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沛之托着下巴，心脏的跳动如鼓点般传进耳畔。
果然是年龄到了……他暗自思索。
不能再熬夜了，看完这部电影就回去睡觉。
翌日。
驺吾院长在私聊中转发了几条消息给他。
【院长：宁医生，等你休完假回来过几天刚好是妖整研讨会，南山医院共有四位医生同去，外加一个我，你当负责人吧。】
【宁沛之：可以拒绝吗？】
【院长：你真的不想当吗？】
【宁沛之：不想，院长您换一个吧。】
【院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行吧，我让王昆当负责人，你进一下群，通知统一发布在群里。】
宁沛之顺手加群，接着发消息给季然。
不出所料，季然的语音通话邀请风风火火地来了。
“早上刚被院里通知，还说什么代表医院，领导他们压根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唉，谁让我是个打工的呢，苦逼啊~”
“你这点话发个消息不就行了，没事老打什么电话。”
季然直入正题：“我是想问你，看没看见陈望这小子的朋友圈？！他买房了！老陈也算是得偿所愿，能把他妈接过来，就算是还几十年房贷也值了。”
“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前段时间还问过我买房的事呢，手脚挺快。”
宁沛之：“嗯，之前也问我了。”
“不过买房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他房子买在A市了，到时候真住进去就得跨省上班，或者换单位——”
季然话还没说完，宁沛之听见电话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季医生，外面来了三个你的顾客，已经在面诊室了。”护士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行，我马上过去。”季然招手，接着对电话另一头的宁沛之说，“我先忙去了，挂了啊。”
“嗯。”
宁沛之覆上自己的后颈，轻揉脖子，缓缓躺在沙发上。
懒散模样与旁边进行柜子大扫除的郁钦形成鲜明对比。
“沛之，这个你还要吗？”郁钦举着未拆封的红对联，突然发问。
“……你叫我什么？”
郁钦：“不可以吗……季然他们都这样叫，我连名带姓很生分的。”
“季然跟我同岁，你还比我小两岁……乱叫什么。”宁沛之语气生硬。
郁钦：“那我怎么叫？”
宁沛之思索两秒：“……叫哥吧。”
“……原来你喜欢别人叫你哥啊。”
“谁说我喜欢？！不是你觉得连名带姓太生分吗？”
郁钦两步走至宁沛之跟前：“那沛之哥，你的对联还要吗？”
“……扔了吧。”
那对联都不知道是上年还是上上年的，也不知道是医院发的还是小区领的，塞进柜子就没动过。
宁沛之能记得过年往门上贴个福字就算他有仪式感。
“行，今年过年可以买新的贴。”
“贴个福字得了，不用麻烦。”
真懒。
郁钦悄悄腹诽。
“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了。”
郁钦将柜子里的杂物收拾出来，一样样决定去留。
直到整理最左侧，也就是以前用来放妖怪营养液的柜子时，郁钦一愣。
他拿起闪着银光的长方形物体，上头赫然刻着“毛球”二字。
名牌的塑料包装完好，只有角落沾了些灰尘。
它就像一个被遗忘的礼物，静静尘封在柜子里，等待着归属。
郁钦挑眉，望向闭目养神的宁沛之，试图他问问为什么买了不送给自己。
转念一想，之前似乎是他本人抗拒这个名字……
郁钦攥紧手上的名牌，思忖片刻放进了裤袋，接着若无其事拾起抹布，继续擦柜子。
宁沛之在家休养了三天，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时间几乎转瞬即逝。
假期结束后，他不顾郁钦的阻挠，硬是出门上班。
脚心的伤口不深，只要略微注意点，不至于崩开。
了解宁医生的情况后，小雪给宁沛之约的都是小手术，短则半小时结束，最长也就一个多小时。
他请假的这几天，办公室安上了小冰箱和咖啡机，连角落老旧的空气净化器也焕然一新。
经理也因为鸩鸟女士的捐款到账而喜笑颜开，连开两次会议探讨捐款用途。
随着日历上的数字一天天跳跃，妖怪整形研讨会悄然而至。
几位受邀医生坐在院长安排的加长款商务车上，去往隔壁S市。
驺吾院长回头，看着自家医院的几位佼佼者：“第一天有王昆医生和刘医生的演讲，稿子都准备好了吧？”
“放心吧院长，”王昆扬扬下巴，“注射材料的选择对我而言就是小儿科，刘医生就更不用说了，皮肤科一把手啊。”
