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乐看着他为她注释的论文，密密麻麻的红字和横线，全是需要修改的，那一刻心头生出无地自容的感觉。

感觉自己写的东西脏了他的眼睛，大佬应该没看过这么烂的论文吧。

“看你写的论文，的确是对大脑的一场考验，看看我的黑眼圈，都是昨晚熬出来的。”苏越边说边揉着眼睑，转头给她看。

【这是要自己感激他吗？】李亦乐思忖。

“辛苦辛苦，真是太谢谢你了。”她干巴巴地说道，脸上尽量摆出感动的神态，可由于演技不到位，所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尴尬的不知所措。

偏苏越就被她这拙劣的表演逗笑了，笑意想忍都忍不住，他掏出小镜子对着她：“李亦乐，你怎么每次都这样，不知道怎么说，感谢别人的时候，就是一脸别扭的样子。”

“看看你的表情，真是太搞笑了……对对对，这个疑惑的表情就很到位了，我觉得你可以去当一个谐星，就是什么都不做，光站在台上都能逗笑观众。”

他边观察她的表情边点评。

“不跟你说了。”李亦乐闷闷地转过头，长头发挡住了侧脸。

不给他看。

“好好好，跟你说笑呢。”苏越清了清嗓子，表情无辜，看起来单纯无害，“别打岔，时间紧迫，学习学习。”

【刚才不知道谁在逗笑玩呢。】李亦乐手滑动鼠标，认真看每一项他给自己论文的注释。

越看越觉得他优秀，才一个晚上就对论文的排版、大纲、措辞、语句、内容、文献等都给出了意见，而且经过他的修改，不可否认，她这篇论文的质量将得到一个大提升。

真是越靠近越能发觉他的好。

神明不仅给了他美貌，还赋予他智慧，在李亦乐过往贫瘠的生活里，所认识的这么多人中，他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是小说里男主角的形象。

至今为之，仅此，唯一。

难得好为人师一次，这次苏越在辅导她学习方面真的可算是全心全意，认真且负责，他为她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

为了答辩做准备，两人硬是挤出时间来练口语，约定除了每隔一天根据一个话题进行讨论，其余时间交谈时尽量用英文表达。

为了了解她的口语水平，苏越随手拿出一本书，翻开一页：“你读一下这段。”

平时李亦乐多是看和听，除非必要，其他时候很少用英语表达，口语这方面很是薄弱，所以现在叫她单独读给她听，竟生不起勇气说出口。

苏越等了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听她发出，且一脸抗拒，他幽幽说道：“你之前还说要在短时间内将你训练成一个能用英语发言，滔滔不绝的高手，你这样不愿开口，我就是再厉害也无能为力呢。”

李亦乐知道是这个道理，她就是一时别扭，心态没调整过来，暗搓搓给自己打气——

【答辩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与其到时众目睽睽之下丢脸，不如现在在他面前丢脸，没什么好害怕的！】

李亦乐拿过书本，坐得端端正正，假装镇定指读：“I asked nothing,only stood at the edge of the wood behind the tree.Languor was still upon the eyes of the dawn,and the dew in the air...”

“噗嗤嗤——”苏越还是没忍住，又笑出声。

李亦乐停下，长叹一气，她知道自己的口语夹杂着一股怪怪的口音，他爱笑就笑吧，脸没什么好丢的了。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再顾忌什么端着掩着也只会是让人看笑话，徒留一个猪鼻子插葱——装象的坏印象。

装模作样糊弄不了谁，所以她心态放开了，绝望发问：“我这口语还能救吗？”

苏越扬眉，唇角微微勾起，憋着笑，不好打击她的信心，现在都是鼓励教育，他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有救！语言就是一种交流工具，只要让对方听清能明白意思就行！”

“而且你又不是参加播音口语比赛，用不着多好听，就是语调要放慢些，吐字再清晰些，发音再准确些，只要能做到以上这些，答辩是没问题的。”

虽然悦耳的发音或许能增加印象分，给人带来听觉享受也是很重要的，但是以她目前的水平，估计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多加练习了。

