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冷风依旧肆虐,掩映在斗角屋檐后面的迷雾朝朝,使得细雨冷风中的天地间一派阴郁。
书房内,齐牧对面坐的是察院院长孙虞,此刻二人面前的茶碗已经见底(宋代茶里很多东西,参考油茶面,因此要细品一碗茶需要很长时间),却迟迟没人说话。又过了一会儿,还是齐牧打破沉默:“子美,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打算拦着他时已经力不从心了。五品,短短才四年,连生了四级(品级可能不准确,不要在意细节),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啊。”孙虞拱手:“老师,现在顾千帆已经是皇城司雷敬以下第一人,这应该对我们扳倒雷敬很有利吧?”齐牧皱眉道:“他现在是可以做到,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做呢?之前是因为他憋着一股劲儿要让母亲的陵位要受朝廷公祭,可现在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一定帮我们扳倒雷敬呢?”孙虞仍然不解:“弟子愚昧,老师,雷敬之前暗地里给他使了很多次阴招,好几次差点丧命,对扳倒雷敬应该很乐意吧?”“不错,如果可能,他很乐意扳倒雷敬,但前提是代价很小,不能影响他现在的处境,一旦对他目前生活有影响,他一定不会出手,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即便雷敬倒了,也不会是他顾千帆接任皇城司,除非他净身,与其再来一个不知道脾气秉性的陌生人,还不如继续由雷敬执掌皇城司。”
孙虞皱眉思索一会儿,试探的问道:“老师,你担心顾千帆今后会和咱们离心?”齐牧凝视着孙虞:“是我没办法掌控他,他独自一人,现在他如愿以偿,就没有软肋了,……除非成亲生子!”孙虞双眼一亮:“弟子明白了,让我想想,嗯……老师的意思是令侄女?”齐牧把玩着空杯,良久摇摇头,“霞儿虽然已经及笄,可是性子单纯,未必能牵制顾千帆。”孙虞马上明白过来:“老师的意思是我家养在外面的小妹绾绾?可是您不是要安排绾绾进宫,成为咱们内宫的助力吗?”齐牧摇摇头:“从目前看来,官家对刘皇后的宠爱日隆,虽然中宫无子,可她走升王这步棋,后位已经不可撼动,目前也只能暂时避其锋芒。再者,官家性子绵软,绾绾的性子聪慧有余,魄力不足,未必是刘后的对手。”孙虞不解:“弟子鲁钝,官家性子好,不是应该和绾绾更谈得来吗?”齐牧摆手:“恰恰相反,自古贤后往往出在开国之君的后宫,要不就是如唐太宗李世民那样,总之是开疆扩土戎马一生的君王,因为这样的君主一般都是心想事成,有能力也有运气。这样的人回到后宫就需要温馨软语,说一不二,所以只能出贤后,光武帝刘秀的两任皇后就是例子;而继任之君无论如何上位去,都不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护,实际上一多半都是利益交换,所以大部分精力要放在打击异己,建立心腹阵营上,日常还要办理国事,每天和朝臣对弈。久之就会力不从心,因此迫切需要有更厉害的人支持和点醒,而选择的范围只有宦官和后宫,基于此能给皇帝国事提出建议又有分寸的女人才能在后宫获胜。”孙虞拱手道:“老师大才,全凭老师吩咐,虞唯老师马首是瞻!”齐牧对其心悦诚服的态度十分满意,当即二人定下由他亲自找顾千帆谈婚事,甚至就成婚后朝政布局进行了构思。
第二天顾千帆收到齐牧的字条后,悄悄在下衙后乔装从顾府后门小巷几经周折,在棋盘巷一家酒肆见到了同样是便装的齐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