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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3章】一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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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一国太子

江慕颜醒时,循声就望见了那张凉薄讥诮的脸,白石冷玉似的讨厌。

他一急,磕磕碰碰地想要起来,才发现自己被捆得死死的,一旁还站着容承——容承?!容承竟没给他松绑?!他惊怒下就骂向了那白石冷玉似的脸:“你这个混蛋!”

叫江扬目光一冷,见他倒好像还挺委屈似的,就轩起了眉锋,语气倒平平淡淡只像带了一点讶异:“……阿霄,你什么时候惹了个疯子?”

“你说谁是疯子?!”

“不然怎么自我认知差到还敢骂别人混蛋呢?”

羌霄倒仍是坐在原位没什么动作,只食指尖顶着拇指划了几个来回,冷淡得不动如山。

白城连忙拱了拱手,对江扬歉意道:“舍弟年幼不懂事,还请江小公子你多担待——”

“你叫我什么?!”

江扬看到这年轻人惊怒得莫名其妙,就不觉回头看了眼羌霄,后者似有所察,偏头就也瞧回了他,却也不开口,江扬叹了口气,见他不出声阻止,就也多挤了分耐心来把这糟乱的闹剧先看下去——

“颜儿,你先别闹……”白城,不,容承,容承对那江慕颜自然温和。

可这温和却还不够:“你、你说我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阿承!”

那身形纤细的年轻人原本就红了眼眶,此刻没得到安慰,就更像是受了委屈,他生得天真烂漫,稚嫩懵懂,看来甜美又惹人怜爱,一副的纯真良善,此刻一双杏仁眼扑簌簌滚下泪珠,就更是惹人怜惜,只可惜他声音本就尖细,此刻嚎啕得不管不顾,一时之间哭得磨人神经,让人想转移注意分分心都难。

就连江扬也不由皱眉本能想去捂羌霄的耳朵:“他嗓子怎么跟安了个哨儿似的这么尖……阿霄,你要不先去隔壁待会儿?等他们吵完我再叫你回来?”

不过他好歹想起还有外人在这儿,就也及时止了手,没——按姒无忌所说——光显着了他倒衬得阿霄跟手残了似的。

羌霄看不见,就也好像真的对他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毫无察觉,只面色冷淡地抿着唇,用鼻音轻飘飘地哼了一哼:“用不着。”

却莫名又似多了分崭新的不快。

他声淡人也淡,只作壁上观似的用手支着面颊没什么反应地听着眼前这出闹剧。

那看来纤细柔弱的年轻人哭起来虽是梨花带雨得惹人怜惜,却也着实太过吵闹,饶是江扬这么个耳朵相对没那么敏锐的听他哭了半天都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也不由埋怨起白城这个一昧无效干哄实则是放任其哭个不停的做法。

其实关起门来,他们爱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江扬都没脸大到觉得自己管得着,可这又不是在什么只他二人的地方,这么哭着闹个没完不算“扰民”又算什么?

更何况,他江扬可还没忘这场闹剧之所以发生正是因为对方刚才还试图掳走羌霄。

江扬忍着他们的哭闹和腻歪——主要是江慕颜单方面的哭闹和他江扬觉出来的腻歪,而只一昧徒劳无功试图安抚前者却其实毫无效果的容承倒显出了一种似极无奈的愁苦——而江扬忍着腻歪袖手旁听了好那么一会儿,才终于听到些有用的。

江慕颜哭得像是满肚子委屈无人倾诉,积压了好久,以致看向容承的目光都幽怨得直似扎向了容承的心:“你好几个月不在长安,只留我一个人待在那冷冰冰的皇宫里……结果刚一回来都不去看我就背着我往宫外跑!还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你——你——”

江扬听他哭得倒也真是真情实感甚至都像快哭断了气,却实在是压着下唇才能屏住的无可奈何,一颗不懂什么风花雪月的呆头鹅心只觉得他这话连逻辑都有毛病——

这容承若是回到长安还没见他,又哪就能说是“背着”他往外走了?虽是没告诉他的确也可能是因为有这么个心,但还不知道真假就先这么揣度着给人把罪定了可不合理吧——不过他不解风情归不解风情,好歹还记得这部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也就懒得吱声了,免得惹上江慕颜这个无理也能闹个没完的再没完没了下去。

他皱眉闷着鼻息叹了一下。

羌霄朝他的方向微微倾耳,倒也不似听到,反而像只漫不经心间无意的偏了偏头,然后慢悠悠地喝尽了杯中最后剩下的茶,清了清嗓子,才貌似闲闲地开了口:“太子殿下,您的宠妾如果哭完了,我们可以说些正事了么?”

