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世民在心中做了盘算,还是觉得收复胜州强过一切,毕竟现在的形势,函谷关实在是不能放松。
万一哪天突厥大军来个突然袭击,丢了函谷关,那长安城都会不保了,届时可就是真的天下都有可能不保了。
毕竟大唐旁边,始终还有个吐蕃在虎视眈眈,天天被突厥打,说不定哪天吐蕃就坐不住了。
“朕再给张慎微五万大军,加上他现有的人马,也不下十万之众了,就让他攻下胜州城,将功补过吧。”
李世民开口说道。
魏征补充道:“陛下,此事当于明日早朝商议,再有兵部下达命令即可。”
“好,张爱卿,你明日一早,跟随魏爱卿一道上朝吧。”
李世民吩咐道。
张文茂答应一声,魏征也答应了一声。
李世民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张文茂今晚住到魏征府上去,毕竟他在皇宫,也不可能有居住的地方,总不能现在就直接住到公主府去吧。
跟着魏征出了皇宫,到了魏征府,张文茂就无语了,偌大的一个魏府,居然下人都没有两个,显得格外的冷清,完全就是连泾阳县县衙的后院都不如。
这可是一品和七品的比较啊。
晚饭是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张文茂不得不承认,魏征是真的廉洁,因为他吃的和魏征吃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饭后,魏征只告诉张文茂一句话。
“张大人,今日你为张慎微开脱,明日必然会被有些人驳斥,而且你和博陵崔家,还有家仇。”
魏征是在提醒张文茂,要提前想好对策,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因为魏征也确实希望朝廷能够收复胜州。
“魏大人,下官知晓了,家国大事才是天下,家事岂能胡乱牵扯进来?”
张文茂回答道,他也知道魏征是不想自己因为和崔家的仇恨,明日就变得冲动起来,朝廷就是朝廷,礼数是不能少的,尤其是在大唐这个时代。
“如此甚好。”魏征点头说道:“张大人,明日有些事情,老夫或许可以帮衬一二。”
张文茂感激道:“多谢魏大人了。”
虽然嘴上说着感谢,但是张文茂的心中,还是在鄙视魏征,我特么都住你家里来了,你居然还要保持什么公平公正公道么?可是朝廷当中,又有几个人会和你一样,把公平公正看的这么重要呢?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文茂跟着魏征上了早朝,只不过魏征站在前面,张文茂站在最后一个,都要挨着大门口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后,李世民开口了。
“张爱卿。”
张姓在大唐,那也是大姓,朝廷之上就不止一个姓张的,可是大家都看的清楚,李世民是看着张文茂喊的。
“小臣在。”
张文茂应声出列。
“此次守卫函谷关,张爱卿你立下大功,朕应该好好赏赐你啊。”
李世民又在重复昨天的话。
张亮这些官员,都听的有些犯困了,心中也都清楚,李世民这话,是在对着另外的官员说的。
张文茂无奈,又只能开口解释,道:“陛下,小臣不敢求功,函谷关守城,张慎微大帅才是真正的功劳。”
“笑话。”张文茂的话音刚落,还不待李世民开口,崔仁师立刻哂笑起来,道:“张慎微兵败胜州,大军退回函谷关,给幽州带来灾难不说,还让函谷关危机,怎么在张大人你的口中,倒是成了功劳了呢?”
崔仁师的话极有道理,但是张文茂早就想好了反驳之言,道:“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何况攻打胜州之时,突厥有援军前来,我军别说在攻打胜州了,即便是守卫函谷关时,都只是张慎微大帅的孤军在奋战,如此一来,岂能无功?”