所以苏越建议平时沟通时都用英语，多说、多表述，李亦乐无异议。

于是两人见面时变成了这样——

\"Morning，what are you going to eat?\"

\"How about Millet Congee and Tofu Pudding?\"

\"Both are OK.\"

\"Hey! Your fly is down.\"

\"Oops.Turn around.\"

\"Do you know...\"

\"What?\"

\"It would help if you could try to speak a little slower.\"

……

在第N次和她交流，两人一有眼神交汇，李亦乐总是急急忙忙就移走视线，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对视。

她的肢体语言也不好，情绪很容易波动起伏——手绞着衣摆，唇微抿，时不时摸鼻子，身体微摆等这些下意识的动作无不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无措，整个人透着一股小家子气，没什么底气。

想改造她的想法由来已久，苏越想象她是一颗顽石，想将她雕刻成美丽的璞玉，这次他的兴头很足，相较于当事人，他更想她变好变美。

亲手将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打造成窈窕淑女好像挺有趣的，在这过程，看着她窘迫、无奈、丑态百出、笑料十足，虽然有时也会气得跳脚，但更多时候觉得好玩好奇居多，所以他是乐在其中。

当再一次建议她把脸上的妆去掉、换个发型时，她又一次毫不犹豫拒绝。

态度很坚决。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抗拒以真面目示人，他好说歹说好话尽说，还难得地夸她改造好一定好看，肯定会更多人喜欢，但她还是不为所动，好像这会要她的命一样。

好吧，改变形象行不通，他只好想方设法改变她的仪态了。

第一步，眼神是气场的魂魄，与人对视时，能做到目光坦荡不闪躲。

在一次次的交流中，她一次又一次移开眼睛，提醒了好多次都不奏效，而且她总是下意识地甩动头发想挡住脸，或许她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她的脸吧。

对此苏越想到了一个方法。

“Is this for me? How to use it?”李亦乐对他突然递过来的纸袋摸不着头脑。

“Just put it on your head.”

\"What?\"

\"Just do it.\"

苏越看她一脸懵，干脆直接动手将袋子套上，遮住了整个脑袋。

\"What are you doing?\"李亦乐以为他想整蛊自己，想扯下纸袋。

\"Hands off.\"苏越阻止她的动作。

……

待知道他是想通过这样，只露出眼睛和人交流，练习对视的这样一个想法后，李亦乐眼神满是怀疑:\"Are you serious?\"

苏越用一口标准的伦敦腔肯定地回答：\"Of course.\"

见他执意如此，那兴致勃勃的表情怎么也掩藏不住，苏越先前还给了那么多的建议给她的论文，就当陪他玩玩了。

而且脸藏在里面不被看见，挺有安全感的，她没在纠结什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任他折腾。

哪知她戴上头套后，不知又戳中了他哪个笑点，他又自个在旁笑得不可自抑。

看来又把她当笑料了。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来了。

等他笑累了，终于开始演练答辩里老师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别说，戴上袋子后，感觉自己的脸不会再被注意，对视的时候的确不会再那么慌张无措，避之不及，眼神交汇停留的时间多了。

他时不时就笑一笑的怪笑忽略不计，两人交谈的过程还算顺利。

休息时间，苏越突然话题一转，说：\"I only know 25 letters of the alphabet.\"

【常识不都是26个字母吗？】李亦乐没想到什么套路，很是疑惑地真诚发问：\"Why?\"

话刚落，就听苏越笑成了鹅叫声，他努力平复笑意，艰难地说：\"I don\\\'t know why(Y).\"

好冷的笑话。

一般别人讲出一个笑话，肯定希望能收获笑声。

他肯定希望看到自己的反应是同样欢乐的，思此李亦乐也哈哈大笑起来，好像真的有被逗笑到。

哪知苏越看她这般反应，再接再厉，又抛出一个问题：\"What do you call a deer with no eye?\"

这个笑话李亦乐恰好在书上看过，但是为了配合他，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摇摇头。

见此，苏越又笑起来，说：\"No idea.(No eye deer)\"

“哈哈哈哈哈……”

讲笑话的与听笑话的都笑得很开心。

表面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