容承闻言凝滞了一下,目光转向这人,多少有些复杂——大概也是被这“宠妾”二字轰得不轻,那刚还哭得很可怜的年轻人也瞠目瞪他:“你说谁是宠妾?!”

羌霄无意似有意地敲了敲指尖下的桌面,才温浅轻慢道:“江慕颜、慕容家的七公子、太子的江良媛,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他竟是漫不经心却又偏偏一股脑地把江慕颜的身份全抖了出来——其实说来也是,太子容承也只有一个男妾,这年轻男子与他过从亲密成了这样,除了那江慕颜还能是谁?

就算不知道这位要堂堂大周太子宁愿忤逆上意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进宫里的男人真名如何,常人也定然是要往这人身上猜的。

这江慕颜是慕容将军的七公子,母亲是世族江家,江家无子,而他父母鹣鲽情深,就也叫这嫡出的小儿子随了母姓。

其人小时是太子伴读,与太子有总角竹马之谊。后来慕容家得周皇重用,又有太子倚重,日渐也就在军中立稳了根基。

八九年前,太子容承做了件令天下人暗中诟病的荒唐事——就是纳了这慕容家的男丁为妾。

虽是中周的太子素来是礼乐养出来的皇子表率,是人中龙凤、是中周的墨客清流最爱吹捧的君子典范,是以虽是偶尔荒唐了这一次,却也没遭人太多诘责,只是时人背后议论此事时也多难免唏嘘——

更有甚者,揣测太子因此遭周皇厌弃,是以经年不得重用,如今也只不过是挂了个太子的虚名——

可笑得很。

周皇唯一的儿子,想废早就该另从宗亲选拔培养新储,既然如今还能被称一句“周皇唯一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只剩个虚名——就算论建树虚,也不会如坊间传闻那样虚在权柄。臆测得太过,也不知哪里可信,偏恁些墨客骚人爱将这编排成反抗什么来追求自由的风流史。

可惜江扬不爱听爱情故事,对那类听得太少,否则也不至如此不了解这中周的风气。他不过是过去就不曾对这龙阳之好如何唏嘘,如今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他自小出入江湖,什么荒唐事没听过,在他看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天下之人本就是形形色色各有殊异,生性不同罢了,也不过是花开百种,只要不伤及旁人,也就没什么是真不能接纳的。

这世上既有喜欢男人的男人,那也大可去结契兄弟。就算是一国的太子,也不是不能娶个男人。

只是对这事本身他虽然完全没什么喜不喜的,可等真见了这人——对这人本身,他又不免有点……咋舌。

因为这江慕颜实在不像个男人。他身上总有种小姑娘或者说熊孩子的劲儿,却比熊孩子更矫揉造作、比小姑娘更闹人。

他长得倒也十足就像个小姑娘,明眸大眼得的确美貌好看,嘴唇翘翘的也看来就适合撒娇,以至于就算配上那种娇滴滴又娇蛮的模样也算不上突兀——可江扬却到底忽略不了他也是个男人,换个姑娘这般撒娇弄痴他或许还能容忍对方让他这样胃疼难受,可换成个男人这容忍也就愈发艰难了

——若叫姒无忌听到他这想法,大抵既要指责他谁说女人就都这样,而男人又凭什么不能这样?

