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推背感再次传来，秦时的背上多了一个挂件，他刚稳住身体，整个脑袋就被那双小手裹住。
“下来！”
“我不。”
任凭秦时如何扒也扒不下来，劲儿还挺大。
“骗子，让你骗我！”
“你下来，我带你去吃。”秦时松开了手，任由她扒拉着自己的头发。
闻言，她停下了手，有些迟疑：“真，真的？”
“真的。”
但刚刚秦时跑开的画面已深入她的记忆，她挂在秦时的背上，有种老大的气质：“就这样，带我去。”
“可以，但是…我没有钱。”秦时有些犹豫地将整句话说完，在她震惊之际，秦时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她有些焦急，好不容易逮到的晚餐，怎么会让他随便跑掉。
秦时在她看不见的视角扬起了眉。
上钩了。
“我有一个办法，只要你能配合我，保证能让你吃到很多食物。”
“什么办法？”
秦时带她往回走去。
两个萝卜头一高一矮地蹲在草丛里，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闭上的大门。
“你确定有人会出来吗？”
“当然。”秦时的双眸没有温度，“他每天下午五点多就会出来。”
“好！”
太阳逐渐位移，那个门终于被扭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胖子，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要重，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背个小书包，供着腰，贼眉鼠眼地关了门。
看着他的动作，她认真点评道：“看起来有点像小偷。”
秦时弯了弯眸：“去吧，他书包里就是我们的晚饭。”
得到秦时的话，她摩拳擦掌，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唰”的一下就冲了出去，这次秦时可算是知道她是怎么撞倒自己的了。
“哎呦，谁啊！谁？”胖子被撞倒在地，小短手在地上挥舞着。
她可不废话，熟练地喊道：“打劫。”
“打劫？”胖子想起身，却被一个重物压着，他扑腾了两下就放弃了，有些害怕道：“你…你你你要什么？”
她目标明确地用手勾住书包带子：“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
“不行！”胖子脱口而出拒绝。
越是护住，她的眼睛就越亮，她手上用力脱下背包，嘴里面还说着：“我打劫的就是这东西，还需要你说不行？拿来吧你！”
一个大力，书包瞬间脱出，她起身就跑，钻进草丛，胖子也起身，看清是个小屁孩后，咆哮着追了过去：“狗崽子，将东西还给我！”
但以他的身躯又怎么会跑过他们，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他们来到了一处墙角，她迫不及待地就拉开了背包，将里面的东西腾出，都是一些积木和玩具。
“为什么还有石头，吃的呢？”她拎着包又抖了抖，啥也没有。
她目光幽怨：“说好的食物呢？”
“不急。”秦时拿过书包打开里面的夹缝，将里面被揉得皱皱巴巴的钞票拿出，一共67，他一张张抚平放进了兜里。
“走吧，带你去买好吃的。”
“好耶。”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你捡这些石头做什么？又不能吃。”她弯下腰帮忙拿了一块在手上，就是很普通的石头，只是形状好看一些，有型。
是啊，只是几块普通石头而已。
秦时笑了笑，小个的石头放进兜里沉甸甸的。
“你想吃什么？”
“炸鸡！”她嘴馋地舔了舔唇，“我看他们都喜欢吃，应该很好吃。”
两人离开了，阴暗的角落里只留下那堆最值钱的积木和一个沾满泥土的书包。
从炸鸡店出来，她脸上是饭饱后的满足，手上还拿着一个塑料杯套装着的饮料，她深吸一口：“好扎，好爽，”然后看着秦时，“下一次我还要吃！”
“没有下一次了。”秦时走在前面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不要。”她缠了上去，保持在秦时的身后，默默跟着。
夜色黑了下来，黄昏之际尚有余光，金灿灿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嘿咻。”她的嘴里发出欢呼，“你的头被我踩爆啦！”
随后得意道：“我赢了。”
秦时无语：“并没有人开始这个游戏好吗？”
“没开始就不能玩吗？那现在开始了。”她说完就迅速踩了上去，“耶，我又赢了。”
“幼稚。”
秦时面无表情地走着，她也看出秦时并不想玩，于是安静地低着头喝饮料。
直到在一面玻璃镜前，秦时停了下来，他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
矮矮的一个，眼睛被长发遮挡着，只露出一点能够视物，宽大的衣服袖口看起来就非常不合身，将他显得更小、更瘦。
但是...自己是这个样子吗？
她也停留了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抓了两下散乱的头发，然后盯着秦时，有些气馁：“怎么感觉我们很像两个流浪汉。”
秦时：“你是流浪狗。”
她瘪嘴：“才不是。”
