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站立不稳的雨姜身后的半空中，显现出了一个如同当时在遗址那样的裂缝。
“吼吼——”
“嘶嘶——”
“啭啭——”
裂缝中各种灵兽的叫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
不消片刻，乌压压一片入魔的魔物出现在花田上方——比在遗址时的多了一倍。
不过，这群魔物虽多，但是细细看去境界修为却不如当时在遗址的那群。
一旁的姒云山提剑准备上前。
“云师兄。”
却被林绛的声音阻止了。
不知为何，林绛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已经面对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
即使不用灵力探查，他也知道这群魔物中都有哪些。
这些魔物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即使里面有一只七境左右的凤蝶。
手握上剑把，拔剑，轻抚剑身运转灵力，然后挥出。
一涌而来的魔物便消失了一大片。
这些魔物应该就是雨姜最后的手段了。
林绛缓缓走到雨姜面前。
如几人所想，驱动刚才那群魔物已经是她的最后手段。
她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灵力和生命本就在流失，经历刚才的战斗又使用最后的灵力驱使魔物，现在的她只剩一副空壳了。
雨姜环顾了一下花田，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花田中央的徐云，闭上了眼。
不知道现在下去的话能不能见到徐云。
在奈何桥等了这么多年她会不会累？
她有好多话想跟徐云说，等见到了她一定要......
“雨姜。”林绛开口了。
雨姜缓缓睁开眼，眼神带着冷意。
“你真的杀了他们三个？”这是一句废话，但是林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问出了口。
他觉得自己是知道原因的。
他知道为什么雨姜杀了那三个弟子。
刚才在处理那些魔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是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答案。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第一次见到雨姜。
“呵，”雨姜冷笑出声，她从上到下的扫视了林绛一遍，实在是想不通，“要动手就动手，说什么废话。”
这些仙门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还是说，你是想给他们收尸？”
说出这句话的雨姜脸上的恶意像是地狱开出的花，“可惜，他们什么也没剩下。”
“刚才那些魔物杀的痛快吗？”看着微微皱眉的林绛，雨姜扯出一抹僵硬又怪异的笑容。
那群魔物在林绛的攻击下尸骨无存。
“可惜了，”雨姜脸上的笑越来越大，她是真的开心，“如果仙人能下手轻点，说不定还能在那群魔物的肚子中找到没有消化完的残肢。”
“你......”姒云山眉头紧皱，杀人后还这样玩弄尸体，确实入魔不轻，他提剑就要解决雨姜。
林绛拦住了姒云山，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雨姜看着姒云山脸上的怒意笑的越来越开心。
“是因为他们杀了徐云吗？”林绛轻声开口。
“小绛，你在说什么？”姒云山一脸诧异，“什么他们杀了徐云？”
林绛没有回答姒云山的话，他只是那样看着雨姜。
“你是在为徐云报仇对吗？”
那双如墨般的双眸中不仅带着探究，还带着一丝难过。
雨姜有种错觉，好像那难过是为了自己。
但是很快，恨意再次涌上了雨姜的心头，她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林绛并不开口。
“徐云会伤心的。”林绛看着一脸冷意的雨姜，轻声开口，“她一定会为你伤心。”
“闭嘴，”雨姜终于开口，她语气冰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她不明白，他怎么敢如此信誓旦旦......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雨姜双手紧握，眼睛似乎要沁出血，“又要开始发表‘不该这样’、‘这是错的’这种高高在上的言论，我最恶心......”
“你没有错。”林绛开口。
“......”雨姜愣愣地看着林绛。
“你报仇没有错，”林绛语气温和，他一字一句，“将他们当花肥，让他们被魔物吞吃没有错。”
雨姜留下了两行泪，她怔怔的看着林绛。
“我只是觉得徐云一定会伤心。”
那双如魔般的黑眸像是幽静的湖水，静谧的让人安心。
雨姜能分辨出来，面前说出这些话的林绛是真的这样认为。
“没关系,”雨姜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泪水，她一边往花田中央走，一边轻声呢喃，“没关系，阿云心最软，我送礼物给她，她就会开心。”
“我只是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雨姜抚摸着徐云的墓碑，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恨意，“那群人都该死......”
