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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最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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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与郡主出游,玩得开心么?”

“嗯,还不赖。”江黎打着哈欠,慢悠悠晃到桌边坐下,做出随意的样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半遮面的宽袖后,少女脆弱精致的睫毛颤了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自己在潇雁告退后便离开了听风阁,回宫前,甚至还主动绕远路把永嘉送回了公主府。颠簸一路,为的就是散掉身上的脂粉气——想必是万无一失的。

“是么?”少年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根根修长,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明显是不信了。

“咳,”她略微侧目,回避对方毫不掩饰的视线,温温吞吞,“今日去东市看了香料,粘上气味也不足为奇。”

“如此丰富的味道倒是从未闻过。”温珝冷笑一声,“下次,还请公主带上微臣开开眼。”

啧,连“微臣”都用上了,真是阴阳怪气。

江黎撇了撇嘴,歪着脑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既然被拆穿,那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了。毕竟自己身为公主,偶尔仗着威严耍些小性子也无伤大雅。

“恭喜你,猜对了。”她挑衅般扬起眉毛,“下回本宫带你同去。”

“开什么玩笑。”黑脸的少年小声嘀咕着,愤愤瞪了她一眼。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趴趴地陷了进去,无力又不甘。

“又不愿意了?真是麻烦。”

江黎泰然自若地端坐着,吩咐宫女呈上糕点,连眼神也不肯给他半分。

“算了,没什么。”温珝叹了口气,自认倒霉,毕竟这个话题是他自己先提起的。

“不过,”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拧着眉毛忍不住开口劝道,“公主不会还打算同今日一样打扮吧——出宫之时,身上的香气未免有些……招惹。”

身为大宫女,公主的吃穿用度玉簪自然比谁都清楚。她微微变了脸色:“温公子,慎言。”

温珝脸色一僵,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无言地垂下脑袋:玉簪向来正直,近几年从未在是非对错的问题上偏袒过任一方……看来,自己是说错话了。

一瞬间,宫内寂静得可怕,简直落针可闻,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这里没有狂风呼啸,也没有骤雨滂沱,但能让人真切得感受到四周的暗流涌动。

是极度的危险。

“呵。”江黎怒极反笑,青丝遮住了姣好的容貌,也教人看不清她的神情,“玉簪,你告诉他,本宫今日除了佩戴必不可少的阻隔锦囊,还用过香膏么?”

“回公主,并无。”

少女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她别过脑袋轻启薄唇,声音清冷、如珍珠入如玉盘。

“出去。”

修长的手指神经质般抽搐了一下,温珝默默起身,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匆匆地推门而出,步伐有些踉跄,慌乱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逃离了。

似乎是为了让手不再颤抖,宽大的袖袍下,微长的指甲用力嵌进掌心,而他却似乎丧失了痛感,对此浑然不觉;

失焦的瞳孔在日光下如蜜糖在清水中化开,整个人恍如坠入了混沌幽暗的深渊。

“瞧啊,她回来的时候多快乐。”心底忽然有个声音自顾自的开口,“但凡你有一点能吸引到她注意力的地方,她会和永嘉一碰面就急着去那种……”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揣测她!

少年汗津津的头发贴着前额,他连连摇头,狼狈而急促地呼吸着。过高的体温让他口干舌燥,竟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哼,你明明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在刚才说出那等冒犯的话来。”那道声音癫狂地笑着,逐步在他面前凝成一个黑色的实影,“跳出死循环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过多的贪心只会带来痛苦。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可能会把目光投向你呢?”

你……

少年翕动着唇,绞尽脑汁,却终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他落败般垂下头,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维持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你说得对。但大概是帝都的夏日过于闷热无趣,难免会引人做出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幻想,总会被人亲手打破的。”残忍的话语回响在耳旁,他怔怔地盯着那道黑影,“从今日起,你便要搬走了,不是么?那可是她的至亲亲口下的谕令……”

头脑嗡的一声,他似乎被定住身子,再也动不了了。

为什么呢?即便是用最为寻常的语气陈述事实,在这个闷热的黄昏里,也会显得格外无情。

那一瞬间,五感无限放大。他听见细微的风拂过耳畔的声响,他能感受到滚滚的热浪席卷全身,暮色交界处,苍茫天地间,似乎只剩自己一人踽踽独行。

而后,心脏的砰砰跳动声兀地充满了胸腔,眼前的黑影也愈发清晰,像深色的沼泽,能够吞噬所有。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温珝触碰到了那团黑影——坚实而有颗粒感、带着太阳炙烤后的滚烫。

