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外面有人找！”

“都下班了，不弄不弄，要弄也得等明天了。”阿水不耐烦地说着。

“是小姑娘找你。”

小姑娘？

阿水愣了一下，因为这几天父亲身体不好，自己都没出去过，也没交新的的女朋友。

到底是哪个小姑娘上门来找。

他理了一把头发，出门去。

“阿水。”李谦谦朝他挥了挥手。

“是你啊。”

看到李谦谦，阿水心底生出一丝欢喜。

“谦谦，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是你家水管又出问题了？”

“不是，我想求你帮个忙。这里的人我也不是很熟，只能找你了。”

“什么忙？”

“能不能借用你一天，还有你的三轮货车？”

阿水眼底已经藏不住笑意，他觉得定是有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

他在这镇上全是长得好看，细数众多前任里，女生主动的也占了不少。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谦谦跟他约定明天一大早在市集上会面。

到了第二天，阿水一大早就起来了，在镜子面前抹了发胶，出门前有吧皮鞋擦得铮亮。

病床上的父亲一看，又叹了口气。

“交女朋友要认真一点，不要几天换一个，人也老大不小了，传出去多难听。”老父亲对此事颇为头疼。

阿水母亲不以为然，唱起了反调，“你不懂，那是我们阿水受欢迎。小时候带他出去，哪个大爷大妈见了不夸一句这小子长得真好看。”

阿水只顾着打扮自己，父母的话，任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来车到了市集上，老远就看见李谦谦站在树底下。

阿水嘴角勾起笑意，将车停在一边的空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去。

正要打招呼的时候，见到李谦谦转头跟着旁边的中年男人讲话。

“谦谦？”

李谦谦转过头，“阿水，你来了呀？”

阿水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眼里露出失望，“还有别人啊？”

“这是邱老板。”

那天在王金发水果店一闹之后，李谦谦没买到苹果。

就在她失望地往回走时，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小商贩。

“姑娘，买些苹果吗？”

经过询问，这位商贩邱老板有个果园，由于前几年苹果脱销，这几年大家都趋之如骛，种苹果树，结果苹果太多，进货商纷纷压价。

就像经济危机时倒在河里的牛奶，生产过剩了。

卖不卖都成了问题。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邱老板愿意以2.5元一斤卖出。

阿水看了看男人，个子不高，晦暗的酱油脸，皮肤粗糙且满是褶皱，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堆在拢起的皱纹里。

身边还放着挑苹果的担子。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老板，倒是像街边的小商贩。

他拉过李谦谦到一旁，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是不是又被人家骗了，我可以像上次一样带你走。”

“没有，放心，我是真的想买他的苹果。”李谦谦眼睛望向后面，寻找着这里面最重要的角色——车。

“阿水，你的车呢？”

“停那边了。”阿水回身指了指不远处。

“阿水，你现在载我们去一趟桥北村的邱氏果园吧。”

阿水载着两人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桥北村。

村子的景象与桃花村差不多，黑白相间的屋子错落地分布在田野之间。

邱老板带着李谦谦来到果园，“这是我们家的果园，一共十亩地，都种了苹果。”

邱老板摘下苹果，用力一掰，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响声，苹果一分为二。

他一半递给了阿水，另一半给了李谦谦，“刚摘下来的，最香甜。”

“看着你身无半两肉，力气倒挺大。”阿水说着。

换作他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也不一定掰得开苹果。

“我们农民，除了卖力气，还能干些啥。”

李谦谦咬了一口，满口汁水。

“现在正好吃，酸甜多汁；到了秋天，会更甜软一点。”

李谦谦点了点头。

“那就给我先来100箱。”李谦谦果断道。

阿水咀嚼着苹果，正吃得香，听到这话，差点被噎。

“谦谦，你这一百箱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不是我吃的。”

“那你用来干什么？”

“邱老板，这样吧，你先给我20箱送到快递站，剩下的80箱再帮我分两批明后天早上8点送至快递站，到时候我会在快递站等你。”

“好。”

“钱的话，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两块五毛钱一斤。”

“好，我这就给你拿过来。”

“邱老板，我要现摘的，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先帮我摘20箱。”

“好，我这就叫人。”邱老板从裤兜里掏出一台旧式的老年手机，用土话对着那头激动地讲道：“老婆，有人买100箱苹果，快帮忙来摘！”

打完电话，邱老板眼里噙着笑意，像是有一桩大事落地了。

下午五点的太阳还有点热，李谦谦的短袖已经湿透，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

她躲到树荫下，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脸上，半张脸在阳光里，半张脸在树荫里，让人看不真切。

阿水望着她发怔。

一开始，他就对她雾里看花，明明是相仿的年纪，明明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他还是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孩。

过了一会儿，远处走来影影绰绰走来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老人。

“阿根，有人买苹果了呀。”女人棕黄色的脸上显示出欣喜，松松垮垮的肥肉在腰部裹了一圈又一圈。

“嗯，赶紧的，人家等着呢！”

后面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站定时双手按着膝盖，已经是气喘吁吁，看见儿子跟儿媳已经开始上手，也顾不上休息，急忙摘了起来。

老人花白的头发，瘦到脱相的身子骨，像是骨头上蒙了一张皱皱的白纸。

李谦谦于心不忍，于是也进去帮忙摘了起来。

阿水站在边上抽了根烟，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将抽了半支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我也来帮忙。”

半小时后，20箱苹果将近几百个苹果采摘完毕。

邱老板放在秤上称了称，将近200斤左右。

按照之前说好的价格，共计500元。

李谦谦给了500元，老板又送了一箱。

因为天色有些晚，李谦谦让阿水帮忙将20箱水果送到快递站。

因为是水果，李谦谦嘱咐老板明早一定要发货，并给了老板20元的小费。

一切弄好以后，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此刻的李谦谦已经是饥肠辘辘，阿水的肚子叫也让她十分的不好意思，提出请他吃饭。

阿水欣然答应。

两人选择了一家街边小摊。

吃饭期间，阿水问起李谦谦为什么来这边。

李谦谦没有回答，只是让阿水多吃菜。

临走前，李谦谦想给阿水100元劳务费，阿水再三推辞，说出门不花女人的钱，今日已经是破了例，让她请吃了一顿饭。

李谦谦笑了笑，想起邱老板正好多送了一箱苹果。

她说：“阿水，把苹果带走吧！”

阿水推辞，李谦谦执意要送给他，最后阿水不好意思地接受了。

夜色里，阿水的背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