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诀从来没有一天像此时此刻这样心寒过。
这些天他看着林壹静因为乌言的事情忙上忙下，睡觉也不安稳，他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了调查当初的那件事情上。
他希望再次看到林壹静在照片上的那样的笑容。
因为他终于确定了自己对林壹静的心意。
他心里不是没有不在意，打心底里不开心林壹静对另一个男人那么伤心，即便林壹静开口闭口叫哥，可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和一个死人去计较什么。
当初第一次看乌言出演的电视剧片段时他就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
直到他在苏林的别墅里拿到了这支录音笔，一个疯狂的念头才在他的心里滋生。
他，许诀，从始至终，从五年前开始就只是别人的替身。
这样的年头一滋生，他就疯狂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城关路的房子里。
以林壹静现在的资产，他可以买下那里，但他根本没有必要一直住在那里，每个月三号都会去那里。
但是林壹静从来不让他上去，之前在楼道里堵他也被他拒之门外。
强行压抑住去破门的冲动，许诀去酷茶娱乐取了钥匙。
打开房门，温馨的客厅映入眼帘，茶几上是那个他找不到了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新鲜的红艳艳的玫瑰。
许诀第一次觉得玫瑰的颜色如此刺眼。
当他看到那扇挂了锁的门时，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两脚踹上去，房门就被他破开了。
看到里面的陈设时，他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因为在他郊区的别墅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那是他母亲住的地方。
许诀从香案下方取了三支香，点燃，插进香炉，和照片里的人对视了一会儿，这才看到了摆在一边的那几张照片和那个笔记本。
那几张照片许诀瞥见过，是那天从乐教授的家里拿回来的。
想起那天哭得泣不成声的林壹静，他方才消散的烦躁卷土重来。
照片一共有十来张，几乎都是乌言上课时候的照片。
看着看着，许诀把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张乌言穿着正装的照片上。
那套正装和许诀在乐教授家看到过的那一套一模一样，显然两张照片是在同一个场合照的，而这一张与他之前看到的那张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一张是独照，也把乌言全身上下拍得更加清楚。
然而，照片里的乌言微微地变了动作，他的左手搭在了右手的手腕上，清晰地露出了左手衬衣上的那颗并算不得多精美的袖扣，也露出了他那右手虎口处的那颗痣。
第一次见面，在车里，林壹静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以为是林壹静是因为紧张。
还有那些被林壹静抱着右手睡觉的许多个日夜在许诀心中涌现。
林壹静还总喜欢在亲热时亲那颗痣，喜欢在亲热后摩挲那颗痣，用那只手捂他嘴、探索他身体最隐秘的地方时林壹静总能更加激动。
这几年，林壹静接受他的所有的无理的要求，都是因为想待在自己的身边。
一想到对方仰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时心里想到的都是另一个男人，许诀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剖开一块，里面空落落的，不停地灌风。
他一早就说过，林壹静会装。
果然会装，一装竟就是五年。
他再次打开那支录音笔。
“不换，这是我弟弟送给我的袖扣……”
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听着乌言曾经留下来的录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录音是不是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林壹静几乎要被门外吹来的风冻僵，他这才缓缓地挪动脚步。
走过那已经被踢得面目全非的门，林壹静紧张地看向香案，完好无损。
他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视线在那日记上停留片刻，他才说：“你有什么可以问我，不应该随便踹别人的门，探别人的隐私。”
原以为许诀可能会生气，没想到他却嗯了一声。
林壹静转过头去，视线终于和许诀的视线对上，“那录音是从哪里来的，能关了吗？”
许诀没理他，而是问道：“那我现在问你，乌言一心把你当成他的好弟弟，他知道你每天想的都是和他上床吗？想让他用右手抚摸你，用右手去逗弄你的舌头，帮你扩张？”
“许诀！”林壹静突然喝了一声，在看到许诀嘲讽的眼神时语气缓和下来，“你走吧。”
“林壹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可真是贱，真是叫人恶心！”
