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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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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睁开眼,感受到周身尽是凉意。

迷迷糊糊间,一人拎住他的头发,将他生生拖出牢狱,扔在地上。

魏九安左手撑着地,隐约能看见面前人的鞋袜。

正在他努力想抬头看一眼面前何人时,方才拽他出来那人帮了他一把。

那人再次拎起他的头发,逼他抬头,也使他看清了不少。

面前之人正是他视为友人的宋翊璇,亦或说,是举证他结党营私的证人。

宋翊璇还是平常打扮,只是冬日寒凉,似乎是怕冷,现下披了件大氅,手里捧着暖手炉。

魏九安身后传来一声嗤笑:“真是命贱,已经过了这么长时日,怎么还是没能让你死在牢里。”说罢,松开了拎着他头发的手。

只这一句,魏九安便听了出来,他身后此人便是昔日好友王含。

王含用帕子擦了擦手,一脚踩在他后背,在他的伤口处碾了碾,道:“当初与我分道扬镳,有没有想到过今日?”

魏九安哈哈一笑,道:“王大人啊,若是你为了我认罪而来,那我还可以接受。但你如今前来并非问罪,而且翻起了你我从前的旧账,真是我高看了你。”

王含蹙眉,道:“当初是你见死不救,罔顾了孝道,不管自己的亲人也要保全自身,这样的人,我可不敢交!”

说罢,一脚踹过去。

魏九安吐出一口血,颤抖着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王含也是一惊,道:“你好歹也是当年的武状元,怎会……”

魏九安啐出一口血沫,道:“拜你们所赐。”

王含眸子一闪而过些许忧伤,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宋翊璇冷声道:“赶紧办事。”

王含掩去了那点情绪,接过下人拿来的七节鞭,抵着魏九安的脊柱,将刑狱拟好的口供拿给他,道:“如今不用你亲自开口,刑狱都给你拟好了,只需要签个字、按个手印,就都定下来了。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会为你求情。”

魏九安看都没看口供一眼,只笑道:“你既是我‘罪证’的证人,又打算日后给我求情,你不觉得矛盾?你还是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诓骗我?”

听他这样说,王含不言其他,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

七节鞭与旁的马鞭之类都不一样,这东西就是用七节大小不一的铁块连接而成,不光看着精巧,细瞧瞧,上面尽是绒毛般的倒刺。

魏九安唇角渗出血迹,还是忍着,不打算签。

宋翊璇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喝了口热茶,看着王含对他动刑,道:“魏大人,其实……我也曾将你当成过好友的。”

魏九安丝毫没觉得意外,反而笑道:“我猜猜啊。当日我出门,在皇城边打了几个地痞流氓,那几人走后,我与谢羌去了湘王府,然后就被你们抓住了把柄。这样说来,是不是很巧啊?”

宋翊璇莞尔道:“继续。”

魏九安便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几个恶霸就是你们的人,在激怒我后跑出了皇城边上的庄子,然后去给宋姑娘你通风报信,让你和王含跟着我和谢羌,看着我们进了湘王府,然后再买通些下人,想做个假证轻而易举,对吧?”

宋翊璇哈哈一笑,但随即很是无奈地道:“魏大人这番说辞也是严丝合缝,只是无奈,无纸笔,不能记录您这份口供了。”

魏九安微笑着看她,道:“若早在几月前,你说你将我当成好友,我定然是信的。只是如今,谁说的是人话,谁说的又是鬼话,如何分辨啊?”

宋翊璇放下手炉,没理会他,只是对王含道:“能动手就别废话,这点小事要延误半日时间吗?”

王含颔首,一鞭抽在他背上,铁结带起血,收起鞭时,血水顺着鞭子往下落。

魏九安早已无畏这些所谓肉身的疼痛,自然是如何拷打也不会听命于人。几鞭下去,他后背上血肉模糊,但心底却越发笃定某一事。

片刻后,魏九安嗤笑道:“王大人,你的力量可不止于此。”

王含一怔,道:“什么?”

