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生抬眼,看到她的手机后怒气似又多了几分,扬手给打翻了,怒极反笑。
任性的问:“不停又怎样?”
“有理也成没理。”
良久,两人对视下池生顿了顿,轻笑出声,极淡,却舒缓了这箭张弩拔的气氛。
扬欢舒连忙把扬欢畅扶起来,除了身上沾了点灰似没什么异常反倒池生脸上挂了彩。
但看着扬欢舒扶的有些艰难表情,便知道扬欢畅伤的不如看起来那样,开口道:“先带他去医院。”
她手机顺着地板上滑了几米,过去拿起来擦了擦,好在屏没碎。
池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挡了这树荫下稀碎的光,只听着耳畔他嗓音微凉而懒散,“温阿簌,你倒是每次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温阿簌一愣,对于池生这般归咎和理所当然的语气,似她才是那个恶人。
但似乎在他身上找合乎常理本就是个笑话。
她把手机放进了包里抬眼过去,“池生,我一直努力求和。”
他冷冷的盯着她,看着人后背发毛。
她脸色淡定,坦然道:“我是试图联系陈大龙想了解一下来龙去脉,人都没见到呢你就拦了下来,你要是真的坦荡…”
温阿簌顿了一下,才笑道:“还是说有什么不放心的?”
“放心。”
他扯着唇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重复,“放心的很。”
想到了什么,忽又变得懒洋洋的,“毕竟同桌经历这么多还不想着走,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垂着眼睛,眼皮半撩不撩的看她,十分欠揍。
温阿簌长舒一口气点头,没再继续话题。
温阿簌从扬欢畅态度大概猜测着,他怕以为她和他妹被池生刁难了,医院里等他好些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害怕闹到她外婆哪儿,遮掩这么久功亏一篑还让她老人家担心不合算。
秦萱等不住了把视频发来了一半,表明自己没有扯谎,有些迫不及待,遇到这想睡觉就递枕头的事,她便越是警惕,生怕和陈大龙的事一样空欢喜,甚至打草惊蛇,胜利之前的希望总是要盖住了才安全。
只是池生虽说是她同桌,自说开后却比其他同学关系还要生疏,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经过扬欢畅的事现下连要激怒她的话都没了。
她的座位在池生里头,又是靠墙,要不是偶尔需要他让个路,她都觉着身旁坐了个空气。
“发什么呆呢。”
赵来喜吃下最后一块红烧肉,对她打了个响指。
“很久没见这个色批了嘛。”见她回神抬着下巴朝对面道:“阿簌,你以后见着他一定绕道。”
温阿簌顺着看过去,细雨朦胧,天色阴沉,天上居灯牌闪烁着,骚包又颓靡。
王大志被簇拥着进去。
笑的阳光明媚似要给这阴霾的天升个太阳。
温阿簌随口应着,又好奇,“这么离谱?”
“可不。”赵来喜表情夸张,“叫流氓都不为过,以前那个陈大龙罩着他,他还逼人家女生跟他搞对象呢,垃圾。”
“他妹、”
秦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口中的口腔糖打了个响也切断了赵来喜的话。
秦萱对她摇了摇手机,她这边跟着来了一条消息。
是那段殴打的完整视频。
“大恩人啊。”秦萱抱着胸笑着看她,“要一起来给王大志接风洗尘吗。”
温阿簌对于秦萱打招呼有些吃惊,毕竟他们说好避免接触,为了保险她甚至都没有见面聊。
不等她开口赵来喜摆手,“不了,不了。”没听秦萱说什么拉着她走。
好在秦萱也只是象征的问一问,笑了笑就朝一旁的店铺去了。
赵来喜勾着头囧事的看向秦萱,长叹一口气,“哎,吓死,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家坏话。”
“那个王大志是她哥,别看姓不一样,实打实的一家人,家庭关系复杂而已,完了她还是你情敌,王大志对她妹挺好的,无论那个都得躲远点。”
“温阿簌,你落东西了。”秦萱从她刚刚起身的座位拿了本书朝她走来。
是赵来喜买的学习用品,随手放她旁边位置了,走了两个人都没拿。
再一次被抓包,赵来喜抿着嘴背过身,把伞往下拉了拉,恨不得刚刚说过的话如烟雾般赶快飘散干净。
温阿簌偏头看了赵来喜一眼,扯了扯唇角迎着上去帮忙接。
“池生,你要吃什么?”
