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多人?”工藤优作递了瓶饮料给诸伏英拓,“新一君对音乐也有涉猎?”
诸伏英拓颔首道谢:“我也不十分清楚,但新一似乎有很高的音乐天赋。”随后向工藤优作解释这个游戏的规则。
工藤优作喃喃自语:“已经第七关了啊……原曲和翻奏几乎没什么偏差了。”
在游戏椅高台之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大多是附近音乐学院的学生。其实这“听音辨曲”的游戏难度原本就是给这些音乐生设置的,能进入第七关,说明游戏者的听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
门德尔松、莫扎特、李斯特……各种名家的名曲被音响播放,但几乎都只进行了一个小节就被切断——游戏椅上的小少年判断音准的速度和精度简直恐怖,底下围观的学生们眼神炽热地看着他——这什么少年天才!
工藤新一玩得畅快,绝对音感放在游戏上简直杀鸡用牛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吸引了如此多的注意,阳光照耀他周身,无比灿烂鲜活。
最后一关最是变态:二倍速的《野蜂飞舞》,底下的音乐生们都完全听不出原曲与翻奏中仅一个半音的偏差,工藤新一依然从容不迫地通了关,成了继几位同样拥有绝对音感的参与者之后第三位通关的人。
游戏摊位周围掌声雷动。
工藤新一摘下耳机,看着台下围着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头发被耳机压得有些变形,有几根调皮的黑发卷翘起来。工藤优作恰在此时朝他挥手:“新一!这边!”
年轻小说家手里拿着瓶饮料,看起来挺高兴。工藤新一向着人群浅鞠一躬,随后跃下游戏台跑向两位家长:“英拓叔叔,优作先生。”
“新一真是厉害。我听周围人说,这个游戏的难度可不亚于专业音乐生的音准训练。”诸伏英拓拍拍小少年的肩膀,“你想学音乐吗?”
诸伏家与工藤新一的关系不似普通收养家庭。除了正常的“收养”与“被收养”,还要加上“救”与“被救”的前提。这也就使得诸伏夫妇总是对工藤新一有一种潜在的补偿心理。但工藤新一又一贯没什么需求,夫妇二人一腔热情无处安放,只好变着法地发掘他的爱好,然后投其所好地支持他。
工藤新一连忙摇头:“没没没……我对我的音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哈哈……”
“你怎么这么说呀?”一个陌生的童声说。
工藤新一眨眨眼,转过身去,一个个子高挑、体型瘦削的男人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那男人气质温和、甚至有一点忧郁的气质,此时他站在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之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犬子贸然插嘴了。”
“没关系的。”工藤新一仰脸看着那男人摇摇头。又听他说:“不过,这位小朋友的音乐天赋确实很高啊,怎么能妄自菲薄?”
工藤优作好奇道:“怎么说?”
男人又笑笑:“在下是一名小提琴演奏者,我姓设乐,犬子响辅。这个游戏我有参与策划,如果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大概只有绝对音感拥有者才能完美通关了。”
设乐?响辅?
工藤新一感到一丝熟悉感,但模糊不清,于是打开话题,装作不懂的样子:“绝对音感?”
“绝对音感就是一种能在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仍能够辨认出由乐器或周围环境发出的音高的能力,是很厉害的能力。”设乐说,“很多学音乐的人最想要的就是这个能力。”
“我也有绝对音感哦!”那个名叫设乐响辅的男孩眨着大眼睛说。
男孩和诸伏景光、工藤新一差不多大,诸伏英拓自然而然带着慈爱的目光看他:“那响辅君真的很厉害呢。”
设乐响辅……绝对音感……
工藤新一几乎就要想起来了,却听工藤优作忽然感兴趣道:“设乐先生……您是那个音乐世家的一员吗?珍藏了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那一家?”
如一道闪电划过,工藤新一茅塞顿开——斯式琴!是那个案子!
怪不得他总觉得设乐响辅这个名字怪怪的,那孩子早就改了姓,成了一起二十年后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羽贺响辅。
设乐先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不才正是设乐弹二郎。”
“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琴吗?真的吗?”工藤新一一反刚刚的平淡,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您是她的拥有者吗?”
设乐弹二郎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来,语气郑重:“是的,我很荣幸能够与她共舞。”
“哇——”工藤新一有点夸张地艳羡道,“那……那您最近有没有什么演出……就是,能带着她一起亮相的那种!”
