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审讯室的易安杨翘着腿只有一句话，“我会等我的律师过来。”
面对监控里小助理把一个包裹放进车里的画面，也没有半分表情变化，“这谁啊，可以催一催我的律师吗？他来得太慢了。”
卡威在大屏前站着，看着易安杨的每一帧表情。大概人命在这人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就是这些权贵子弟的基本盘。
律师到的时候卡威被James叫过去，说要放人。
“他是命案的第一大嫌疑人，所有的证据指向的都是这个人。”卡威陈述着事实，他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情不会顺着他们的心意来，果然这种非正义的时刻还是出现了，他喜欢玖扬灵的一点是，玖扬灵从来不会因为权力和身份改变自己的立场，而James也是欣赏玖扬灵的，所以他一贯尊重James。
他看到玖扬灵从James的办公室出来，他就知道会出现现在的场景。
“你也知道，他是METC总指挥的侄子，已经亲自找我们总指挥要人了，这能不给吗。”James笑着解释，“找几个媒体渲染一下这件事，还有那个俱乐部，但是要注意把USC摘干净，你能做到吗？”
卡威觉得很难做到，“我尽力。”
审讯室的门缓缓打开，西装革履的律师恭敬站着，几个负责审问的USC小职员忿忿看着人。
易安杨放下搭在窄桌上的脚，朝小职员挑了挑眉，“哟，这是什么架势，不怕我这个嫌疑人跑掉啊？”
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卡威面色不改，“易先生，您可以走了。”
易安杨站起了身，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走到卡威面前，“当然是谁抓的谁来放啊，你们的头呢，那个很奇怪名字的那个。让他来放我，怎么，敢把我抓进来，现在知道自己抓的是谁了，连面都不敢露了，就这么点胆子做什么USC。”
卡威的肩膀被轻佻地拍了拍，他以为易安杨会坐那不走的，以达成羞辱USC的目的，但是现实比想象平淡一些，那USC大楼外安排好的阵仗岂不是一个大惊喜。
易安杨带着律师往外走去。
这个律师他用了很多年了，处理事情还算利索，所以他听到玖扬灵顺便抄了他的俱乐部的时候，“周律，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
他想起了那部古董手机，翻了身上的口袋没有，律师手里拿着的袋子也没有。
“USC的人去了俱乐部，发生枪战，房间里有十个人，当场死了九个，一个在抢救，玖扬灵胳膊被打伤。”
易安杨愣在了原地，那些人都是和自己玩得来的，家里各个都权势滔天，玖扬灵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一屋子打死九个，USC是不想活了吗。他们家里一定知道这些人是自己叫过去一起玩的，宝贝儿子横死在自己的俱乐部，自己怎么也会遭殃。即便现在看起来都相安无事的样子，怕是事情早就无法收场了，“枪战的原因是什么？”
“USC对外宣称查案过程中这些人非法持枪且袭警。”
玖扬灵是个疯子吗。
“只有十个人的消息吗？”那个天使怎么没有出现，被谁保护起来了吗，难道是玖扬灵。易安杨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没注意到周边的环境，下了台阶的时候一群记者霎时间围了过来，像是专门埋伏他一样。
律师还没来得及回答，黄褐色的天空下阳光正好，二人被一群记者簇拥着。
易安杨看着密密麻麻伸到自己嘴上的扩音器脸色铁青。
“易先生，如今您涉及一起命案，您的家人知道吗，您真的把尸体抛去行星环了吗？”
“易先生，您的俱乐部如今已经被查封了，并且搜出大量非法枪支，您对此怎么解释？”
“小道消息称受害者死于性窒息，这是真的吗？”
“您的俱乐部是不是也会有这种类型的□□易呢？”
“易先生，之前在A15区的人口失踪是不是也跟您有关呢？”
密密麻麻的问题铺面而来，易安杨压着火气，是谁找了记者在USC的大楼堵人，敢在这里进行采访的，没有USC的允许也是不可能的吧，玖扬灵？USC？呵呵。
律师在一旁护着人，艰难往车旁走去。
终于开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车里的气压低得要结冰。
“这不是去我那的路吧，周律。”易安杨本来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去自己俱乐部带一两个得了，又不是什么不安全的地方。谁知一桩接一桩的事情，本来是去和美人共度良宵的，现在却和USC的人约会，出来后连个记者都拦不住，自己要去哪都决定不了，还要接受那位大叔的斥责。
“总指挥说想见您一面。”
是了，他总是忘记，这位专业处理法律案子的人是自己的好叔叔介绍给自己的，当然排在第一位主人是好叔叔，第二位才是自己。
佣人开了车门，易安杨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别墅，收了身上的戾气。
Gabriel不会想要看到联盟百年之际所有的焦点都在自己身上，他和Baron的计划是给MGC搞点事情出来做，谁知道这几天沸沸扬扬传出来现眼的反而是自己的好侄子，短短几天之内闯出两个祸事，媒体压了不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METC的总指挥在包庇一个作恶多端的人。
这些自然也逃不过Baron的耳朵，Baron的态度自然是极度的严厉，他一向很讨厌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作为军人，防空局MADA的总指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拖泥带水的麻烦。
收到他的通讯的时候，Gabriel一向挺直的脊梁因为这些事情弯了一些。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你的好侄子，忽悠纪无忧给他抛尸，还劫走了天使，另外他身上的命案以及一系列非法行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Gabriel。”
处于弱势地位的Gabriel只能吞下这个苦果，并不想屈居人下的心思在此刻灰飞烟灭，因为这件事惹到了防空局，“我会处理好的。”
“我是信你的，你的手段不错，希望最后我们对结果都满意。”
Baron的笑里藏刀他早就体会过了，如果没有处理到他满意的程度，Baron就会亲自出手，那人会做出什么他不敢想。
走进来的人多了一些温顺，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如果不是他这个叔叔真的能帮他收拾一些烂摊子，他早就骑在自己头上了，就像他的父亲早就管不了他、只能来求助这个职位更高的叔叔，多少年来，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面对面的谈话时刻。
“叔叔。”易安杨愈发觉得不安，Gabriel很严肃。
“你应该去自首，易安杨，你做的这些蠢事盖不住了！把人玩死就算了，找个理由把人父母叫过来安葬了给点赔偿，这件事就会过去，为什么要拉防空局的人给你抛尸！还抛到行星环！正好被钓石佬钓到，当天就查到你身上了，防空局都成了你的帮凶，你可真能干，一个案子把两个局扯进来。”
