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德拉科气到想吃了他的眼神里把徽章收进口袋，然后给了德拉科一个无辜的眼神：“可我也没说……骂我我就不教训你啊。”

然后哈利抬手拦住了忽然跳起来从他身边逃跑的德拉科。

“你故意的！哈利！”德拉科倒吸一口冷气，伸手去扯哈利，现在德拉科满脑子跑路，却一直逃不开哈利的限制，他气地骂人，“不讲诚信！出尔反尔！撒谎骗人！shit——”

“你上周还答应这周治疗呢！”哈利一手扯着德拉科的手臂，一手抓着德拉科的肩膀，这人为了跑路都恨不得把校袍脱在哈利手里，只穿着衬衫走人。

“我是个斯莱特林！”德拉科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信守承诺——”

“我想你大概不想听我再重复一遍——”哈利即使拖长声调，声音里的笑意也遮不住。

“好了我知道了，闭嘴！”德拉科确实不想再听一遍哈利关于骗斯莱特林不违道义的歪理，他稍微冷静了些，人也不再挣扎，似乎是想跟哈利商量，“如果你答应我……你发誓这次治疗只进行五秒——别这么看我！十五秒，不能再多了！”哈利在德拉科自以为恶狠狠地逼视下点了点头，于是德拉科继续说，“那我就……让你治……”

“早这样……”哈利挑眉，抓在德拉科身上的手微松，然而还不等哈利彻底放开德拉科，这人就不讲武德地扭头就跑。

“德拉科！”哈利反应极快地拦人，情急之下拦腰把人抱了回来，手臂完全贴紧德拉科时，哈利的动作下意识一顿，却发现德拉科自己没感觉似的还在挣扎，哈利的脸色霎时就阴沉下来，声音也变得不辨喜怒，“德拉科。”

德拉科动作一顿，似乎忽然意识到哈利的手正横在他腰间，于是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不敢挣扎了，眼睁睁看着哈利把自己挪到课桌上坐好，然后面对着他举起魔杖。

“咒立停。”

“嘶……”止痛魔咒被解除的瞬间，德拉科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腰身弓起差点歪倒，还放在哈利肩膀上的手也忍不住把校袍抓出褶皱。于是哈利伸手扶了德拉科一下，左臂半环着他，让德拉科能靠在他身上借些力。

“很疼？”哈利低声问。

“疼死了。”德拉科眼圈发红地瞪了哈利一眼。

“既然疼，还不想治疗？”哈利不理他，“即使不是周五，你因为这个找我我也会来。”

“还是止痛魔咒管用……”德拉科嘟囔着，哈利看了他一眼，于是德拉科把后半句抱怨咽了下去，想了想又不甘心，“不是你喜欢我挣扎吗？”

哈利这次定定地看着德拉科不说话。

德拉科恶意地扯出个微笑：“你就喜欢我挣扎逃跑，你就喜欢我跑不掉被你抓住，你跟我打架的时候，可比聊天的时候兴奋多了。”

哈利几乎要条件反射地甩开德拉科大声反驳，但另一道声音却更快地在他脑海里响起，盖过了其它杂音，那声音说——

德拉科是对的。

他确实喜欢。

于是哈利对德拉科的话的反应，就只是环在德拉科后背的手紧了紧。这似乎给德拉科造成了一点压力，因为他顺势靠过来，头靠在哈利肩上——当然从他放松的力道来看，哈利认为德拉科只是痛到没力气坐着。

不过倒是还有力气说话。

“我本来没想惹你生气……”德拉科有点庆幸现在看不见哈利的表情，不然这话绝对说不出口，“我想……安慰你来着，你刚才可比下午的时候精神多了，我觉得效果不错。”

最后两句都低到近乎自言自语了，但因为德拉科和哈利现在离得近，哈利还是听见了。

“那还差点。”这是哈利给出的回答。

“什么？”

“我想看你哭。”哈利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但就算他不说，德拉科也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甚至没再做点思想挣扎，“我想看你流泪。”

德拉科大脑空白的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哈利话里的意思，想明白的那一瞬间，环在德拉科身上的手臂似乎忽然变得滚烫，哈利的存在感骤然提升到无限大，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本能般的想挣脱束缚从哈利身边逃走，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德拉科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一只手贴到了德拉科的黑魔法伤痕上，激起的疼痛和热度让德拉科身体一颤，他空闲的手抓上哈利的手腕，低声呻吟，“别……”

“让我看看你的伤。”哈利低声说，似乎是请求，“你不是要安慰我吗？”

