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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五回 紫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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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时间可能是凌晨三点半,也可能过了四点,谁知道呢。躺在病床上的炼狱杏寿郎神志清明,严谨地对天花板进行第九十六次全面扫视。蝶屋是和洋融合的构造,住院区是西洋装横。病房的天花板是雪白的,木架装饰把雪白分割成一块块僵硬的方形。他更喜欢低矮的实木天花板,浑厚古朴,就像是有位上了年纪的长辈的守候,亲切得令人安心。如果天花板是实木的,能让他再睡两小时吗?大概不行吧。失眠跟天花板没有关系,都是因为从昨天中午睡到了晚上。人睡不着时容易胡思乱想,他的头脑是拧开的水龙头,没有一滴思绪留存,全都哗啦啦流去,徒留清醒。

很少能有像当下的机会,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等待天明。医生要求他静养,不许做剧烈运动。屋子里连本解闷的书都没有,他起身在屋内转圈,直到饥饿的肚子发出无用的抗议,他不得不放弃了踱步,回到床上。

等待早饭。

昨天他死了十一个同伴,今天他在想念一份早饭。他需要早饭来提升血糖、补充能量,然后才有力气去哀悼和思考。他很奇怪自己睡了一觉后竟然不感到非常悲伤,就好像宇髄和不死川只是去了远方执行任务,并没有太多实感。循环生活是一场诡异的生存游戏,逐渐适应后,死亡失去了因为未知而恐怖的色彩。他慢慢认为,比起死亡,真正会让人害怕、痛苦和悲伤的应该是未尽的遗憾。每一次重来都会留下遗憾,况且是只有一次的生命?

说不定宇髓和不死川更想得到是祝福,而不是哀悼。对死者的祝福吗?死者和生者都需要祝福啊。他曾耗费光阴,坐在茶室那幅“日日是好日”的字轴前研习茶道,仍不觉得能到云门大师的境界。他挂这幅字轴,是希望参悟其中蕴藏的妙理禅机,发生再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对心神造成阻碍。可依然会困惑生逢乱世的云门大师何尝不清楚人间多磨难,为什么能诵出“日日是好日”来?炼狱处在矛盾的冲突中,一时相信应该泰然面对生死,一时想起緑死亡的场面,又心有余悸。他自嘲深陷牵绊,却希望死者能放下生前苦,安然往生。

窗户传来一阵偷偷摸摸的响动,打断了思绪。不像是风声,更像谁打开又关上了窗子。炼狱下床走去查看,立即被窗台上凭空多出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框边夹了一长支紫薇花。他开窗取下那支花,一团秀气的粉白小花垂在枝条末端,还带了几片鲜嫩的叶子。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炼狱想不到第二个。于是他马上开窗朝外轻呼那个人的名字:“緑,是你吗?”

溜进蝶屋的大老鼠就在不远处,双手攀着竹篱,抬腿正要翻出去。她闻声回头,压低声音也压不住惊讶:“咦?你醒着?这个点你怎么不睡觉呀?”

“你怎么会在这?”

“我巡逻路过附近,想来看看你,又怕吵到你们。呐,那是我们上次路过的花,我看到了,就折了一点送你。你不就知道我来过吗?”緑指着花说道。其实炼狱的病房就在一楼,她走过来,与他只隔了一道窗。

他望向窗外的世界,她背后的世界。城市的夜晚不同于乡野,山野的夜晚热闹,而这里万籁俱寂、了无生气。昏沉夜幕下的东京,这个由由近及远铺开去的瓦顶木屋、稀疏树木、远方鼓起的山包组成的一角,都在睡梦中。她就悄悄行走在单调的夜路,途径一个又一个与她无关的梦乡,与之作伴的只有天上几点暗淡的星星。野猫如怨如慕的呜嚎,平添了几分凄清。也许是晚风怕她寂寞,好意捎去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香,让她循香而往,发现路边那棵不眠的花树。这一树静谧的热烈,唤起了种种美好的记忆,将愁绪一扫而空。她顿时冒出一个好玩的念头,便伸手管紫薇树要了一支花来送他。

炼狱的直觉跳过了这部分经历的想象,直抵核心——看似无心的插花之举传递了一个最纯粹的信号:思念。

视线聚焦到茫茫黑暗前最清晰具象的緑上,她就靠在台边。纵然夜色朦胧,他也能看见那有一张可与紫薇花媲美的单纯笑靥。

“今天巡逻顺利吗?”