她倚靠在徐云的墓碑上，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林绛。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这一路一定很辛苦。”林绛摇了摇头，他没什么想知道的，想知道的已经确定了，“雨姜，辛苦你了。”
雨姜再次看向林绛那双温柔的双眸，没再说话。
星星点点从她的体内溢出，她闭上眼，与徐云相见......
林绛看向宿游石，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想要落泪。
宿游石心有所感，在林绛看向他的一瞬间与他对视。
“师兄，你......”
“结束......了？” 姒云山开口，打断了林绛轻声开口，他看向林绛，等待他的解释。
“结束了。”林绛点头。
被魔气侵入的凡人不是被修者斩杀，就是失去意识自我在魔气的侵蚀下死亡。
像雨姜这种死之前还保留着自己意识的很少见。
“小绛，你刚才说那三个人杀了徐云？”姒云山并不关心一个入魔之人怎么死亡。
刚才小绛拦住了他不让他动手是知道雨姜马上就要死了吗？
还有，为什么小绛知道徐云和那三个人之间的纠葛？
“......”
林绛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没有人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甚至......
“没有灭门......”林绛不自觉的呢喃。
“什么灭门？”姒云山越来越听不懂了。
“好了。”宿游石出声打断了姒云山的询问，他看着微微蹙眉而且眼神中带着迷茫和不解的林绛缓缓开口，“是我告诉小绛的。”
“嗯？”林绛眨了眨眼。
他微微歪头看向宿游石。
宿游石安抚的朝他微笑。
“嗯，对，”林绛虽然不明白宿游石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师兄传音告诉我的。”·
“那二师兄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姒云山一脸不解，“明明大家一直在一起行动啊？”
宿游石没回答。
他拉住林绛的手腕往回走。
“既然事情解决了，回去收尾。”
林绛点了点头。
他们还需要回到天原城将消息告诉那群人，然后再将结界重塑一遍。
“哎，等等我......”姒云山看着直接往前走的两人，磨牙叹了口气，跟了上去，“怎么总是这样？”
——
天原城，李府。
“这不可能，我儿怎么会死了？”李青峰眼神空洞，不停地摇头，不肯相信。
“因果报应。”姒云山懒懒开口，“你们做了什么事自己知道，你儿子就算不被杀，回到宗门也是要被剥夺仙骨，成为废人的。”
由于姒云山在路上时的不懈努力，他终于也知道了全部“真相”。
天原城这四个人被选上的人中，唯有徐云天赋最高，徐云当时一境时在秘境中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株洗髓草。
本来是要给雨姜的，但是另外三人见利起义，联手抢走了洗髓草，还将徐云杀死了。
“我小儿子也有天赋，各位仙长将他待会宗门吧？”李青峰只听到了“宗门”二字，他急忙将站在一旁的小儿子拉出来，推到林绛三人面前。
他已经接受了李正的死，现在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家里需要再有一位仙人。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姒云山简直要笑了，他现在十分赞同林绛那时候说的那句话，“没被灭门真的是你们命大。”
雨姜如果不是因为被魔气侵蚀的太狠，在结界的压制下无法全力出手，怕是这几户人家都要被杀干净。
“你小儿子没有修行的资格。”林绛看着面前一脸谄媚的李青峰，无端的觉得恶心，“即使他用了那株洗髓草。”
话毕，他转身离去。
哪怕多待在这里一瞬，他都觉得恶心。
李青峰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林绛的衣袖，他又想用“跪求”的方法。
“啪嗒——”一道亮光闪过。
“啊——”李青峰的小儿子大叫了起来，“爹，爹.......”
他指了指李青峰伸出去的手。
李青峰将目光缓缓移向自己的手，目眦欲裂，“啊啊啊啊——”
刚才的“啪嗒”声原来是他手指掉落的声音。
疼痛感席卷他的全身，他朝着门口大喊，“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
“小绛？”宿游石看着从天原城出来就沉默不语的林绛，轻声喊道，“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他将那家伙的手砍了，小绛生气了？
不，小绛如果反对，当时就出手阻止了。
林绛回头，看向宿游石，开口询问：“师兄，你也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