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四期,出自安王府的小人书涉及上到皇后璋王爷下到各官,内容全面谁也不怕得罪。
主要说的都是事实,交由百姓评说,哪怕当事人想要解释都找不到切入口。
也有不少依附琅璋的朝臣试图效仿安王府制作小人书,可是怎么也做不到如此大规模的产出与效果,又担心一旦和此事扯上关系,偷鸡不成蚀把米。
毕竟第四期小人书直奔皇后而去,人家都不敢置喙任何,那他们更无需再去讨着些没用的好了。
依附的朝笑着说此举还有利于百姓监督文武百官行为处事,于皇上肃清朝政有着积极意义。于是皇上也就顺势而为不再多说,只当默许了安王府制作小人书。
只是在散朝之前提醒了琅月一番,小人书的内容亦要顾及皇家颜面,毕竟最近围绕皇后与琅璋的流言蜚语太多了。
琅月却回答:“丢皇家颜面的不是那一本本书,而是做了那些事儿的人。她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要百姓爱戴拥护,没这个理。”
皇上说不过,将话题转到了住在安王府的刘尚宁身上。
对此,还未等琅月开口,刘樟清接过话茬:“安王妃已经差人到刘府,表示尚宁身体已无大碍,明日臣便将她接回。”
言毕,许是想到了坊间有关刘尚宁受伤一事的流言,想了一会儿又转头对一侧的琅月说道:“这些日子小女在安王府给王爷王妃添了不少麻烦,多谢王爷王妃宽宏大量,下官不胜感激。”
“感激倒是不必了,不过添了麻烦倒是真的。”
琅月丝毫不顾及旁人惊讶的眼光,抿唇说着,“最近户部繁忙,本王在王府的时日少。王府大多数事务都是林画在操持。可你这女儿实在是不懂规矩,醒来第一天给王府的丫鬟下马威不说,动不动撒娇耍赖,着实难办得很。”
听言,高坐的皇上不禁蹙眉,转移话题分明是为了让琅月少说些话,可一提及刘尚宁,琅月偏生跟告状一般又说了那么多。
估摸着这刘尚宁的确是在安王府做了不少让林画烦心的事儿,但凡是惹她不快的人或事,琅月还真是护短睚眦必报得很。
“王爷恕罪,小女自幼长在我身边,的确是多了些溺爱,不懂规矩。”
刘樟清汗颜,原以为是自己一个谦虚的说辞,竟被他顺势扯开,让自己抹不开面儿来。
“刘大人这话说得不对,刘小姐再怎么深受宠爱也比不得宫里的公主们,可哪怕最小的妹妹也懂得,到了别人府上要谨言慎行,更别说做出撒娇耍赖,给丫鬟下马威之类的事了。”
琅瑾素来是个口无遮拦的,此话堵得刘大人冷汗涔涔,他如何敢说自家女儿受的宠爱比皇宫里的公主更甚,只得连连道歉,说是自己教导无方,待她回府后一定好好管教一番。
“撒娇耍赖也都是小事,王府里的人也不算是什么小气的。”
文武百官们:“……”不是小气的,那你在这朝堂之上说那么多做什么?
接着便听到他又说道:“本王府上虽说不是什么皇家圣地,可好歹也是安王府,她未经主人同意随意乱闯各地,实属是没有教养。知晓刘大人这些年治理水患繁忙,因而本王帮你训诫一顿也便罢了,若是到了其他人的地盘,旁人可不见得有本王这么大度不计较,让她把命当场交代了也是有可能的。”
说罢,琅璋眯起眼睛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他,老神在在的表情让人猜不透。
刘大人心里“咯噔”几下,所以……安王爷说这话是何故?
良久,他才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抹难堪的笑说道:“那下官便替尚宁多谢安王爷的教导。”
“不客气。”他理所当然地接受。
其余众人不禁嗤笑出声,这安王爷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原本如此严肃的事儿,最终却既幼稚又好笑是怎么回事。
不过眼尖儿的人瞧出来了,上次刘大人在朝堂上“挟恩以报”给安王爷下套。
原以为安王爷被其拿捏住了,却未曾想人家阴悄悄的将事实公布出来,今日还在朝堂之上反将一军,扳回一局。
让刘大人里子面子都丢了,最后还得笑着跟人家道谢。
不仅如此,就在大家以为此事以刘大人道歉作为结束后,素来不爱掺和府邸之事的轩王爷开口了。
“本王记得前些日子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刘小姐舍生取义救七哥七嫂于危难之中,而今真相流出,刘小姐可能反而该给七哥七嫂一个解释才是。”
“不错,本皇子也很好奇,此事那些百姓竟比我还要先行知晓。也未曾见到有小人书亦或者布告栏什么的,到底是如何传入坊间的?不如刘大人给本皇子解解惑?”