“嗯,平平安安,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不知怎的,见到她后,他的心情就是不能回到工作模式下的紧迫状态,就像身子泡在热水池子里的瞬间。反倒是緑先向他确认:“之前巡逻,你有发现什么要特别留意的地方吗?有的话我待会再看看。”

经她提醒,炼狱回忆过后才摇摇头,表示没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她冷不丁踮起脚尖趴着要水喝,把腰间的水瓶解下举到他面前。他赶忙把水壶端来给瓶子灌满。看着緑仰头咕噜咕噜痛饮,听着微小的吞咽声,他不由得想象凉水滋润她发渴的口舌,汩汩淌经滑嫩的咽喉,流进狭窄的食道,在拿开瓶口时余下的几滴水沾湿干燥的双唇……

“炼狱先生……杏寿郎?”

“啊?”

“我说还要水,要装满瓶子。”

他回过神来再给瓶子倒满水,额头上的伤火辣辣的,连带着脸颊、耳朵和脖子也滚烫。緑毫无察觉,晃了晃满当当的水瓶,重新挂回去。铁制的水瓶与刀鞘碰撞的声音,勾起了往昔。“这个声音有点像钟声。”她一边低头调整水瓶的位置,怀念地谈起,“钟声都大差不差,但我总觉得奈良法隆寺的钟声最美。”

“奈良啊,我们去奈良,是上一个秋天的事吧?”炼狱微笑道。

“上一个秋天?上一个秋天是上辈子的秋天吧,我们去奈良是明治四十四年,是上上上辈子啦。”緑纠正道,“难得去关西执行任务,算是顺便秋游了一趟。因为奈良的秋天太美,所以钟声也变得特别了吧。”

清越的钟鸣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中,依稀再见枫叶掩映下的千年古寺与五重塔。炼狱轻声吟诵正冈子规的俳句:“柿くえば鐘がなるなり法隆寺。”

“柿子,说得我想吃了。我和正冈子规一样爱吃柿子,但我写不出好俳句。”

“他也不会时之呼吸啊。”

“说不定他擅长柿之呼吸,所以一次可以吃十六个。”緑讲了一句冷笑话,他“噗嗤”一声捂住了嘴。幸亏炼狱及时捂好了嘴,不然笑点太低的他就会吵到别人了。能逗他一乐,緑倒是有些得意。她抬起手,爱怜地拨弄他肩上的头发。

“再过不久就要入秋了,不光是柿子的季节,也是观赏红枫和银杏的季节呢。我最喜欢秋天了,因为枫叶的红和银杏的金黄是独一无二的,多好看啊。”她说着,却眷恋地凝视着缠绕指尖的发丝。毛糙的发丝,由金黄渐变至深红,宛如秋叶。虽然他曾戏谑是祖宗吃炸虾天妇罗吃太多,就长出了这么奇特的颜色,但緑并不联想到天妇罗。到底是因为喜爱枫与银杏才喜欢这头金红相间的长发,还是反过来,因为头发的主人而爱屋及乌、更加喜爱枫与银杏?

吃货不解风情,光顾着惦记吃并补充道:“还有烤红薯。”

緑轻笑赞同:“是啊,可以尽情吃红薯,又能做番薯饭了。对了,你喜欢栗子吗?小时候我会在山里捡栗子来烤,今年我要买一大堆来做糖煮的,存在罐子里,在糖汁里泡上两三个月,冬天拿出来吃,会像菓子一样甜甜糯糯的!”

“听起来好好吃,可是我忍不到冬天就会吃光了。”炼狱太了解自己的馋性,一定会在中途不停打开罐子尝一点再尝一点,直到见底。緑同样心知肚明,可不以为意:“到时候你来帮我剥壳吧,我会多做一点。就这么说定了!”

