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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滕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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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王如意原路返回,经过后院回到房中。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离开前做下的记号,果真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眼神冰冷,这府里的近卫,是该换一下了。

静谧的夜色中,隐隐约约有脚踩积雪声,他嘴角笑意一闪而过,装作毫无所觉。

敲门声响起,透过窗纸,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不等他应答,来人径直推开门。身高九尺,肩宽背厚,一脸络腮胡,正是公主府侍卫队长滕嘉。

王如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滕将军深夜到访,可是公主有事?”

滕嘉阴沉沉看他一脸:“就你还配提公主?你刚才不在,去了哪里?”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王如意微怒,“你是怀疑我?”。

“你个南貉别想骗过老子,老子刚才接到消息,有人看见你往后院去了!”滕嘉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怀好意。

王如意冷笑:“将军派人跟踪我?”

滕嘉见王如意没有被自己吓到,更加恼怒,喝问道:“你是不是去刺探情报了?我就说南貉都不可信!”

他一把揪住王如意的衣领,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王如意神色不变,从怀里掏出一个饼来:“我晚饭没有吃饱,去后厨那里拿了一个十字开花饼。将军可以放开在下了吗?”

他提前联系好了阿段,让阿段今夜值夜,又大摇大摆去厨房拿了一个饼。

滕嘉盯着那个发面饼,像是再看仇人:“我这就派人去查,你要是有一句假话,我立刻对你军法处置!”

王如意心里暗笑,面上却只有怒气。

他知道,滕嘉早就想把自己除之而后快。原因不仅仅是他与楚人有血海深仇,更是因为王如意的出现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在这座公主府里,男人们他是最尊贵的,他如何能容忍王如意这个奴隶突然得了公主的青眼呢?

“军法处置?”王如意重复,烛光闪烁中的阴影悄然爬上他的眉目。

滕嘉睁大眼睛:“老子是公主府近卫将军,你小小一个侍卫,当然能军法处置!”

阴影蔓延到王如意的半脸,与烛光映到的那一半界限模糊,随着他的动作互相拉扯。

他嗤笑一声,一派漫不经心:“滕将军,被人尊称将军久了竟然真的当真了吗?我竟不知道陛下何时设了公主府近卫将军一职?还是说,你把公主府近卫当成自己的私兵?”

“你说什么!找死吗?”滕嘉瞬间暴怒,“你以为公主罩着你我就不敢动你?我可是陛下的人,别说处置你,就是杀了你又有谁敢拦着?”

一丝笑微不可见地从王如意的嘴角划过,又消失在阴暗中。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化,恐惧从阴影里生出。

滕嘉见他怕了,得意洋洋地笑了。

然而下一秒,王如意一把推开他冲到院中,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在下不过一丧家之犬耳,得遇公主已是三生有幸,将军要杀便杀!”

他突然扯这么一嗓子,惊起一片狗叫。

滕嘉又惊又怒: “你真的活腻歪了!公主府是你大声喧闹的地方吗?来人,给我把他的嘴捂上!”

几个侍卫便过去推搡他,一个人想要捂嘴,却啊了一声,手被王如意咬出血来。

他一嘴鲜血,咧开笑了,红唇血齿,配上他摄人心魄的一张脸,幽幽月光下仿若鬼魅。

滕嘉心中一骇,不自觉退后一步。

“不过因为我是楚人,将军便对我百般刁难,如今我引戮就颈,不正合将军意?”王如意语带嘲讽,之前所见的恐惧已经悄然无踪。

“你!”滕嘉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在激将我,我看你刚才所说去厨房定然有鬼,来人!去把今日厨上的人都带来!”

“没有禀告公主便要拿人,看来这府上是真的姓滕啊!” 王如意昂首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挑衅。

滕嘉越看越气,抬手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这里老子第二大,我看你能神气到几时!”滕嘉嘴里骂骂咧咧。

他这一下没有留力,将王如意整个脸打偏到一边,他牙龈发痛,不由啐出一口血水。

血落到雪上,绽开一朵浅淡的红梅,映入了赶来的符旋眼中。

“私自拿人,动用刑罚,滕嘉,本宫看你是这里第一大才对!”符旋又惊又怒,她本想给滕嘉留个体面,却完全没想到他已经膨胀到这种地步。

越走近,她越能闻到滕嘉身上的酒气,他今日饮酒执勤!