出乎意料，她只是反驳了一句，语气并不激烈。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天黑，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绕着这条街兜圈子。
“你要一直跟着我吗？”秦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的萝卜丁。
她猛点头，然后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见到你后我有种强烈的感觉。”
？
她小声且神秘地说道：“我的感觉让我一定要跟着你，这可能就是心有灵犀。”
“...不会用成语就别瞎用。”
“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跟着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得负责我的吃喝。”
秦时拆穿：“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目的吧！”
怎料她却摇头：“不，这是一种感觉，感觉就是要让我跟着你。”吃喝是另一种感觉。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她说得那样认真，秦时却丝毫不信，拎着她就想去报警：“我会把你交给警察，他们会带你找到你的家人。”
“我不，不要。”她用力挣扎着，秦时却以为她是与家里人闹脾气了，不愿意回去。
他威胁着：“你现在不回去，晚上就会有人贩子将你拐去卖给别人，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给你吃东西。”
“少蒙我，现在治安这么好，哪里来的人贩子，到处都是监控。”
失策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脑子。
她用力咬在秦时的胳膊上，趁他松手之际一个转身就逃离了他的束缚。
秦时这下是真的懒得管她了：“你爱回不回，别跟着我。”
她感受到了周身的气压的降低，就站在原地看着秦时远去。
终于摆脱了那个小傻子，秦时心里轻松多了，手一揣进口袋才想起刚刚拿回的石头，他拿了一块出来，是一个水滴状的石头。
记忆瞬起，他记得这是在一处花丛里偶然看见的。
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石头，有的是偶然所得，有的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找的，积攒了很久才有这么多块儿，却被那人一句话就要了过去。
他眼中闪过冷色，二话不说，就将它们全部扔进了地下的水池里面，将水里面他的倒影砸得扭曲，像个...
“怪物，你这个肮脏怪物、杂种，滚啊！滚出我家。”
明明是回忆却清楚得犹在耳旁。
“捡起来的石头为什么又扔掉了？”
好奇的稚嫩声取代了那个声嘶揭底的怒吼。
是她，那个小傻子。
水面中自己的倒影逐渐恢复了正常，他撤回了目光：“我的东西宁愿丢掉也不想待在别人手里。”
她认同地点头，有些流氓地说道：“不是我的我也要抢过来。”
就像她抢劫他们的食物一样。
秦时：“不要将你的抢劫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谁告诉你这是抢劫了。”
“难道不是？”
她叉腰：“当时不是，”仰头，“我这是劫富济贫。”
然后指了指秦时：“劫富，”又指了指自己，“济贫。”
秦时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是不是这样？要不要加入我的帮派，我是老大，以后就罩着你。”
“乞丐帮？”
“才不是，”她反驳着，“我们要做的可是专门去教训那些嘴臭的人，顺便劫个富。”
“行啊。”秦时顺着她的话。
她咧着嘴角，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给！”
“这什么？”
“加入我们帮派的礼物。”
手心之上赫然是一颗彩色的糖果，看起来价值不菲。
她咽着口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留了很久自己都舍不得吃，现在给你了。”
看着她有些眼馋的模样，秦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直接拿走了糖果：“那我吃了啊。”
“吃吧吃吧，我不看。”她闭上了眼睛，心里自己催眠着，她作为老大应该要对小弟大方，闭上眼就不想吃了。
耳边是糖纸被剥落的声音，她有些后悔，但忍住了想要拿回来的心思，一心与邪恶的自己抗争着，然后就听到一声。
“张嘴。”
她下意识地张开。
“你...好甜。”
嘴里是糖果蔓延开的甜味，不同于工业糖精。
“真的好好吃。”她眼里的幸福感快要溢出来，随后才想起这是她给秦时的，现在却进了她的嘴巴，“你不吃吗？”
“不喜欢吃甜的。”
“太好了！”说完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砸吧道，“我是说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两人谈论间却没发现整个街道只有他们两人，所有的店面都开着，却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