她说的当然有理,可大概是从小见惯了姑娘更柔弱易受摧折也让惯了姑娘,所以哪怕道理上明白,他也还是对姑娘的娇气能容忍得更容易些——倒不是说这种无理取闹枉顾他人的娇气他就活该要忍。

羌霄说得不错,这人既是容承的妾,又能叫容承这么个一向被人评价为有礼有节的太子违背礼教到纳了个男妾——说是“宠妾”倒也不过就是事实。

只是江慕颜却显然不喜欢被人叫成“妾”,而江扬听了这话也活像是吞了颗蛋一样咽不下去——只是这二人难以接受的点却不同,江扬是觉得这世道给男人的路明明那么宽泛不需要委身做妾却还非要给人做妾总有点儿怪,江慕颜则是因为不服气。

“你凭什么说我是妾!我和阿承一起长大他爱的人明明只有我!若非我不是个女人,那些庸脂俗粉又凭什么压过我去做正妃侧妃!不过是世道不容我待我们苛刻!凭什么你也”

“可你这般气度——”羌霄忽地打断了他,像是忍不住开口,然而温温沉沉的声音却如轻烟般缓缓断了,断得也像轻烟,却总还若有似无地在别人心上留了个影儿,他却是一笑,冷着音调继续,“若你能做到皇后,那这位太子殿下怕也能成为一代‘名留青史’的昏君。”

“放肆!”这下,始终缀在一旁像是谁也劝不住的老好人容承也终于忍不住皱了眉头,只是他明明皱眉不满,说出的话却反倒还像是为了羌霄好似的,“羌公子……这种话…还是不要多说了吧?叫人听了……会以为你想谋逆的。”

他沉了嗓音,也终于显出一点他被灌养多年理应该有的所谓太子威严,就藏在他自始至终的温文尔雅之下,不多不少,恰好够知道他身份的觉出点沉稳和压力。

……

江扬瞧他变脸也不由沉了下心绪,然而皱着眉头却是怀疑道:“……你叫他什么?”

容承面色骤变,被迫顿住了,却还是沉住了气,没有立刻急着开口。

羌霄倒像是也等了一下,听他没有回答江扬,就也冷冰冰地笑了笑:“你又何必同他浪费口舌?不就是你猜到的那意思——他太子殿下自是早就知道你我的身份,你猜他是不是故意找来的呢?小师兄。”

江扬沉默了一瞬,有点……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倒没敢提醒阿霄下次再想同他挤兑别人还是别趁机拿这“小师兄”也顺带挤兑他一下好,那实在有点挤兑得太过,让他刹那间很难不有种被一个猛子晃出魂魄的迷茫。

容承叹了口气,却是沉稳道:“难道羌公子不也早就猜到了孤的身份么?”

羌霄却是抿了唇角,笑得轻缓,嘲弄得虽轻,却又是如此堂皇昭彰:“却不及太子殿下见我们之前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江扬是谁,却还假做不知,假借询问以纠缠。”

容承回忆起那时羌霄总是不悦地讽刺他的话——原是前者那时就已瞧……或是猜?猜出了他身份,那他当时在羌霄面前又岂非是掩耳盗铃?

他面色一赧,虽是尴尬,却也到底不觉得自己身为太子隐藏身份有何不对,就也稳下声来沉着道:“孤……微服私访,为求稳妥不便暴露身份……”

“哦。”羌霄笑了笑,却是轻轻道,“太子如此‘稳重’,可还真是你中周之福。”

然而那轻也是轻谑,听得人莫名浑身不爽利,他能“针对”的太多,因为容承本也并非完璧无瑕,自己都能说出“太子出格”自然也至少该清楚自己确有能被人指摘的地方,只是此刻听着羌霄如此……轻薄得像是毫不重视——就算侮辱也侮辱得太过轻视——就也难免有些真动了火气,思及方才这人的言辞,就也不由严厉了几分:“你方才说孤……会成为昏君又算是什么意思!”

他问得坦白,羌霄竟也答得直接,他指向江慕颜也似十足不缺底气:“太子现在知道尊卑身份了?他方才信口说及太子妃的地位可以取而代之时怎么不见太子也管一管呢?你自己的妻子被拉出来怨怼轻辱你就全不在乎,刀砍到自己知道不满了?父母爱子尚且为之计深远,太子殿下自己纵容出来这么个人,管教也不管教就任他放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算做到了几分?”

容承不由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起先是一怔,像是如何都想不到羌霄提及的竟会是他的太子妃南宫氏,却也因为南宫而不由沉默,可他到底还是压住了声音低沉道:“……我觉得颜儿的品性很好。”

他二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他顿了顿,握紧拳道:“……是你不曾见到他平日如何善良,才会对他多有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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