黑色的怪物,居然是朝夕相伴的影子么……

他忽地有些释然了。

虽然一直在逃避,但自己的潜意识早已给出答案:这终究是属于一个人的、无疾而终的感情罢了。

*

“公主,温公子分化了。”

“嗯。”少女垂着头,看着绕上葱白指尖的及腰青丝,低低了应声。

其实,从昨晚宫内小规模的骚动以及突然降下的禁足令中,她也多少猜到了几分。

捏紧的指尖稍稍一松,乌黑光滑的发丝便从指缝间悄然滑落。它在空中画了个圆弧,随后终究没有逃离重力的束缚,恢复如初。

怔愣几秒后,她像目睹了尘埃落定后不得不接受一般开口询问:“alpha?”

“是,公主怎么知道?”玉簪有些诧异地抬眸,有些踌躇着是否要开口;但随即又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抿着唇不敢再提。

江黎看穿了她的心思,拿出一封信:“本宫没那么小气,昨日他应该是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才说了那般冒犯的话……”

“去听风阁的日期推迟。那里人太杂,他对信息素的味道过于敏感,免得多生事端。”

信函的质感很好,但并不华贵,看起来像是普通世家所偏爱的那种;不过,若是仔细闻起来,还混杂着栀子与蕙兰的香气,像春日暖阳下穿行花田的少女身上的香味。

玉簪手一抖,在心里叫苦不迭:公主向来被保护得很好,这回不会真被那烟花柳巷里的狐狸精迷了眼吧?偏甜的香气在毓秀宫可不多见。

“你只管把信送到潇雁手里,其他的不用多问。”

少女明显不想解释,在交代完毕后,便抱臂靠在软榻上假寐,不再言语。任宫女抓在一旁心挠肺。

*

“推迟了?”

“是,大人。”潇雁把信件递给他,随后恭恭敬敬地垂首跪着,“但没有写明下次见面的日期。”

“哈哈哈——”青年忽地自顾自笑起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似乎根本不把琴师的担忧放在心上。

他抹了把眼角因大笑而溢出的生理性的泪花:“魅力不小,倒是不枉费义父的培养。高高在上的萧妤为了接近你,竟愿意用这种劣质的纸张伪装成平易近人的模样。”

年轻的琴师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方才直呼了公主的名讳;只是……听那讥讽的口气,两人间的矛盾似乎不小。

不过他并不打算多问,知道的太多反而并非好事——

自从青年进门,自己的右眼就跳得厉害。老实说,他有些害怕。

展开信件,清甜的香气从纸上散开,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隐秘的心动。

青年离得最近,自然是闻到了。

“啧,”他把信笺揉成一团,扔到潇雁面前,快意与厌恶在脸上交织,“真恶心……”

“不过,你做的不错。”

“大人过誉了。”他始终低着头,一副温驯乖顺的模样,仿佛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青年从主座上站起身,缓步走到潇雁身边。

“抬头。”他命令道。

充满恶意的凝视像阴暗丛林中不易察觉的蛇虫,让琴师一颤,只感觉血液上涌,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催促他快些逃离。

但在注意到对方微微不悦的表情后,他彻底压下了这个念头,勉强挤出笑容,一副讨好的模样。

大概是这副表情取悦到了他,青年扬起嘴角:“做得好,自然是会赏的。用这张脸,换一个自由身,你可愿意?”

潇雁呼吸一滞。

紧贴着下颚线的,是属于金属的冰凉触感,只要手腕稍稍一抖,自己恐怕便会丢了半条命。

手足无措的可怜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颤颤巍巍地开口求情:“大人,小的还得靠这张脸讨生活……还有别的选择么?”

“有啊,”他说,声音里带着愉悦的腔调。

逃过一劫的激动还没来得及体验,黏稠的血腥气的液体便在瞬间喷溅而出。

些许溅到潇雁这几天因神经衰弱而微微凹陷的眼窝处,随后又因重力抑制不住地向下滑落,纤细的睫毛自然是无力阻挡,他的目之所及与脸颊上均是染上了殷红,更衬得那张脸毫无血色。

“——那你便去死好了。”

与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躯体倒地的沉重声响,被割破喉管的琴师像狂风中的破屋,只能发出虚弱而单调的嗬嗬声。

“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呢?”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嫌弃地甩干匕首上的鲜血。

“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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