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营?
工藤新一眨眨眼。
先不说工藤优作对野营并不怎么感兴趣,就说邀请一大帮陌生人出游……实在不像他老爸会做的事啊。
话说,他该不会是怀疑上他的身份了吧?工藤新一半月眼。
这么一想,他露出的破绽确实太多了,以工藤优作的眼力,除非是撞坏脑子才不怀疑他。
糟糕啊……他给工藤优作发短信时就该想到的。
“怎么了吗,新一?”诸伏加奈瞧他神情古怪,“不想去吗?”
“不是……呃,我是在想,优作先生为什么要请我们去玩?还是野营……用具什么的很麻烦吧?”
“他说是觉得你和他投缘,也想跟我们家交个朋友,还说你给他的新书带来了灵感,要好好感谢你。”诸伏加奈解释道。
如果这不是工藤优作找的借口,他后天见到他时一定要让他断绝把他当角色原型的念头。
倒不是说怕工藤优作写得不好——日后的《绯色搜查官》可以证明——只是工藤新一真的不想当“暗夜男爵世子”。
“新一,”诸伏加奈看他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唤了他一声,然后尽量自然地问,“新一,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工藤优作先生?”
工藤新一看着她:“是啊,不过是我单方面的。”
有短信和电话在先,他们猜得到也不出所料。
“那他是不是……”
“嗯?什么?”
“啊,我是说,新一喜欢优作先生吗?”
诸伏加奈本来脱口而出,想问她的次子工藤优作是不是他的亲人,可又不知怎地,话说一半,莫名不想问了。
工藤新一脸色又有点泛红——加奈阿姨这话在他这,就好像是在问十九岁青年人“爱不爱爸爸”。总而言之,说不出地奇怪。
他一尴尬或是害羞就会不自觉换成幼稚天真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柯南生活的后遗症了:“啊……就……还好哦……”
车里三个大人(包括司机先生)都忍俊不禁,轿车就在这愉悦的氛围里到达了杯户大酒店。
甫一下车,酒店门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工藤新一敢打赌,除了之前他和景光被拐卖那次,他从未见过高明哥跑得这么快过。
一家五口互相安慰着往酒店里走,临进门时,工藤新一似有所感,向外望了一眼,看见那位“司机先生”——实际上是自告奋勇要求送几人回住处的轿车车主,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虔诚地向他的方向深鞠了一躬。
工藤新一下意识侧身半避开,电光火石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这位好心先生的身份。
那男人久久才直起身,似乎抹了把泪,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接通。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男人脸上的温柔笑意,他饱含爱意地讲着电话,口型似乎是“美海”二字。
看来他过一会儿要去赴心上人的约了。
工藤新一收回目光:「所以那个“24小时易受伤体质”是怎么回事?」他想起先前在车上时被打断的问话。
【简单地说就是24小时内新一的运气会比较差,容易因为各种小意外受伤,不过都是外伤,也不会有像枪伤、骨折一类较重的伤。而且,这个debuff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新一足够小心,这个debuff被触发的概率就会大幅减小!】系统语气欢快地说,话里满满的“求表扬”意味。
工藤新一半月眼:直接把钻空子的方法告诉我,系统你这样真的好吗……
「好啦,谢谢你,系统君。」
系统如果能拟人化,大概已经在撒小花花了:【那新一现在就开启debuff吗?】
早开启早结束,工藤新一心想。
「好。」
世界法则出品的debuff还真是不容小觑。
经历了回酒店、吃夜宵、冲热水澡等事之后,终于关灯睡觉的工藤新一身上已经多出了三处淤青和四道擦痕,
要不是他运动细胞够强大,也许受的伤会更多。
诸伏景光躺在隔壁床上,打了个哈欠——他玩了一下午,晚上又在酒店担惊受怕地和哥哥等了好久的消息,已经身心俱疲。但他还记得妈妈的话,要转移新一的注意力,别让新一带着被绑匪劫持的记忆入眠,所以故作兴奋地小声说:“新一!新一!我们明天去公园玩好不好?那个公园超赞的!”
“哦?”
“公园里有秋千,还有足球场地、花坛……今天zero帮我抓到了一只蜻蜓哦!虽然只看了会儿zero就又把它放了。”
“什么?”
工藤新一忽然一挺身,脑袋磕在了床头柜角上——这debuff真是灵光——“嘶——景光,你刚刚说……‘zero’?”
系统看起来也激动非常:【Zero!是零是不是!九岁的降谷先生!】
诸伏景光不知道对面床上一人一统已经激动起来了,倒是提起新交的小伙伴,精神了不少:“嗯,zero!他说他叫‘零’,是不是超级特别、超好听的名字!而且他有一头像是阳光一样的金色头发哦!特别特别漂亮!”
