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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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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扶我下了马车,小秦府内华灯初上。项扶苏果然在那儿等着我。

我推门时看见他对着灯的侧影,明明是在蹙眉沉思,可转过头来时已是满面笑容,衬得那如玉的眉眼,像吸人眼珠子的磁石一样。

这么久没见他了,当着阿哥的面再见是件尴尬的事情,我极力显得平常,却还是觉得手脚全没处放,心里只反复想着今日我是好看的吧?是好看的吧?方才把阿哥推出房门,抢着梳妆了一会儿,重新挽了头发,换了身粉色襦裙,点了朱唇,还特意挽了一条帔帛,不知道他觉得好不好看?

他的眼睛比灯还要亮,自我进门后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垂下来的帔帛,说:“头回见你戴这个。”

阿哥在我背后咳嗽了一声,说:“你俩约在我这见面,我不反对,不过我是不会出去的。”

我羞脑地喊:“阿哥!”

项扶苏微笑道:“原本就要请项兄一并留下。我曾答应过世伯和伯母,在事情解决之前不再见小英,如今可算告一段落,明日小英赴陈留,我赴京城,所以今日见面,做小别之意。”

我被他说得鼻子一酸,问道:“你去京城,什么时候回来?”

他低头看着我,温言答:“每三日一考,共计半月。你应该比我先回来。”

我问:“那能写信吗?”

他说:“博士官考试严得很,整半月不许出考试院。就连郡里的文书,也要院官检阅过才会交予我。”

我着急:“不许出来,那你吃什么?”

阿哥受不了,在旁插话:“博士官考试不同科举,参加的都是在职官员,还能饿着他们?你真的没的担忧的!”

我瞪了阿哥一眼。

项扶苏也笑道:“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一路跟着阿哥阿姐,不要欺负他们。”

我生气道:“你怎么不嘱托他们不要欺负我!”

项扶苏说:“你不欺负他们就好了,他们怎么欺负你?”

他与阿哥相视而笑。我跺脚:“你俩倒是哥俩好,合着我是个多余的——我走!”

我作势要往外走,被阿哥一把拉住,三人一起放声大笑。

我们坐下烹茶,围灯促膝交谈。我左边坐着阿哥,右边坐着项扶苏,两者比起来,阿哥略英伟一些,项扶苏偏俊逸一些,但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厮景如画,天上人间。

我听他二人谈论今上的边疆政策。

阿哥说:“朝廷又要和亲,这次不知又是哪位公主。天下和平,社稷大计,居然压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可笑之至!”

项扶苏说:“匈奴猖狂,请战之风渐盛,然而韩大夫主和,今上向来倚重他,他说一句,胜过别人说百句。”

我知道,项扶苏口中的“韩大夫”,指的是当今御史大夫韩安国,朝中三公之一,位置仅在丞相之下,可受今上的信任程度却要超过当今丞相武安侯。

阿哥说:“武安侯恃太后之宠,狂悖无能,今上不用,实属正常。但这韩大夫眼里只有经济,军事韬略,一窍不通,今上评之为‘国之重器’,未免过誉!”

项扶苏听了这话,连忙举起一只手,看了看窗外,说:“此处是你私宅,我又嘱咐了迷踪在外严守,说话可以随意。但你若在外,此等容易惹祸上身的言论,万万小心沿路隔墙有耳。”

我插话道:“迷踪就是今日送信来的那个?”

项扶苏点头,说:“迷踪是天生武学奇才,对我又极忠心。”

我奇道:“那你怎么直到今日才用他?”

项扶苏说:“他是我的本家。我怕带着项村的人在身边,愈发引人顾忌。”

我明白了。确实,项这个姓,在本朝太敏感了。若不是查出书童是赵莹的眼线,他恐怕仍然下不了决心起用迷踪。

阿哥稍稍压低声音,说:“据说今上有意扶韩安国为丞相,如此一来,主和派势力更盛,我大汉还要继续忍辱含垢下去了。”

项扶苏慢慢说:“万事讲究机缘,水滴石穿,蚁穴溃堤。汉胡一战,无可避免。韩大夫若试图螳臂当车,恐怕会不得善终。”

阿哥瞪大眼睛看着他,问:“有人在筹谋此事?”

项扶苏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又说:“兹事体大,我也只是听说。”然后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一个字:“严”。

阿哥眼睛一亮,低声问:“严夫子?”

项扶苏点头。

阿哥也点头,赞道:“是他就对了,难怪。”

阿哥说的这位严夫子,是本朝名仕,虽无官职,却又在朝堂上似有一席之地,而且是非常著名的主战派。早年在他的一力推动之下,今上成功派兵收复闽越。

后来严夫子又助主战派大臣王恢对匈奴行过“马邑之谋”,率军在马邑诱击匈奴。马邑之谋失败后,王恢以死谢罪,朝中暂时无人再敢提灭胡之事,才致使如今以韩安国为首的主和派占了上风,多年来不断地往西域送公主和亲,以求太平。

我听着阿哥与项扶苏的对话,似懂非懂,但见他们的神色诡异又凝重,也就懂事地没有追问。又聊了一会儿,阿哥说要送我回去。

我心中虽不舍,但知道当着阿哥的面,再腻歪实属过分,就穿外衣,预备出门。夜里凉,我出门时在襦裙外披了一件白锻披风,脖子下有个绦子,怎么系也系不好。

项扶苏突然走近,替我将绦子系好,又将我的披风正了正,柔声说:“穿的衣服,总像大了些。”

我抬头看他,眼波柔柔,嘴角浅浅,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哥又在身后咳嗽一声。

项扶苏说:“我一回来,就让迷踪送信给你。”

“好。”我说,想了想,也不知说什么,嘱咐:“你读书别太苦,早些休息。”

“知道了。”他微笑着说。

阿哥拎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小秦府拎出来时,我还在频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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