【新一,】系统艰难地开口,【有点过于“江户川柯南”了呀。】
工藤新一面不改色,他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谁叫他不是像降谷先生、赤井先生那样专业的特工呢?好在现在的他外表看上去也只是九岁小孩子的样子,就算夸张些,一般人也不会多想什么。
然而工藤优作当然不是一般人。他还不算特别了解工藤新一,但是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依他看,这孩子现在的狂热和撒娇十有八九是有其他目的的。
“很遗憾,现在并没有类似的安排。”设乐弹二郎摇摇头,“老实说,那把惊艳的小提琴被我借给了我的大哥,今天来这边就是要去取回她呢。”
“这样啊——”工藤新一装作遗憾的样子,内心的警铃却忽然拉响。
斯式琴已经借出去了,今晚设乐弹二郎就要去老宅、向他大哥设乐调一郎要回她。但是,如果没有外力干预,想必这次讨要就会如同前世一样,变成一桩令人痛心的血案。
“那,设乐先生可一定要好好地去说哦,”工藤新一目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以言语提示他,争取能对今晚的事件产生些影响,“毕竟是那么名贵的小提琴,换做是我的话,想必就不想还了呢。”
“新一!怎么能这么说。”诸伏英拓微微加重了些语气。
工藤新一从善如流:“对不起嘛。”
设乐弹二郎当然不会介意,他站起身,拍了拍下衣摆:“没事的。”随后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工藤新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音乐上的问题,可以联系我哦,拥有绝对音感的小天才。”
工藤新一黑线——他真的只是、仅仅、恰好有绝对音感而已。对他来说,这是方便破案的,才不是用来学音乐的。
唉。一阵风吹起少年细碎的刘海,吹皱他眼中一汪晴蓝的湖水。
希望他刚刚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能起到点作用吧。
“你干什么?”
被质问的绿眸少年一愣,微微挑眉:“我?”
降谷零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嘟囔着:“我一个人也能让他们吃苦头的……算了。谢谢。”
赤井秀一觉得有趣——这别扭的道谢,听起来倒是更好玩。
“我没见过你,你是外国人吗?”降谷零抬头看着这个比他高一些的黑发少年。
赤井秀一不答反问:“那你呢?虽然应该是日本本地人,但是发色却漂亮得不像东亚血统呢。”
降谷零目前最大的逆鳞就是与众不同的的外貌,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面前这个人刚刚还“多管闲事”帮自己赶跑了那些自讨没趣的小屁孩们,再加上他也没有那种玩味歧视的态度……
于是他点点头,却没注意到仍然微微梗着的脖子:“我是日本人。”
“哦,”赤井秀一说,“如果以名字算的话,其实我也算是个日本人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离开,去往宫野诊所的方向了。
降谷零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有点讨厌那个男生身上那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但不得不说,刚刚黑发少年人展现出的身手实在是让他眼热。
要是能学到几招就好了。不过,刚刚那几手擒拿,好像也并不太难……
降谷零回忆着赤井秀一刚刚的动作,生涩地模仿起来。小男孩烟紫色的眼睛里盈满了认真,全然沉浸于此,直至夕阳西沉方停。
而他专心模仿的对象,也在此时成功完成了他的任务——拿到了那个奇怪的小盒子。
“APTX-4869?”赤井秀一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刻字,“奇怪的名称,是什么实验的编号吗?”
宫野艾莲娜眨着与赤井玛丽、赤井秀一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眸,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姐姐和姐夫会有些头绪。秀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艾莲娜阿姨。”赤井秀一戴上墨镜和棒球帽,“妈说等这件事结束了,有什么要紧事要和你们商讨。”
宫野艾莲娜点点头,送他到了门口。赤井秀一为求谨慎,换了一条路离开,也就因此错过了来找宫野艾莲娜的金发少年。
“Zero,你说你遇到了一个身手很厉害的混血呀?”诸伏景光讲着电话,“他也是金色的头发吗?”
“不是。但是身手确实还行。”降谷零心里羡慕那人的身手,嘴上却不太想承认,“感觉是欧美混血,肤色和眼睛的颜色和艾莲娜老师一样呢。”
“对了——说到金色的头发,zero,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超适合zero的礼物哦!”诸伏景光忽然想起今天赢来的向日葵挂坠,“等我们明天回去了就送给zero!”
降谷零闻言也兴奋起来:“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
黄昏时分,几个大人开始准备晚餐。但工藤优作毕竟初次安排这种露营,中午用过一餐过后,一次性餐具的数量就明显不够了。所幸离开饭时间还早,工藤优作就提议自己开车去附近的超市里去买一些回来。
最近的超市恰好在设乐老宅附近,工藤新一眼睛一亮,主动要求同去。
“等一下zero,”诸伏景光见状,放下电话,连忙拿出工藤新一的外套扔给他,“新一别忘了穿外套,你感冒还没好!还有你的感冒药,在外套里吧,饭前吃别忘了。”说罢又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工藤新一无奈耸肩:“知道啦,我现在就吃。”说罢把药倒在嘴里吞咽下去。
“走了!”工藤优作在驾驶位上招呼他。
少年拽过外衣,小跑过去:“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