“哈哈哈，那就行。”院校竖起大拇指，“沛之你怎么样，你有个修复案例要实操，到时候各地的整形外科医生都在场，不紧张吧？”
宁沛之语气不咸不淡：“不会，您放心吧。”
说话间还不忘拍一下挎包里不太老实的某位。
他出个差，郁钦非要跟着，甚至不惜变回原形，一路待在包里也无所谓。
“过儿到了大家先去酒店休息，医院统一出资把大家的双人间都换成大床房单人间了。”
“院长！！！”坐在最后排的寸头医生激动道，“就咱医院这待遇，不得秒杀全国啊。”
驺吾院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大呼小叫。
然而孔嘉铭依然不带停地拍了他三分钟马屁。
宁沛之揉揉眉心，这货简直和在科室里拍经理马屁的时候一模一样，词汇量真丰富。
宁沛之戴上耳机，在轻缓的音乐中，两个小时的车程一晃而过。
直到进房间，郁钦才从闷闷的挎包里出来。
“你这包不好，我在里面发现了两个线头，帮你揪掉了。”郁钦长臂往垃圾桶一伸，随即呈大字形把自己砸上床。
“……”宁沛之一字一句，咬牙道，“谢谢你没把我包揪散架啊。”
待在包里也不老实。
“……”郁钦坐起身，转移话题，“中饭尝尝这边的特色？”
宁沛之打开行李箱收拾，没时间陪他挑特色，将手机扔过去：“你点吧。”
咚咚咚，房门忽然被敲响。
“沛之，我和老刘打算去隔壁酒楼吃个中饭，一起啊。”王昆站在门前，等着宁沛之开门。
“……”宁沛之对郁钦比了个“嘘”的手势，“不用，我休息，过会儿点外卖就行，你们去吧。”
王昆偏头：“那老刘，我们走？”
“行，就不打扰他们休息了，没准都晕车呢。”
王昆觉得有道理，又拍了拍门：“那我和刘医生去了，你要是中途想吃就给我发消息。”
门内传来宁沛之闷闷的声音：“好，多谢师兄。”
外门人离开后，郁钦滑动着手指：“那个什么王昆是你师兄？”
“嗯。”
“你们一个大学的？”
“嗯，你问那么多干嘛？”
“没，就是突然想到……我是什么大学出来的，总不可能真是无业游民吧？”
宁沛之语气戏谑：“那可不一定，万一你压根没考上大学呢？”
“呵呵。”不可能。
“中午吃酱鸭和蟹黄面怎么样？再点两杯奶茶。”
“随你，我都行。”宁沛之忙着整理手上的资料，分不出眼神。
郁钦得到回答也不犹豫，框框往购物车里加。
外卖送达的时候，不仅有酱鸭、蟹黄面和奶茶，还有锅贴和小笼包。
小桌子放得满满当当。
宁沛之此刻看郁钦如同看一只饿死鬼。
“我听说这边量少……想着多点两样。”郁钦在行李箱掏出餐具，递给宁沛之。
宁沛之从震惊中回过神，接过筷子还不忘嘴一句：“没事，你平常吃的也不少。”
郁钦：“……”
宁沛之一语成谶，桌上的食物除了奶茶，一点没剩。
酱鸭看着挺大一只，实则全是骨头，啃两下就没肉了。
宁沛之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上处理工作，顺便回复季然的消息。
关闭微信后，他下意识滑到后台运行列表。
即将按下清理键时，忽然看见购物软件被打开过。
几乎是瞬间他就猜到是郁钦趁点外卖的间隙打开的。
宁沛之指腹接触屏幕，点进购物软件。
打开即为收藏页面，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瞬间跳进眼帘。
新年福字小灯笼、书法大师手写对联、春节装饰寓意挂件、柿柿如意小花瓶……
宁沛之：“……”
这是过年全套都准备好了啊……
上下滑动几下，宁沛之心如止水地按下返回，假装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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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A市东城一座庄园里。
一位银发如雪，身着旗袍的老妇人，正把一对穿着讲究的夫妻骂得狗血淋头。
“妈，您别担心，已经派人去找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男人表情担忧，喊来客厅边低头站着的佣人，“去倒杯水。”
“你们俩倒是心大，儿子离家一年，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吧？！”老太太此刻坐立难安，“要不是我让人过去了解情况，我看再过上三五年你们也不在乎！”
郁家继承人失踪两个多月才发现，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佣人几乎都被管家叫出去了，剩下几个做事的头也不敢抬。
客厅安静得可怕，仿佛连一根绣花针落地也会引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