“这……下官不知……”
刘大人硬着头皮摇头回答,“可今日坊间传言一事绝对是子虚乌有,尚宁随我离开皇城多年,怎会与那蒙面歹徒有任何瓜葛?”
“有无瓜葛并不是最重要的,刘大人应该明白的是,若不是你的女儿那歹徒原本应该被我抓了。不仅如此,先前你女儿因为此事在坊间博得的所有好名声可都是踩着本王与林画上去的。本王不拆穿,不过是看在你治理水患有功的份上,不愿父皇在朝堂之上难做。毕竟,有的话说得太直白,可能会伤了你的心。”
话说的太直白?
其余众人嘴角一抽,难道这话还不够直白?瞧着那刘樟清脸都要绿了。
散朝之后,刘樟清还欲叫住琅月说些什么,可他只当听不见,径直坐上马车回了府。
此番朝堂争论,念及皇上对刘大人的重视,琅月本着点到为止的心态并不打算给他太多难堪,想着明日刘尚宁被接走一切也就恢复平静了。
却未曾想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蠢事做到这份上,也怨不了任何人了。
晚上一桌人用过晚膳后,林画说漆韵坊还有些事儿因而去了后院继续作画了。最近朝堂之事也不少,琅月也去书房忙到深夜之后去了浴堂好生泡个澡。
正当自己惬意地享受温热的水雾裹挟时,“嘎吱”的推门声传来。
在林画入府之前,安王府的浴堂便只有他一人能用,府中下人都是守规矩的,除却准备整理绝对不会踏入此地半步。
听到声音,他只以为是自家夫人悄悄地来了,闭眼说道:“为夫最近替父皇看折子看到大半夜,肩都算了,不如夫人给我捏捏吧。”
来人不说话,他也未曾起疑,直至轻盈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林画不爱涂脂抹粉,身上即便有些味道那也应该是作画时沾染的书墨香气,而不是身边这种浓郁刺鼻的味道。
他眉头一拧,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周遭空气就凝结成冰的阴冷与凌厉。
竟有人找死到这个份上?
刘尚宁,你可真是好得很!
就在她那双嫩白纤细的双手快要攀上来时,琅月一把扯过一侧的里衣披在自己身上。还未等对方回过神来,他便已经带着水站在了浴堂边,一脚踢在她的胸口上了。
“扑通”一声,来人猝不及防被踢入水中,胸口原本已经大好的伤又重新渗出血来。
浴堂水原本不深,可她根本没看清琅月是如何动作的,就这样被踢了进去,此时刘尚宁一边呛水,一边捂着胸口疼痛,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顾哪头比较好。
只得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哭着喊疼。
不过越是喊叫,嘴张得越大,呛入口中的水越多,人也就扑腾起来了。
琅月蹙眉看着水里拼命求救的人以及被鲜血染红的浴池,负手淡淡:“可惜水脏了。”
动静越来越大,府中的人也都闻声赶来,辛奇率先跑进,看见水中有人下意识准备出手相救,却瞧见自家主子一副修罗模样,立刻收了脚步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水中的人无尽挣扎。
勾引王爷,真是不要命了。
周遭围观的下人也不少,但王爷板着脸不发话,谁敢轻举妄动?
直至林画听到动静赶来,拨开战战兢兢的下人们,看到此种情状不禁眼皮抽动了几分。浴堂热闹得很,可是非曲直也很清楚。
安王府的下人们跟着琅月与林画见过不少世面,此种情景亦是一眼便能看透本质。
瞧着安王妃到来,个个儿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表达了一个观点——王爷险些被刘家小姐轻薄,也太可怜了。
林画顺着琅月那方瞧去,他立刻回以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说道:“为夫是被陷害的,是她想要轻薄我!”
冷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可怜,还挂着一丝湿气,告状的样子活像真被登徒子欺负了的良家妇女。
一时间林画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几分,还能开玩笑,说明还未气得神志不清。
自从刘大人利用坊间流言让刘尚宁入住安王府之日起,她便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眼看这人明日要走了,便迫不及待整这一出。现在看来,人家哪里是想要做救命恩人,她想做的分明是安王府女主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