符旋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依旧穿着白日里的白衣,头发散乱地挽起,浅棕色的眼睛里是溢满的震惊。

看到符旋,滕嘉双腿一软倒在雪地里,而王如意的眼角正好沁出一行泪来。

燕国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为了能第一时间保护符旋,侍卫的住所在靠近内院的地方,王如意故意把动静搞大,骚动很容易传到符旋那去。

而他掐着时间,故意激怒滕嘉,就是为了这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的心里却一片喜悦。如果能这样轻易地得到符旋的关爱,便是挨上千百个巴掌,他也甘愿。

他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永远渴求符旋的关注,永远等待符旋的怜惜。

他捂着脸,眼睛里一层水雾,满脸不甘委屈愤怒,映在火光里,掉入符旋的眼里。

符旋已经拆散头发,开始专心保养自己的宝弓,这是她狩猎的伴侣。但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惊动了她,她擦拭的力气失去控制,碰掉一颗已经松动的宝石。

“这个声音?是王如意?”符旋猛地站起身来,阿荣和阿义赶紧跟上。

阿荣侧耳倾听,阿义打发其他侍女去前面看看。

侍卫院里的动静一直没停,院里的火光也十分显眼,分去打听的侍女还没回来,符旋心烦意乱,直接亲自前去查看。

走得近了,声音逐渐清楚起来,符旋起初以为是滕嘉单纯难为王如意,没想到滕嘉竟然如此把自己当回事!

“公主,小心!”阿义手里提着灯笼,为符旋照亮脚下的路。

符旋没有管她,月光映雪,足够她前行。她甩下众人,向骚动处跑去。

然后她看到那一巴掌,看到那朵迅速盛开又转瞬模糊的梅花。

震惊、愤怒充满她的心头。自己在父皇面前拼命救回来的人,滕嘉怎么敢动他!

“啪!”

又一声巴掌响起,这次挨巴掌的是滕嘉。

“公主!”滕嘉被打懵了,愣愣地看着她。

只恨自己没有带上鞭子,符旋感觉右手火辣辣的,颇为后悔。

滕嘉不忿,争辩道:“公主为何如此偏心这个南貉?”

南北百余年对峙,双方互相敌视,北人称南人为南貉,南人称北人为北伧,皆为蔑称。

“南貉?”符旋怒极反笑,“你说他是南貉,那我呢?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也是半个南貉?”

她没听滕嘉的狡辩,蹲在王如意的面前,手指轻轻拂过他受伤的脸,滚烫,和她手心的温度一样。但是有点潮湿,是他刚刚流下的泪。

王如意这次没有推开她,垂目看向她的右手,欲言又止。

符旋冲他笑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王如意的手看似修长白皙,实则指腹干燥粗糙,布满练武的茧子。但是符旋的手也是如此。

王如意不敢反握,虚虚圈住符旋的手,顺力站了起来。等符旋松开手,他才攥紧双手,攥住残留在手心的那点温度。

符旋看向跪着的滕嘉,质问道:“滕将军,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王如意的事情,需要直接向我禀告?”

滕嘉仰视符旋,仍旧嘴硬:“事急从权!属下发现王如意行踪诡异,怕打草惊蛇,便直接处置了!”

事已至此,他竟还如此负隅顽抗。符旋对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事急从权?本宫何时赋予你这样的权力?”她看看衣着单薄的王如意,让他们跟着去正厅。

已是夜间,为了防止走水,正厅里撤掉了火盆。众人进入,直接冷风扑面,便是着甲的侍卫都打了一个寒噤,而符旋却若无所觉。

打探消息的侍女也跟了过来,符旋就让她当着王如意与滕嘉的面,复述二人的对话。

风一吹,滕嘉酒醒了不少,他再听到侍女复述的话,心里又慌又怕。

而符旋的面色,已经冰冷的不能再冰冷了。

“看来这府上是真的姓滕了!”她摇头叹息,说出来和王如意差不多的话。

只不过这一次,滕嘉心里没有一点愤怒,只有恐惧。

“属下一时失言,公主、公主恕罪啊?”

“恕罪?”符旋拍了一下桌面,“滕将军在这里呼风唤雨,哪里需要本宫恕罪呢?反倒是本宫对滕将军多有不敬,应当求你恕罪才对!”

滕嘉抖若筛糠。

“本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使唤不动滕将军这尊大佛,明日我便回禀父皇,让滕将军回去。”

符旋此言一出,敲定了滕嘉的命运。

滕嘉面如土色,皇帝那么宠爱符旋,他不说前途,甚至性命都堪忧!

符旋让人把他先拉下去看管起来,她看着其余的侍卫,这些人各个如鹌鹑般,低头缩身。

“诸位谁是滕将军麾下的,也一并跟着去吧。”

众人跪在地上,各个颤抖不语。

滕嘉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符旋又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王如意。侍女就地取材,给他团了个紧实的雪球,在他的脸上滚动帮他消肿。

厨房那边的阿段也被带了上来。

厨房是要紧地方,阿段入府前身份自然也经过了多道核查,符旋对他并无怀疑。并且他所说的时间对话,与王如意的证词一一对照过后,也没有什么问题。

宫里一事后,她对王如意已经没有什么怀疑。虽然王如意说穆衡如此如此,符旋只当他护主心切,没有深思。

但符旋感到一阵疲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涌动。在遇见王如意之前,她只觉得这条暗流平静无害,但遇到他之后,特别是这段时间以来,激化的南北矛盾,宫里的龌龊手段,父皇一反常态的逼婚,还有太子与二皇子的储位之争,让她时时刻刻有种奇怪的危机感。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只能顺着这股暗流,继续向前。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这股暗流此刻已经是巨大的漩涡,即将吞噬她所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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