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斯学院一年一度的艺术节临近,学校的花园小广场又热闹起来,有不少班级在排练节目。
此时附近的一处高台上,四位气质各异的美少年倚靠在栏杆边,引来一众女生的热情围观。
他们或霸道帅气、或温文尔雅、或邪魅风流、或阳光活泼,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场和光环的他们有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动作就能引发人群的躁动。
正是圣德斯贵族学院的四大校草。
其中一个红发鲜艳如火的男生半靠着围栏,对着人群招了招手,配合他脸上邪魅迷人的微笑,立马引起了人群中一小片兴奋的尖叫。
非常配合,两边都是。
“……”
慕容夜没眼看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欧阳洛感慨:“好难得,自从苏苏小姐来之后,我们四个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啦!”
“谁乐意跟他待在一起?”
“彼此彼此。”
再次见到红毛版祝临星,欧阳洛反而觉得非常亲切,不计前嫌地主动凑过去,“你头发怎么又红了?”
祝临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现在对一切红毛接受良好。他拨弄自己搜刮来的红色小丑假毛,不小心揪下来一绰毛,又悄咪咪塞回去,说:“隔壁班排练节目的假发,我借来玩一下。”
欧阳洛竖起大拇指,“有品位。”
祝临星看着对方那头灿烂的黄毛,肯定道:“你也是。”
红的黄的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
像番茄炒鸡蛋。
看到两个幼稚鬼牛头不对马嘴地讨论起来,萧泽羽轻笑,“阿星,你对红头发……真是情有独钟。”
“看不惯可以直说嘛,讲什么情有独钟,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文化。”祝临星懒洋洋地笑,营业结束,他站了一会儿就要找地方坐,伸直长腿搭在台阶上,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是个准备挑起话题的状态。
“我刚刚看见浅浅了。”
慕容夜警惕地瞥他一眼。
“二班的节目是话剧对吧,灰姑娘……”祝临星闭上眼睛,作出回味的表情,又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倒是很适合她。”
欧阳洛“哇”了一声,一双圆钝的杏眼闪闪发亮。
“苏苏小姐要出演辛德瑞拉吗,这个角色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欧阳洛话没说完就被迫戛然而止,看向制止他的萧泽羽,不满道:“阿羽,你干什么呀?”
“不能这么说,”萧泽羽态度自然地收回手,温润地笑:“不尊重人。”
祝临星在心里为男二鼓起了掌。
说女主的身份像灰姑娘什么的,确实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书里有人借此暗讽苏浅夏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女孩也妄想踏入贵族圈子。虽然以欧阳洛那简单的脑回路,可能压根没有这层意思,但是有人听不得这种话。
萧泽羽的心思细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会跟男主起正面冲突,也不曾向女主袒露心意,对女主袒护却总能从处处细节中体现出来。
总之就是一个默默守护的骑士。
祝临星没什么顾忌,他就是个强取豪夺的恶霸,没素质地接茬:“浅浅就是灰姑娘呀,我觉得没什么不对。”
慕容夜不着痕迹地看了萧泽羽一眼,又望向祝临星,冷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真是令人期待,等到演出那天浅浅穿上礼服,一定会美得非常惊艳。”祝临星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回忆着小说里面的台词,深情又油腻地补充了一句:“My Cinderella, my princess.”
慕容夜不爽,抬脚踢了他一下,“演王子的人是我。”
祝临星被踢了也不生气,重新交叠双腿搭上台阶,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演的有什么了不起,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才是浅浅的真命天子。”
慕容夜眼角直跳,抬脚还要再踹,怒道:“祝临星,你他妈是找抽!”
萧泽羽及时出手拦下了,看着祝临星轻轻摇头,像老父亲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屁孩,语气无奈:“阿星,别闹了。”
祝临星晃了晃脑袋,“节目效果。”
“我看你是乐在其中!”
这句话绝对有失偏颇。
是系统让他说的,有本事就去跟系统对线,为难他一个工具人算什么?
反正这段剧情算是走完了,祝临星心情还不错,他把假发摘了,顶着一头乱毛,笑嘻嘻地说:“是这样吗?那不好意思,我们小丑讲话,是当不得真的啦。”
一旦没人挑事,四大校草之间的气氛就还算和谐。
小广场上热闹依旧,不时有歌声传来,是有的班级在排练合唱。欧阳洛突然好奇起来,问:“艺术节你们班出什么节目呀?”
慕容夜没说话,不过因为刚才祝临星的嘴欠,他们都已经知道二班是话剧了。
“我们班是芭蕾舞剧,没什么特别的。”欧阳洛看向萧泽羽,“阿羽你们班呢?”
“器乐合奏。”
祝临星想象了一下,觉得上流,说:“你们文科班有文化。”
欧阳洛说:“你演小丑吗?”
“有我这么帅的小丑?”祝临星不屑地笑,看到那顶假发还在自己手里转啊转,又反复横跳地补充:“如果是,肯定也是最帅那个。”
“那你们班出什么节目呢?”
祝临星的笑容僵住,沉默了,不想说。
萧泽羽替他答了。
协助学院举办艺术节也属于学生会的工作范畴,每个班的节目和表演人员在文体部都有相应的记录,萧泽羽作为学生会会长,这些资料都会过目。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七班的节目应该是叫‘阿宅快乐舞’,嗯,”饶是见多识广的学生会会长,也噎了一下,不确定道:“舞蹈?”
祝临星呵呵笑,“我不知道啊。”
萧泽羽也笑,说:“阿星不是也参加了么,怎么会不知道?我在七班上报的表演名单里看见了你的名字。”
祝临星不说话了。
这让人怎么说?
