身上也是一样。他骤然一惊，旋身向后就是一刀，可惜动作迟钝，每动一次都咔咔作响。

淡蓝色的丝缎沿着刀身慢慢缠上谢旧城的手臂，划出一道道伤口，鲜血顺着丝缎流下，落在地上。

洛离拉着丝缎的手一用力，将谢旧城拉向自己，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这还是九九道第一次看见洛离动手，看得直发愣。

躺在地上的谢旧城剧烈地喘着气，鲜血从口鼻涌出，手中的刀也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