魏九安擦去口中涌出的血,道:“你也是武举中第,以刀剑闻名,舞刀弄枪之人,怎么会就这点力气?换言之,你若是真想就此杀我,怎么就只是如此效果?”

魏九安回想着,道:“你真的想让我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吧。当日在宣政殿,‘大义凛然’地‘揭发’我,那时候才是真的想让我死,对吧?”

王含眼神飘忽,道:“我不记得了,你空口白牙地说,如何作数?”

魏九安似乎被什么逗笑,笑得止不住,但他的身子却不允许,伴随着笑声,血也从口中涌出来。

“你当然可以不记得。”

魏九安抬眸,直视着他:“反正也不是你受了污蔑挨了骂,你自然可以忘在身后一笑了之。”

魏九安似乎得了一种力量搀扶着,竟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比王含略高些许,但身上有伤,踉跄着,也堪堪与他平视。

魏九安笑道:“你今日过来,也并非真的想让我认罪吧?只是想看看,从前一直比你高出一头的武状元如何受挫,想看着我一直为人鱼肉,我猜的不错吧?”

王含看着他,良久,不置一词。

直到宋翊璇开口,道:“我爹真是看错了你。”

听见这句话,王含才回过神。

宋翊璇颇有些轻蔑地道:“本来以为你是个有用的,没成想如此优柔寡断,还不如康大人的一个门下靠谱。”

说罢,宋翊璇起身,对魏九安道:“魏大人,反正你我肯定做不成朋友了,那个废物不敢对你如何,你定然不会死在这里。咱俩的事,等你复了官身,慢慢论。”言罢,宋翊璇径直离开了刑狱,怕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宋翊璇刚出刑狱,便与前来传旨的安烬和谢羌打了个照面。

安烬见了她,停下脚步,却也只是礼貌性地颔首,随后就带着谢羌进了刑狱。

宋翊璇回了礼,随后目送着二人的身影远去,良久没举动。

身旁随行的侍女阿玠上前半步,道:“小姐,想什么呢?”

宋翊璇回过神,看着阿玠,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祖上是南临人吧?”

南临是大梁东北方位的一个岛国,与辽东离得近,加上南临人相貌上与大梁百姓无异,所以每年都有不少南临人从辽东来大梁做生意。

这位阿玠姑娘也是一样,她祖上是南临人,因着南临朝廷起了变故,亲王篡权、南临王成了傀儡,那边的商人大多因为世道而无钱可赚,所以阿玠一家也就来了京城。

阿玠一家与易家结盟,但在此过程中,易家不免有些心黑的商贾,夺了阿玠一家的性命,将要杀阿玠时,还是宋翊璇拦下,说小孩子什么都不会记得的,才算是保住阿玠的性命。

阿玠无处可去了,就跟着宋翊璇。她本名叫朴尔昭,宋翊璇给她改了名字,取玠字。久而久之,人们只当她是宋翊璇身边的婢女,忘了她的家人是易家所害,也忘了她本名叫朴尔昭。

宋翊璇突然一提,阿玠也一怔,随后道:“是。小姐有何吩咐?”

宋翊璇微微一笑,道:“麻烦你件事。我要去南临,帮我打点一番。”

阿玠又是一怔,道:“您去南临?宋大人还不知道吧?要不要去说一声?太突然了吧?”

宋翊璇道:“这倒也是……这样吧,你现在收拾东西,去南临打点好了,我回府之后就会与父亲说清。”

另一边,刑狱内。

王含与魏九安还对峙着,但王含还算眼尖,先看见了走进来的安烬。

王含还是要给安烬面子,朝着他作揖,道:“安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吩咐?”