虽然张文茂这话,有些强词夺理,因为要不是张慎微先败,又岂能在函谷关孤军奋战呢?只不过他口中的援军,却是说到崔仁师的心窝里去了。
五姓七大望族的人,一直压着各地的援军出发,这乃是雷也打不动的事实,谁也不愿意摆明了说。
李世民见张文茂一句话就把崔仁师的口给堵住了,也着实有些没有想到,点头道:“张慎微守城,朕也是知道的,的确是有功。”
“陛下。”此刻,范阳卢家的卢定安开口了,道:“张慎微有功不假,但是他也有过,我范阳城被屠,若不是我卢家舍去了数百口性命,整个范阳城恐怕都要血流成河了。”
卢定安一开口,李世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了,因为这个问题,李世民只要偏袒张慎微,他就有昏君的嫌疑。
“卢家的人高义,卢大人节哀啊。”
崔仁师开口道。
一时间,朝廷大半官员,都在朝着卢家说好话,只有张亮等少数人在冷眼旁观。
张文茂心中暗叹,果然是天下士子,大半出其五姓七大望族的门下,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啊。
“卢家人高义,此事一点儿都不假。”张文茂先是点头赞同了一句,接着又摇头,道:“只是突厥人一路袭杀,他们杀到范阳城去,却不是张慎微大帅有心作为,却也怪不得张慎微大帅,只能怪突厥人太可恶了。”
卢定安愤怒的转过了头,怒视着张文茂,喝到:“张大人,你胡说八道,陛下面前,岂容你颠倒黑白?那日突厥大军前来范阳,分明就是追着张慎微的一支兵马来的,不过他们在范阳便四散分逃了。”
“哦?敢问卢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文茂明知故问,个中缘由,他早就知道了。
卢定安冷笑道:“范阳城的人,都知道。”
张文茂大惊,道:“既然范阳城的人都知道,那他们跑了,你们卢家的人,为什么不跑呢?”
卢定安顿时语塞,一时间竟然憋红了脸,他总不能说是他们卢家故意想要除去那些旁支吧?
崔仁师淡淡的道:“张大人,卢家的人,可是为了满城百姓而死的,他们之前只知道突厥大军追杀来了,也并不知道张慎微的兵马会故意在范阳消失。”
“那么多活人,是怎么就消失的呢?”
张文茂又问道。
崔仁师此时也有些火大了,他知道张文茂的话中有坑,这种问题一个搞不好,就会把朝廷派系斗争牵扯进来,只能不悦的道:“那张大人你就要去问问张慎微大帅了。”
“哎。”张文茂叹了口气,道:“依照下官来看,只能说范阳城运气不好了,因为张慎微大帅的兵马,只是在诱敌,给大军进入函谷关争取时间,他们也都是英雄啊,他们消失怎么就成了张慎微大帅的过错了呢?”
张文茂这话一说出来,张亮差点儿就直接喝彩喝出了声了。
房玄龄,魏征甚至李世民都有点儿目瞪口呆了,这种卑鄙的事情,居然在张文茂的口中,反而成了英雄了?
崔仁师和卢定安等人,鼻子都要气歪了,崔仁师冷声道:“败军居然能成为张大人口中的英雄,这英雄原来如此的不值钱。”
“卢大人。”张文茂没有理会崔仁师,而是看着卢定安,问道:“下官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卢定安也同样没有理会张文茂,所以张文茂只好继续道:“那些兵马引走突厥大军,到了范阳消失不见,你范阳就要怪他们,可是他们到了其他城池,难道其他城池的人,也要怪他们吗?比如说他们到了长安城后消失不见呢?长安城的人,也要怪他们吗?”
卢定安愤怒的道:“岂能不怪?张文茂,你莫要拿朝廷开玩笑。”
此刻,众人都不解张文茂的意思了。
张文茂摇头,道:“下官岂敢拿朝廷开玩笑,只是下官想问问卢大人,若是他们到了长安城,长安城的刑部尚书赵大人,也让自家人去送死,而成全满城百姓,那卢大人你还会怪张慎微元帅吗?”
卢定安不解,顺口回答道:“当然要怪他,这还用说吗?若不是他兵败,又岂会有这么多灾祸?”
张文茂立刻点头,道:“原来赵大人家和卢大人家一样,卢大人也会怪罪张慎微元帅,可是现在,赵大人为何没有怪罪张慎微元帅呢?”
