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初淮很快就融入了这个新集体,虽然大部分人还对不上名字。
她也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是黎嘉瑛一个是章卿。
与章卿第一次说话,是因为一个小插曲。
当时是下课时间,齐初淮正拼命默着英语单词。
她的习惯是先把课本后面的单词全背下来,再一个个自己默。
这个方法看似蠢了点,但是不需要耽误别人的时间,也能记得牢些。
章卿坐在齐初淮的斜右上方和朋友火热聊天。突然,那个女生提醒章卿:“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帮新同桌报下听写?”
章卿闻言,爽朗开口:“你需要帮忙吗?”
齐初淮抬眸,一脸错愕,连声道谢后,说道:“不用了,我比较习惯自己默。”
场面一度尴尬。
再后面,两人成为同桌,逐渐熟络。
章卿性格豪爽,大大咧咧,与齐初淮很合得来。
“章卿,为什么学校的菜怎么难吃?”齐初淮托腮,筷子在铁盘里鼓捣米饭。
“一直这么难吃。我小学的时候,还有大鸡腿呢!现在就剩了小鸡翅,还长毛。”章卿嗤笑,边吃着自己从家里带的菜。
“你要是吃的久了,小心被同化。”章卿玩笑道。
确实,照样有“土著”连干几碗饭,吃得喷香。
齐初淮傲娇地说:“我可挑了,才不会被同化呢。你是不知道我在我们镇上吃得有多好!”
章卿不屑地“切切”两声。
这个学期过得很快,快得让齐初淮没有什么感觉,本来还想着暑假和单珠仪聊天的。可是,□□突然被封号,和她们还有他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明明前不久,还和单珠仪讨论了物理题目,分享了这个学校难吃的饭菜。
单珠仪还羡慕齐初淮脱离苦海,而且学习成绩一下变得名列前茅的,也闹着妈妈想转学。
齐初淮苦笑,没说什么。
单珠仪还说,她们初三就突然分好差班了,要是她没转走,她们三就会同在好班了,又能玩在一块儿。
齐初淮顿时红了眼眶,要是当时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望着与余琛润的聊天框,就静止在了2021.
当时的他们还说要一起早起去吃拌年糕。
好可惜,现在她吃不到了……
齐初淮不能拿着手机很久,因为弟弟妹妹也要用。
这所学校,放学时间很早,5、6点。齐初淮还能伴着晚霞,走回租房子的地方。
第一次,齐初淮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是又说不上,心里那种空空的感觉,像是身体莫名其妙缺少了一部分。
那个朝气的少年没在她身边了,原来一个人这么落寞。
可是,她喉咙被什么堵到,说不了话,只是泪眼朦胧,仿佛再次看到那个昂扬的背影,在前方站着,冲她爽朗一笑,挥手催促着:“阿淮,你太慢了!快跟上来,别走丢了。”
齐初淮在心里发问:我们会不会走散了……
到了下个学期,学校有规定:年级前两百要强制住宿。
就这样,齐初淮迎来了人生第一次住校,成为了住宿生。
端午马上来了,根据习俗,要回老家过年。
齐初淮兴致勃勃,原来端午也会让她这么期待啊。
她跟林岚说她想去找单珠仪玩。
林岚用微信联系了单珠仪的妈妈,二人就这样约好在端午节碰面。
刚好去外婆家的路上经过了单珠仪家,那时齐初淮就可以和单珠仪见面了。
那一天如期而至。
天气灰蒙蒙,有点小冷。
齐初淮穿了件白色短款外套,下身是黑色牛仔裤。
齐初淮依旧在单珠仪家门口驻足,还是不好意思进门。
但,她勇敢了一次,大叫着:“单珠仪!”
这一声,用尽了所有思念。
单珠仪下楼就看见齐初淮的一如既往的笑脸。
“上来吧,老齐。”
“嗯。”
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绰号了,齐初淮眼皮一跳,心里泛起涟漪,眼底尽是未能察觉的欣喜,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姨正打算出门,买菜。
见到齐初淮来了,笑眯眯的,稍带埋怨说:“初淮,在那边还习惯吗?我们家的珠仪看你转学也想跟着转呢,你劝劝她。转学好吗?”
这个问题一出,齐初淮甚至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不好!”
待到反应过来,齐初淮才补上:“饭菜不好吃。”
单珠仪不满地望着妈妈,拉着齐初淮躲进房门,嘴里嘟囔着:“好了好了,你快去买菜吧。”
单珠仪拉着齐初淮坐下,当年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人,可是,心境不一样了。
齐初淮静静听着,和大家错开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故事。
只是这次,她不是故事中人,变成了他们青春的过客……
“老齐,你知道吗?大家都很想你喔。当老李头在教室里宣布你转走的消息,教室一下就安静了呢。”
“还有,余琛润因为数学好破格进了好班。结果,他没看见你,失落了好久。那几天都没怎么见他讲过话。”
“老齐,你知道吗?樱花又开了,不是初一的粉色,是白色!大家一看到樱花就想起你了。特别是余琛润,他有次见到我,像是和我说,但又好像是自己在嘀咕:‘你怎么不去陪齐初淮?她这么胆小,不爱说话,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单珠仪饶有兴致地讲着。
齐初淮却吸着鼻涕,默不作声。只是叹着气,心被人紧紧揪着,难受得吐不出一个字。喉咙渐渐发哑,眼睛含泪,望着单珠仪。
“喏,他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几率大。特意做了一个香囊,里面是樱花花瓣呢。也不知道他做了多久。你说说他一个男生绣得还蛮好。”单珠仪边说着,便打开书包,拿出香囊,继续:“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单珠仪把香囊递给了齐初淮。
其实,一拿出来香囊的时候,齐初淮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把她的魂勾到了初一时樱花树下。
香囊一般大,圆形,刚好占手的二分之一,他是拿蓝色的针线缝的,在前面是齐初淮的名字缩写,后面是他们的名字缩写。
说实话,做工不算精良。
齐初淮想他肯定做了很久很久。
她握着香囊,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沿着脸颊,落到了香囊上,浸湿了布。“嘀嗒嘀嗒”齐初淮不敢哭得太大声。
单珠仪安慰着:“怎么哭了呢?没事的。他还跟我说,这几天联系不上你,没能祝你端午安康。想着这几天,你应该会回老家。你想跟他聊聊吗?”