安烬撇了眼他手中的七节鞭,道:“不错,皇上让我来传口谕。”

听此,王含立刻跪了下去,魏九安也刚要跪,却被谢羌扶住。

谢羌道:“皇上说了,魏大人站着听便是,不必跪接。”

魏九安只好作揖道:“那臣便多谢皇上恩典了。”

安烬正色,道:“皇上口谕——宣王含、魏九安前往圣辰宫,对峙结党营私一案。”

这么快。

魏九安自然知道白羽尘的性子,凡是没尘埃落定的事,他都不想搬到台面上来说。如此看来,白羽尘让他们二人去圣辰宫,想必是暗卫司查出了结果。

王含没与白羽尘长时间相处过,又刚刚为官不久,自然是不懂。眼下正在琢磨,还不忘叩首听命。

安烬没管他,朝魏九安道:“魏大人,马车在外头等着呢,您请。”

魏九安拱手,道:“多谢。”

有人扶着,魏九安也就不觉得腿那般疼了。

他快要出刑狱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大人啊。”

魏九安下意识回头,看见了双手正扒着牢门的崔十四。

他一双瘦骨嶙峋布满伤痕的手伸出牢门,似乎要去抓什么似的、挽留似的,呼唤着:“别忘了……让我儿子的尸骨回家……”

皇城。

白羽尘现下并无别的要紧公务,因此,安烬去禀告后,魏九安和王含也就直接进去了。

圣辰宫。

进去后,王含直接跪下,重重叩首道:“臣王含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白羽尘翻阅着一本奏折,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轻轻“嗯”了一声。

魏九安也跪了下去,道:“臣参见皇上。”

白羽尘抬眸,道:“坐下吧。”

魏九安有些诧异,随后道:“皇上,这不合规矩。臣如今疑罪未明,还是跪着好些。”

白羽尘合上奏折,道:“子矜,坐吧,你这腿熬不住。”

魏九安刚想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随后道:“谢皇上。”之后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白羽尘给安烬使了个眼色,安烬便懂事地吩咐宫人给魏九安也上了一杯温茶。

白羽尘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含,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朕听说,安烬去传口谕时,你和子矜都在刑狱,是吗?”

王含如实道:“回皇上,是。”

白羽尘道:“那你是去做什么呢?”

王含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沉默,斟酌字句。

王含本想扯个慌来骗骗他,但却听见端坐在主位的白羽尘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话,欺君罔上的罪名若是定下来,那你就别想活着出圣辰宫了。”

白羽尘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复。

片刻后,王含才小心翼翼地道:“臣是带着口供去的,让魏九安签字。”

白羽尘笑了笑,道:“哦,带着口供去的?不过,朕怎么记得,历朝历代的案件都是由刑狱里的狱卒记录下犯人的口供,之后再由本人签字的?怎么王大人你还能提前拿着口供去?嘶……是朕记错了?”

须臾,白羽尘接着道:“还是说,御史台已经独断专权到连新规矩都不屑于让朕知道了?”

王含立即叩首,道:“还请皇上恕罪!口供是臣拟的,但臣也是为了皇上能够肃清官场,不让此奸佞为祸朝野。”

白羽尘道:“把那份‘口供’给朕看看。”

王含深知皇命难违,只能双手呈上了那份“口供”,由安烬转交,送到了白羽尘手里。

白羽尘低头看着“口供”,越看脸色越阴沉,直到双手都紧紧捏住了那薄薄一张纸。

片刻后,白羽尘看向魏九安,道:“子矜,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魏九安拱手道:“非臣所言。还请皇上明察。”

白羽尘道:“没事,我自然信你。”

说罢,将自己方才翻看的奏折扔在王含身边,道:“写的倒是滴水不漏,只是朕早看过另一版,这份似乎更真,你也看看,是不是啊?”

王含弯下腰,捡起那本奏折,颤抖着手看完后,又连忙道:“皇上明察啊!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瞒皇上啊!”

白羽尘似笑非笑地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话全部可信,朕的暗卫司尽是捏造是非之徒?”

暗卫司是白珩留下的爪牙,只听命于历代君主。暗中行事,血洗朝堂。

这般说来,向暗卫司论罪,自然也就是忤逆君王。

王含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连连叩首道:“臣绝无此意啊!皇上,臣或许是……臣或许是误会了魏大人,臣知罪了,臣再不敢妄下定论了!”

说罢,王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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