这话把想要反抗的德拉科钉在原地，他的安慰里掺杂着对哈利的谋杀，就像之前那场挣扎只是因为哈利想要，德拉科不觉得自己有拒绝哈利的资格。

德拉科嘴上说得好听……但这哪里是安慰，明明是杀人犯的伪善。

于是他沉默片刻后，咬牙松开了手。

得到允许的哈利扯开了伤痕处的衣服，看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伤口，而是蛛网一般盘踞在德拉科腹部的魔力网络，漆黑的魔力中闪烁着点点红光，纠缠着在苍白的皮肤上流淌，蛛网中心纯黑的圆斑就像一只邪恶的毒蛛，驻守整张捕猎的蛛网，而猎物，就是现在靠在他身上沉默不语的德拉科。

这张“蛛网”仅仅看着就散发出令人恐惧的邪恶气息，几乎令哈利想起奇洛摘下的兜帽、密室阴影里绵延的蛇怪长影。他下意识伸手抚摸这道伤痕，魔力汇成的“蛛丝”如活物般在他掌下跳动，德拉科难耐的呻吟几声，却不像当年奇洛那样尖叫起来。

不是伏地魔。

哈利陡然松了口气。

“第一次见黑魔法伤痕？”德拉科忍着痛问。

“对。”

“这还只是很普通的黑魔法伤痕。”德拉科低声说，“跟三大不可饶恕咒没法比……下次如果有人跟你说，需要你学黑魔法才能救他，多犹豫下吧。”

“不会。”哈利低声回答，“只要能救人，我不会犹豫。”

“……”德拉科沉默一会儿，叹息着用额头去撞哈利的肩膀，“圣人波特。”

“这些红色的是什么？”哈利手指抚上一点红星，那点红星似乎被他的手指吸引，停留在皮肤上不再闪烁，德拉科因为哈利的触碰又抽了口冷气，轻轻的喊疼。

哈利却没收手，于是很快，德拉科自己忍住，不再出声——德拉科明明怕疼，今晚却一次又一次退让，这给了哈利一种诡异的既视感，就像……上一次马尔福接受邓布利多援助。

难道马尔福家族跟邓布利多的合作加深了？哈利控制不住地有些雀跃的猜想。

“是你的魔力。”德拉科在这时开口，扯回了哈利分散的注意力，“你上次输送进来的魔力。”

“只有这么点？”哈利没心思想其它的了，细碎的红星就像黑夜里飘散的火星，似乎一眨眼就会被全部吞噬，但哈利记得上次明明输送了不少魔力……

“恶意不够。”德拉科忍不住笑了下，他自己用黑魔法就一直卡在这里，结果哈利也是，“我之前说，用黑魔法攻击我……还记得吗？”

“当然。”

“黑魔法生效不只是足够的魔力，更重要的是决心，是要伤害一个人的恶意。”德拉科解释，“你输送了魔力过来，但不带情绪的魔力只会被恶意的黑魔力吞噬。”

‘其实如果施咒人真像我说的那样死掉，纯粹的魔力就足够了。’德拉科有点走神的想，‘但谁让小巴蒂不但没死，周六还给我补了道狠的……’

一边想着，德拉科一边跟哈利说话：“不过也没关系，缓解疼痛足够了，就是不定期需要补充——”这个看小巴蒂攻击他的频率。

“让我试试。”哈利抓起放在一边的魔杖，尖端在德拉科反应过来前抵在伤痕正中间的圆斑上，在德拉科惊愕的开口阻止前，赤红的魔力就如岩浆般缓缓流进了德拉科体内。

哈利的魔力直接与黑魔法伤痕对撞，减轻了德拉科身体对哈利魔力的反应，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好受了。那些遍布全身的麻痒无限的凝聚在黑魔法伤痕处，被搅动的伤痕更毫不示弱的越来越痛，又痛又痒的刺激让德拉科甚至不知道该尖叫还是挣扎，或者必须赶紧逃跑——

“别动，别出声，德拉科。”哈利感受到手下人的颤抖，毫不怜惜地命令。不论是痛还是痒，不论德拉科受不受得了，他希望德拉科老老实实地承受他的魔力，这何尝不算恶意。哈利想着，盯紧魔杖尖端涌出的红色魔力，这些魔力与黑色魔力互相对冲，在德拉科腹部的黑魔法伤痕中凶狠的撕咬在一起。

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是半分钟，德拉科呜咽着放松身体，彻底放弃挣扎。

下一瞬间，红色魔力骤然凶猛起来，赤红的火蛇狠戾的绞死黑蛇，邪恶的‘毒蛛’活物般扭动挣扎着，消失于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