她哽咽,点点头。
齐初淮憋着难受,一直吸着鼻涕,眼角泛红,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眼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瓷白的小脸尽是泪痕,让人看着心疼。
单珠仪给齐初淮递纸,擦擦眼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单珠仪边拿手机,点进□□,找到余琛润的账号,按下语音通话。
房间里想起了“嘟嘟”声。
没响几下,他就接了。
“喂喂喂!”
齐初淮和单珠仪都没说话。
余琛润奇怪着,问道:“齐初淮?你来了???怎么你们都不说话!”
齐初淮笑出声,回应到:“在呢,我来了。”
余琛润“嗯”了一声,而后不爽道:“那你刚刚不说话!?我真是……”
齐初淮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心虚道:“好久没跟你讲话了,有点不好意思,而且有点尴尬……”
“哟呵!你倒是知道你尴尬,不知道我尴尬是吧!还有啊,你去了城里,就忘本了是吧。都不讲土话了!”余琛润在另一头吼着。
齐初淮嘀咕:“我本来也很少在你面前讲啊,你之前还笑话我呢。”
“呀呀呀,你真记仇呢。”余琛润轻笑。
“哎呀,我讲就是了。”齐初淮妥协。
(为了让读者看懂,把土话翻译成普通话,且Y为余,Q为齐)
Y:真是城里人了,土话也不讲了!
Q:我可没有,别污蔑我。对了,你那个香囊做了多久?你绣得也太好了吧!
这下,把余琛润夸爽了,全身轻飘飘。
Y:也不久,也就一个星期多吧。
语气傲娇。
Y:我记得当时初一的时候,你和单珠仪不是一直嚷着做香囊嘛,这么久也没见你们行动过。后面,你又转学了。这下,好了吧。没办法,本少爷,只好亲自出马。
Q:谢谢了。
Y:这么客气干嘛。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对了,说起你转学,我就来气。你嘴是抹了520吗,这么严?!就只跟单珠仪讲,把我还有其他人放在哪啊?!
齐初淮听到他骂骂咧咧的,破涕而笑。
Q:本来是想领成绩单的时候说的,但是看到你的脸,就说不出口了。
余琛润一阵无语。
Y:我有这么吓人吗?我平常对你也不错吧,给你吃的给你喝,还陪聊呢。
Q:是是是,您老人家教训的是。
Q:你这手机哪来的啊,是不是那个暑假偷偷被着我去进厂搬砖了?阿姨不生气?
Y:你一个学期没见,嘴巴真毒啊。怎么可能不生气,我妈气死了,就差拿扫帚抡死我了。但是,也没办法,毕竟买都买了。也不能真打死我。
Y:对了,你要考哪所高中啊?
Q:市重点。
Y:我的妈呀,真厉害!!我听说,在里面的那些人可会读书了,那个眼镜片跟玻璃瓶底那样厚。你加油学!
Q:我会的。那你呢,下次打工的时候别忘了我。苟富贵勿相忘!
Y:别太抬举我了。齐老师。
Q:你现在长高没?别我回来的时候,还和我直视又干瞪眼。
Y(洋洋得意):肯定的!我现在都1.7多了!你回来给我等着!我直接俯视你!
Q:怎么说着还急眼了?
Y:谁让你质疑我?
Q:你说我回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就结婚,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齐初淮脑回路清奇。
余琛润笑喷了
Y:你脑子里每天在想什么?
Q:就问一下啊,里面包含了对未来的瞎想。
Y:你嘴也太欠了。小心我给你来一段优美中国话奥!
这下,把齐初淮唬住了,没出声。
又是十几分钟的尴尬。
Y:我听说金耿退学打工了。
齐初淮惊愕,望向了单珠仪。
单珠仪默认点头。
Q:他不是有心脏病吗,他能去?
Y:估计他自己也没心思读吧。
两人失语了好一阵。
单珠仪再提醒齐初淮快说话,多说点。
Q:对了,现在的学校饭菜一点不好吃,那个肉条像打结那样缠在一块,难舍难分,而且特别难吃。
单珠仪和余琛润听着齐初淮这样描述觉得又恶心又好笑。
Y: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用讲得这么形象,等会我还要吃饭呢。
单珠仪妈妈回来了,在门外说:“齐初淮,你爸妈来接你了,快下楼。”
时间紧迫。
余琛润也知道她要走了,急忙讲道:“齐初淮,祝你端午安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前路璀璨,未来可期!你的人生就还长着呢,我们后会有期!我可是把我语文最好的词,都给你了。加油哇!”
“你怎么就这点墨水?”齐初淮哭笑不得。
靠近手机,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轻说:“后会有期,我等你,在未来。”
声音清脆悦耳,如羽毛滑过他柔软的内心。
语毕,她挂断了电话。
“嘟嘟”
就和单珠仪告别,背着书包,赶着下楼。
齐初淮心想,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们还有这座小镇了。
满是遗憾和不舍。
余琛润盯着手机屏幕,那几个字额外刺眼。
就聊了一个小时零五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