真的是降谷零……
工藤新一不厌其烦地听诸伏景光讲述自己下午和降谷零相遇、一起玩足球、捉昆虫的快乐时光,直到诸伏高明强硬地过来要求他们两个睡觉,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茬。
“我和zero约好明天上午还到那玩足球,”诸伏景光在被子卷里探头探脑,“新一一起去嘛?”
工藤新一欣然同意:“当然好。”
【可是……新一!】系统本来还沉浸在“景零幼驯染组历史性会晤”的快乐中,一听工藤新一要去公园,又着急又担忧,【你的debuff还在生效呢!】
「那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不去见降谷先生吗?」工藤新一不以为意,「如果一直没遇见就罢了,既然有机会见,我怎么能逃避呢?」
【可是很容易受伤诶!】
「但之前也是你说的吧,系统,你说‘降谷先生还好好地在东京’,试图解开我的心结,缓解PTSD,」单纯的系统怎么可能说得过天才名侦探,「我不去亲眼见他,我怎么会安心?」
系统蔫了:【……新—……】
工藤新一熟练地顺毛:「放心,不会出大事。」
不过,话说回来……工藤新一偏头,露出无奈又好笑的半月眼看向一旁已经睡熟的诸伏景光。
才认识一下午就叫昵称了啊……该说不愧是上辈子的幼驯染吗?
工藤新一胡乱想着,也渐渐睡了过去。
……唔,那降谷先生应该也叫上“hiro”这个称呼了吧……
??“——Hiro! ”
好吧。工藤新一没来由地紧张,他看着远处朝诸伏景光招手的金发男孩,再次瞎想着。
他们真的已经交换昵称了啊。
九岁的降谷零笑容飞扬,从眉目间依稀看得出长大后的俊朗。他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耀,折射出比阳光更灿烂的光辉。工藤新一怔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前未曾在降谷先生身上见过的开朗活力。
十余年腥风血雨,四五载长夜独行,足以将一个人摧折到遍体鳞伤、皮开肉绽,足以让他在血与火中磨炼出铁铸的臂膀、锻造一副刀枪不入的铿锵战骨。
幸而万水千山,初心不改。
工藤新一没有发觉,自己面上露出了怎样哀伤又欣慰的笑。他的目光追随着快步走向他们的降谷零,仿佛透过他,窥见了降谷先生波澜的一生。
“……这是我跟zero你说过的,我的另一个哥哥,工藤新一。”再回过神时,降谷零已经到了近前,而诸伏景光正一板一眼地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兼养兄。
怎么这么严肃啊,景光。工藤新一无奈地看着肉眼可见紧张起来的降谷零。
黑皮男孩额上闪着细汗水光,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扑闪的下垂眼不断地眨着,小麦色的肤色也遮不住脸上紧张的红晕。
喂喂,刚刚那是波本瞳吗?虹膜颜色变灰了啊喂!
工藤新一豆豆眼了一瞬:原来波本瞳是天赋技能来着吗?
“工……工藤兄,在下降谷零,很荣幸见到您!请多指教!”降谷零忽然立正,给正感慨万千的工藤新一鞠了一躬。
这一下给两人都弄不会了,工藤新一瞧诸伏景光———看你那严肃的态度给人吓得。
诸伏景光有点儿委屈——他昨天也是这么介绍高明哥哥的,zero这么紧张明明是因为被高明哥哥吓到了。
“别这么拘束,”工藤新一上前一步,哭笑不得地把降谷零拉起来,另一只手则招呼景光也跟上来,“不用那么拘礼……可以叫你零君吗?”
他环顾一圈,看见公园的西南角有秋千、滑梯等设施,于是抬脚想往那走,想着玩点儿什么让降谷零放松下来。诸伏景光则跑到降谷零的另一侧,小声说:“放心好啦,新一和高明哥哥不一样的,zero别紧张。”
降谷零点点头,然后回答工藤新一说:“可以的,工藤兄。”
工藤新一听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说:“叫我名字就行,零君,我没比你们大多少。”
“好……新一……新一哥。”
“噗。”工藤新一一时没忍住。他突然就有点理解服部平次每次要求他叫“平次哥哥”的恶趣味了。他倒不想占这几分称呼的便宜,再说,这么听起来实在是别扭,“不用——”
话音没落,工藤新一内心警报拉满,那个无处不在的debuff忽然启动,他左脚尖勾住了公园地砖缝,右脚一歪,他没来得及抢救这危险的步态,“玉山倾倒”一样摔在了左边降谷零身上——无辜的降谷零瞬间成了城门外的池鱼。
工藤新一尽力调整倒下的姿态,最终,他和降谷零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双双倒地。降谷零有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而工藤新一侧身倒地,通常来说比较幸运的右臂这次没能幸免于难,手肘上方擦破了好大一块伤口,有丝丝血液伴着脓水缓缓流下。
“——不用叫‘哥’。”他生无可恋地吐出后半句话。
很好。躺在地上的工藤新一想。得遇故人的第一面,他给人家送了好大一份惊吓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