这一刻,众人明白张文茂的意思了。
“张大人,你觉得张慎微大帅有错吗?”
张文茂转头对着刑部尚书赵坤问道。
赵坤跟着张亮屁股走的人,岂会去怪罪张慎微?只见他果断摇头,道:“不怪。”
卢定安鼻子都气歪了,众人看向张文茂的神色,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连房玄龄都在暗道,张文茂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每句话都看似强词夺理,但是实际上,每句话都是在给人挖坑啊。
“张大人,你休要在朝廷之上强词夺理,本官不怪你只是县令,不守规矩。”
卢定安怒斥道。
张文茂轻轻一笑,道:“卢大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是再明白不过了,你们卢家的人不去找突厥报仇,怎么反而却怪张慎微大帅呢?”
张亮站了出来,道:“张大人的话不错,卢大人啊,不知我儿怎么得罪卢大人你了?听张大人的话,意思好像是卢大人要找我儿报仇?”
张亮揣着明白当糊涂,不少官员都好笑的看着张亮和张文茂一唱一和。
此刻,张文茂也多少看的出来,五姓七大望族虽然在朝廷之上人多势众,但是不少人官职都不够,几乎都只是个副职,寒门一派虽然人少,但是实力却多是正职。
想来也是,地方上五姓七大望族的威望的确是太高了,朝廷之上,李世民也绝对不会容许他们有更多的势力的。
“够了。”李世民大喝一声,道:“你们争吵个没完没了,成何体统?张慎微虽然有过,但是也有功劳,这些都是事实。”
李世民一开口,他的铁杆臣子加亲家的房玄龄,此时要开口了,道:“陛下所言甚是,张慎微虽然兵败,那也是突厥内部突然派了援军,那叶护可汗敢尽出兵马,也是我等始料未及的事情,此事也不能全部都怪到张慎微的头上。”
“臣附议。”魏征开口,道:“张慎微虽然兵败,但是如同房大人所说,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今张慎微一腔热血,甘愿再次收复失土,陛下可念其为国效力的决心,令其将功补过。”
房玄龄和魏征都这么说了,五姓七大望族的人再是不甘,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的意思,就代表着李世民的意思。
每次有什么大事,李世民都会先和这两个人提前商量好,然后才会在朝会上面做决定的。
卢定安,崔仁师等人,心有不甘,愤怒的盯着张文茂,恨不得把张文茂吃了一样。
张文茂心中鄙视不已,这狗屁事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还真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
“启奏陛下,臣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奏。”
崔仁师又站了出来。
李世民听到是另外的事情,声音也柔和了不少,问道:“崔爱卿何事要奏?”
崔仁师躬身道:“陛下,臣要奏泾阳县县令张文茂,为官之时行为放荡,生活不检,甚至包养青楼女子,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包养娼妓,简直是有辱朝廷声誉。”
崔仁师的话,让整个朝廷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张文茂和汝南公主的事情,如今已经是满朝皆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容张文茂一个县令在朝会放肆了。
可是张文茂还没有成为驸马呢,就在外面包养娼妓?不少人都是骇然失色的看着张文茂。
张文茂心中一跳,问道:“奇了怪了,崔大人,本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仁师冷冷一笑,道:“张县令,你身为县令,肯定少不了查案断案吧,你可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
“这句话本官当然是知道的。”张文茂此刻,也没有自称下官了,“可是本官查案断案,也还知道栽赃陷害,可是坏人的拿手好戏。”
崔仁师怒道:“张大人,那黎黎姑娘是何人?你敢说本官是在陷害你?”
张文茂心中一沉,暗道这个崔仁师果然好手段,居然提前把自己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在泾阳县,张文茂和黎黎姑娘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差役都是知道的,所以崔仁师能知道,多半就是买通了某个差役,对此张文茂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崔大人,本官只是说栽赃陷害乃是坏人的拿手好戏。”张文茂奇怪的反问道:“崔大人怎么说你在陷害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