易安杨以前都是这样干的，他这次是运气不好，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冲上来，他也昏头啊，问题是现在要解决啊，他总不能真的去自首。
“今天周律师会带着你去USC，自首的话还会减轻刑罚，我的脸面也能捡起来点。”眼看这侄子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真的起了这种心思，如果自首判刑的话，Baron那是一定过得去的，自己也可以少很多麻烦，但是他的家族不会让他这么做，这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易安杨不可置信，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他吗，这不应该是易家的做法吧，眼看Gabriel严肃的态度，似乎没有转圜余地，终于感觉到一丝恐惧，他不想坐牢，不想被判刑，他瞪大眼睛颤抖着双手冲上前去紧紧抱着Gabriel的胳膊，“叔叔，您是我的叔叔，您是METC的总指挥，您肯定有别的办法的，我不想进去，我父亲也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我知道您很疼我。”
Gabriel显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从眼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眼中看出一丝脆弱，这让他的心理很满足，有人臣服于自己，不论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都会让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只因为自己手里握着面前人的生死命脉，这种权力的感觉是他一直向往的，所以他向Baron俯首称臣。
他吊足了眼前惶恐的人的胃口，欣赏着他无措的表情，才慢悠悠道，“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但你得听我的安排。你先躲去别的地方，等着风头过去，过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当你的大少爷。当然地方由我决定，我得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人类的记忆很短，一个月就足以忘记很多事情，群体记忆更是短暂，能坚持一周就算时间长的，而现在这点事情，一旦当事人失踪，查无可查，一年足够忘得干干净净，谁还能记得自己这个总指挥做过什么事情呢。
“好，叔叔，我听你安排。”事情的严重程度比他想的还要厉害，是该趁早打算了，他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另外，你觉得死掉的那九个人谁更合适给你顶罪？”
易安杨想到了一个人，两个现场都在的人，“蒙子，那个小明星死掉也有他一份。”
“好。”
这种事情需要用的手段不需要多新，只要有用就可以。
*
秋易不得不承认自己浑身无力。
这无关尊严，无关面子。
人是要坦诚接受自己的状态，不论是开心失落还是痛苦无力。开心的话要来点酒来庆祝，失落的话就需要尼古丁去振奋自己的神经，痛苦的话就去找痛苦的根源，可以解决掉的话就解决，解决不掉的话就就该解决自己了，无力的话就要坦然面对并寻找解决方法。
秋易无力地靠着，冲走过来的玖扬灵从容一笑，“我没力气。”
玖扬灵看着套了一半衣服的秋易顶着糟乱的头发朝自己笑，昏暗的光线也无法掩盖那盈润的笑意，他的心跳格外剧烈。
秋易无力的身子被扶了起来，在玖扬灵肩窝靠着，热度透过柔软的衬衫传出来。眼神瞟到了他的耳朵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笑声震动而下滑的身体被玖扬灵托住。
腰部的触感也不容忽视。
秋易不以为然，揶揄地朝玖扬灵耳朵吹了口气。玖扬灵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整理衣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玖扬灵，你心跳得好快。”
“是，我喜欢你。”衣服已经整理好了，玖扬灵坦然承认。
说完收紧手臂把怀里的身体嵌着，在他如水的头发上轻吻着。
风水轮流转，那种无法逃脱的束缚感让秋易身体一僵，似乎引起了心底深处的绝望，一股悲伤无力的情绪涌上来，绵绵不绝，像是沉入海底无法呼吸，脸上的从容也不见了。
垂着眼眸低声道，“放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被人注射迷药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绝望。
他的声音不对劲，玖扬灵松了力道，虚扶着人，描摹着秋易失落的眼神，那种细碎的颤抖又重新回到了秋易身上，他大概可以猜出为什么，但是秋易这种反应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是对的，比如易安杨对秋易下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以前，易安杨无疑是得逞的，只是秋易失忆不记得而已。
他心里发痛，握了他的手安抚地揉着，“是我。”
“我们回去吧。”秋易闭上了眼睛。
“好。”
纪无忧看到二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下午的重演，秋易大概是无意识的，被抱着蜷缩在玖扬灵怀里，玖扬灵把人抱进车里。看起来很和谐，似乎本应该站在对方身边的就是他们彼此，可是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吧，还是说救命之恩真的会有传说中以身相许的魅力。也可能是有什么前尘往事自己不清楚。
他忍着胸口的疼痛坐上了车，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街灯，青色的光倾泻下来，微风拂动，他到底是做到了第一步，大概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即便没有人为的推动也会由上帝派发到，随后上演一番精彩绝伦的爱恨情仇。
*
玖扬灵看了一会睡着的秋易，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他一直觉得秋易和METC的总指挥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那位总指挥的侄子易安杨是姓易，在拿到Gabriel名字之前，显然这位总指挥是姓易的。这样的话，秋易改的名字恰巧是这一个易字。结合秋洛宁当初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很可能是和这位总指挥有关系，可为什么秋易遭遇这么多并没有见Ga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