那眼神冷若冰霜，是林壹静从没有见过的，他不由得心中一慌，但是却又很快镇定下来。
盯着许诀那侵略性极强的眼神，他下意识地忽视对方眼里那暗藏下来的悲伤，说道：“你自己呢，你又能比我高尚到哪儿去，折磨我、羞辱我、把我当成苏沅白的那些日子，你不也挺乐在其中的吗？”
“你！”
“你走吧，如果能把录音留下我会感谢你。”
许诀走了，录音当然没能被留下。
林壹静也没有去强行要，他从始至终都左右不了许诀的决定。
又在香案前站了好一会儿，林壹静才看着乌言的照片，开口道：“哥，这次终于断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会尽快把门修好。”
想了一下他又道：“要不然咱们搬家吧，住别墅好不好，既然你喜欢他，我们就住得近一点。”
-
自从那天去见过苏林之后，许诀就突然又开始变成了工作狂。
有了上次的经验，吴秘书每天只捡重要的事打扰许总，对总裁办一行人也是耳提面命。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公司上下都变得战战兢兢。
一连一周，许诀都没问过乌言的事情。
之前天天催，吴秘书根本找不到汇报的，现在一句不问，让吴秘书有了进展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一天，他突然得到了一个很大的进展。
也不管许诀是不是很发怒了，他直接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许诀的声音听起来绝对算不得愉快。
吴秘书走进去，就见许诀正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到许诀眼下的疲惫吴秘书皱了皱眉，说：“许总，乌言的尸体，有消息了。”
许诀猛然睁眼，示意他继续说。
“果然不出您所料，我们的人按照您的指示在海里捞到了那个当初船上用的杯子，然后查了沿海一片的悬案、怪案，其中有一处火灾，家中死了一个人，因为发现得晚，死者已经无法确认身份，但是那人身高体重都和乌言很相似，最重要的是死者生前头部有损伤，而且在火灾现场找到了这个。”
吴秘书把照片递给许诀，即便已经烧得看不太清楚那东西的样子，可许诀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是袖扣？”
“没错，根据对比，这正是乌言的袖扣，他常带。”
听到这话，许诀眼神一凛，吓得吴秘书怔了怔。
见许诀不说话，他又有些讪讪道：“警方那边已经在查这个案子了，现在我们还要去查吗？”
“不用查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游园若梦》你盯着点，别出差池。”
闻言，吴秘书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他又想起自家老板查这件事情似乎是为了帮林先生查的，那这些要告诉林先生吗？
碰到林先生的事情他还真拿不定主意，看到老板明显不悦的表情，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然而，没想到许诀却突然说：“把这些资料全部给他送去，我不要再在办公室看到一点点有关那个案子的事情。”说完他直接起身出了办公室。
吴秘书连忙整理。
和吴秘书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林壹静顺便牵着milk出去溜一圈。
谁知道却见吴秘书从后备箱直接抱了一个箱子出来，里面全部是资料，只瞥了一眼，林壹静就猜到了是有关乌言的资料，他没想到会有那么多。
“林先生，我送您上去。”
“啊，不用了，帮我放车里吧。”林壹静牵着狗确实不大方便，只好请对方帮忙搬到车里，反正最近他们都要搬家了。
吴秘书没有说什么，应了。
“吴秘书，许总他还好吗？”
“嗯，许总……”吴秘书顿了一下说，“最近事比较多，许总很忙，休息得不太好，其他也没什么。”
林壹静蹙了蹙眉，但没说话。
眼看着快到林壹静的车，吴秘书问道：“林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带给许总的吗？”
“没有。”
听他轻飘飘两个字，吴秘书诧异地看向他，这真是闹矛盾了。
正愁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听林壹静道：“我打算搬走了，如果许总没问就不要去打扰他吧，那只猫……小白，他还打算养吗，我怕我走了没人照顾他。”
吴秘书想了想，说：“估计许总没时间养，能不能拜托林先生帮忙养一下。”
看到林壹静纠结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可能不愿意，吴秘书只好又说：“本来这猫一开始就是准备送给林先生你的。”
林壹静怔了怔，送给自己叫小白，那不是讽刺吗？
但是小猫咪有什么错呢？
“好，我会照顾好小白的。”
吴秘书做秘书多少年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林壹静的心思。
他说：“其实那猫的名字不叫小白。”
“啊？”林壹静不解，许诀亲口说的。
“它叫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