她抬起的步子一僵,莫名觉得后背似也多了一道视线。
想着池生那被害妄想症的思维,温阿簌只觉得这递过来的书烫手。
“谢谢。”她尽可能的淡然,让一切自如。
不等她接稳秦萱就撤了,眼神慌乱,证明了她没幻听。
她不动声色的错了位置把人挡住。
转身后将手中的伞往上抬了抬,露出了半张脸,却没如愿的看到池生,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神经质了。
“让一让啊。”店铺的老板吆喝着要把脚下的污水桶推到。
朝着一堆尘土和果皮的垃圾堆,这水泼下来定是溅一身,温阿簌要躲,那桶顺着小坡打圈的转竟逼的她连连后退。
直到她手臂被力道钳制着,拉到了一旁定了下来。
等到伞往后靠着,才发现池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雨不大,扶风弱柳的在地上都落不成点,只是他没打伞,身上不免带着水汽,衬得他越发清冷了些,黑鸦色外套和这阴沉天一样,站在身边时都带着莫名的逼仄感。
她理智强行的安抚着自己,秦萱会有他报复的视频本就很隐蔽,何况秦萱还曾经喜欢他。
即便看到她和秦萱在一起也很难多想什么。
“谢谢。”
“你这谢谢挺止疼啊。”
语气嘲弄。
池生没看她,目光在地面上,准确的说在她的脚上。
光头开了罐饮料,也跟着好奇打量,“这卡巴一声响的,你没感觉吗?”
她注意力过去才觉察到了一丝痛感,吃力的抬了抬脚,忽然有一丝庆幸这错开了他的注意力。
“好像扭了一下,走不了了,呆会同桌帮我请个假?”
光头看了一眼池生还没放下的手又乐呵道:“你都走不了,不如让阿生背你。”
池生闻言没动,依旧垂着眼眸看不出神色,柔雨落下偏削的他更加生冷锋利。
寂静中,光头不由得噤声摸了摸鼻子。
自觉多事了,想着池生那怪癖,对于他建议带着温阿簌问问医生的话可没回音。
正要开口换个话题听到了池生的声音,“帮我们请个假,我带她去医院。”
话是对赵来喜说的。
还不忘把她手中接过的本子递给赵来喜。
温阿簌有些懵,她闭嘴就是为了不找难堪,她没想池生会同意,就连她说想让他帮忙请假的事都是随口,为此也更加摸不清池生意思。
没有过多排斥,只觉总不能自先乱了阵脚。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伞柄,直到转角处。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你是豆腐做的?”
两人齐声问道。
温阿簌顺着玩笑先答:“不然能叫病秧子呢。”
“倒是你,这么闲?”
还剩一句:这么好心?咽在嘴边挑眉看过去。
池生微愣偏头盯着那上扬的唇角,他少有见她这样没心没肺自我调侃的样子。
他点着头,淡淡道:“看着你狼狈的闲工夫还是有的。”
温阿簌一噎,差点把有病骂出口。
压着恼意,逼问着,“如愿没?”
池生心情似和天气相反,看着温阿簌走一步眉头都得疼的皱一下,竟很有良心的没再继续给温阿簌的气添把火,岔开话题,“你们认识?”
温阿簌微微瞪眼顿时明白了池生问的是秦萱,没遮掩,冷静下来佯做回忆状,“应该算不上。”接着又淡淡分析着,“她是你的忠实爱慕者,我作为你的同桌少不了被迫见面。”
“而且不止一次。”
“这样啊,真是缘分了。”
温阿簌不理解他这捧哏似的淡漠藏了什么,转守为攻撒起气来试探着,“缘分个什么,池生,你有点担当,她喜欢的是你,完了来找我帮忙,一次送情书一个递话的,你不去处理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池生愣了一下忽笑,“温同学知道的还挺多的。”
“嗯。”温阿簌移动着胳膊把重量再次靠在池生身上,试图缓解身体突然的僵。
“你那些八卦我刚刚转学来就知道了,一个个都好心和我说离你远点,我不是不信邪,事实证明听人劝,吃饱饭。”
对于温阿簌突然凑近的举动池生有些吃惊,他发觉自己竟越发不反感温阿簌这靠近的行为。
那份些许隔应感消散的要抓不住了。
竟少有的耐心解释起来,“我说清楚了,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脸上带着苦恼的歉意,“麻烦同桌了。”
见人没怀疑她便没再和他冠冕堂皇闲聊。
“你打算带我走去医院?”
池生大概比她高一个头,现下微微弯腰低着脑袋让她搭靠上去当拐杖是省了很多力气,但这边离最近的医院还有些距离,一直耗到医院她的脚也是撑不住的。
池生带着她的肩玩一般原地转了一圈,她有点懵,池生倒是一本正经,“发现没,这四通八达的巷子,车进不来得多走几步。”对着她拧紧的眉,忽道:“嫌疼?背你?”
池生说的认真,温阿簌心中却是一惊,更加猜不透池生今天的行为,警戒起来,“池生,平常你耍些阴招损法就算了,别下三滥到要乘人之危。”
池生听得稀里糊涂脸上怔了怔,意味不明的盯着她,接着带上了些冷意,“温阿簌,你吃枪药了?你这腿我弄的?乘你什么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