名字叫快乐舞,内容简直快乐过了头,冲着十八禁去的。
七班选节目的时候,一个两个都觉得常规的节目太无聊,起着哄说要来点有意思的,净想着整活。
包括祝临星本人。
当时文娱委员提议说要集思广益,向全班征集节目元素,每人写一张小纸条交上来,最后会统计出最受欢迎的作为七班的节目。
祝临星转着笔看他同桌,“你有什么想法?”
沈奕行反问:“你呢?”
祝临星说:“我想法多了,简直思如泉涌,你要是没想法不如我帮你写,别浪费机会。”
沈奕行说:“好。”
祝临星边写边乐,“搞点好玩儿的。”
虽然答应了沈奕行要好好学习,但是学生嘛,学习重要,课余的放松也非常重要。年级第一放弃了保送的机会继续上学,那这学要上够本才行,天天对着课本多没意思,这不得带他多体验一下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
最后祝临星一个人写了两张纸条。
沈奕行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帮祝临星把写好的两张纸条交上去,垂眼看见上面的内容,呼吸微窒,耳尖发起烫来。
最后统计结果出来的时候,班里快乐的氛围达到顶峰,毕竟征集上来的想法没几个能看的,偶尔有几个正经的,都淹没在一堆不堪入目的名词里了,什么女仆装、短裙、女装、兽耳、黑丝、性感宅舞……
一个两个年纪不大满脑子龌龊的想法,想到自己好兄弟要穿成这样上去辣舞,乐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五毒俱全的表演,能不能过审都不好说。
祝临星大为震惊,觉得骚不过,他果然还是含蓄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几乎没人愿意主动报名。
于是抽签。
七班男生比女生多不少,抽签按照概率来说,中签率也是男生比女生多。
一部分为了找乐子的男生,上一秒还在为自己的天才创意而沾沾自喜,下一秒打开抽签的纸团,皆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什么叫现世报。
这就是现世报。
沈奕行从讲台上回来,冲祝临星摊手,手心里躺着两个小小的纸团,这是决定他们是否上台表演的命运的纸团。
祝临星很谨慎:“你是不是看过了?”
沈奕行面不改色,还表现得十分淡然,“我知道结果。”
看到对方态度这么自然,祝临星觉得这两个纸团应该都是安全的白签,松了一口气,还是象征性地问一句,“怎么说?”
没等那口气松到底,就听沈奕行回答:“里面有一个名额,二选一。”
祝临星心里警铃大作,警惕道:“你知道是哪个?”
“我知道。”
沈奕行看着祝临星,像是笑了一下,“所以你先选,哥哥。”
祝临星被他笑得心里有点痒痒的。
祝临星是一直都知道他同桌长得好的,朝朝从小到大都长得好,还很乖,乖乖喊哥哥。祝临星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犬齿,有些心猿意马地想。
想看他女装跳舞。
这么一想,二选一好像也不是不行,只要自己没抽中,表演的名额就会顺理成章地落到沈奕行身上。
可行。
祝临星在两个纸团中挑了其中一个。
正要拆开,强烈的第六感制止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一下!”
祝临星这厮临时反悔,蛮不讲理道:“我要跟你换。”
沈奕行捏了捏自己的纸团,一时间没说话,只是透出一点点松了一口气的释然,稍纵即逝,又矜持地说:“可以。”
对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祝临星的眼睛,他深思熟虑,最后觉得稳了,笑嘻嘻地收手,“骗你的,不换了。”
然后胸有成竹地拆开纸团。
“……?”
皱巴巴的纸面上,是一张画上去的笑脸,代表着纸团的主人就是那个要上台表演的幸运儿。三根线勾成的笑脸歪歪斜斜,仿佛在嘲笑他是个小丑。
祝临星惊到恶人先告状:“你骗我?”
“我没骗你。”沈奕行也展开纸团,把自己手里空白的纸条放到桌子上,“你自己选的。”
祝临星捂脸:“……好得很。”
正好文娱委员经过,统计参演人员,看到祝临星手里第十张带笑脸的纸条,“最后一个,哟,运气不错嘛,祝少。”
他抖了抖手里的名单,“好了,齐活儿!”
最后不知道哪个人才给这个恶俗的节目取了一个看似可以过审的名字。
还阿宅快乐舞。
再快乐也不能改变它□□色情的本质。
祝临星压根没打算把这种脸上无光的事情拿出来分享,他摆摆手,企图跳过这个话题,“不说这个。”
他不知道让他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的同桌,这会儿出现在了附近。
慕容夜是第一个发现这个不速之客的。
慕容夜对这个姓沈的男生印象深刻,因为这人让他有种无端的恶感,不仅是因为在对方手下输过球这种肤浅的理由,而是别的什么没来由的原因,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萧泽羽也看过去,察觉到二者间那种微妙的对峙,镜片后的眼里多了些探究和思量。
站在底下的男生表情冷淡,那双不带感情的浅色眼睛像含着终年不化的碎冰。
谁也没说话。
沈奕行只是安静地回望过去。
高台上四个气质迥然的男生聚在一起,气氛居然看起来非常地和谐,表现出一种自然排外的磁场,好像谁也没有办法融入他们这个团体。
因为沈家病态的野心,他了解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了解他们的身世和家庭背景,也清楚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他看得出来,祝临星在他们之中显得很放松。
但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沈奕行止了脚步。
任由心底不堪的情绪滋生蔓延出来。
这时祝临星却如有所感地偏头,看见了他。
祝临星笑起来,毫不留恋地起身,冲另外三人挥了挥手,“拜拜。”
他懒得走台阶,干脆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