“好啊!等不及想吃了!”炼狱做了个擦嘴角的动作。

“我也等不及你快点出来啦,真想像以前那样一起到处出任务啊。”

緑依稀看见黑暗中的炼狱笑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问他笑什么,他说:“我想起甘露寺还不是柱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去岐阜的高山那次。”

“啊,快点忘掉吧!”緑反应过来后,跳起来用手在他面前扇风,试图扇走记忆。那年冬天在高山,炼狱指派甘露寺和緑去街上收集情报。那条街是清一色的酒店,每进一家,都有伙计把她们当做旅人,递上一小杯试喝的酒并推销。甘露寺不好意思拒绝,緑则是借口要暖身子故意全喝光。如此喝了一路,回去向炼狱汇报的是两张酡红的醉脸。

“忘不掉,我当时很生气。”

“生气但是吃掉了两大盘飞驒牛肉!你惩罚我们的方式居然是看着你独享涮肉,而我们只能吃菜。”

“是不是很好的惩罚?”

“……亏你能顶住蜜璃的眼神吃下去,她的口水就快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所以任务结束后,我不是补请了你们一顿吗?回去前你们还不忘买特产,甘露寺买了酒,你买了灯笼,跟旅游没什么两样,任务倒成顺便的了。”

细碎的夜话无关任何沉重的心事。你一言我一语,若是不加以制止,必定会延续到拂晓。窗边的两人暂时忘却了现实的烦忧,满心期待起初秋的到来。尽管他们没在睡觉,却不比那些躺在被子里做梦的人更清醒。难道此刻不更加如梦似幻吗?后院那棵高大的樱花古树“必胜”,退去了影影幢幢的可怖,化身为这场会面沉默的守护者。像有意要为他们做掩护,伸展着苍劲的枝桠,温柔地摇动树叶沙沙作响,好叫二人的私语不被星星窃听。

“緑,你记得我挂在茶室的‘日日是好日’吗?我果然做不到那么想啊。”

她心平气和地回答:“做不到就做不到呗,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先记住一些好的时刻,感觉辛苦的时候就咂摸着甜来过,然后不知不觉,苦日子就过去了。会过去的。”

就算学不会看淡磨难,珍惜与感恩当下的时光,不就足够了吗?

(二)

藏原头脑昏胀,眼皮勉强张开一道缝,白蒙蒙的视野里,有个人密切关注着他。难道……

原来只是牧野祐太啊。这个橘色卷毛朋友抱臂斜靠在门边,一声不吭地瞅他,捻着下巴,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又八卦的笑意。病床上的藏原虚弱且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喂喂喂你这什么反应啊?见了我干嘛要叹气啊!”牧野受伤大叫,气鼓鼓跳到床边。伤患闭上眼嘟囔:“你好吵……为什么你会在……”

“呐呐藏原君说的什么话呀!我就不能在这里吗?人家也好担心你的!”他无视了对方嫌他措辞恶心的抗议,凑过来喋喋不休,“你也太不小心了,把自己弄得差点嗝屁!哎,我之前只听你说去吉原潜伏,老实交代,你都去那里干什么了!”

“……潜伏。”

“扯淡!你去潜伏怎么还带了个妞回来?你有没有在好好工作?”二货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要拿他是问。藏原很想冲他翻白眼,好在有救星降临。蝶屋的护士神崎葵闻声进房呵斥:“牧野先生,病房里不可以大呼小叫……啊!藏原先生你醒啦,牧野先生你怎么不叫医生啊!”

“啊?他没醒过吗……”牧野话未说完便被小葵挤到一边,她娴熟地检查了藏原的体温和状态,确认无大碍后匆忙跑去找医生,险些与刚要进门的女孩相撞。小葵拍了拍她的肩膀,扔下一句“这下你可以放心啦”,迅速消失了。

端着水盆的玉子懵懂地踏进屋内,与藏原四目相对时,双颊霎时容光焕发,难掩动容的喜色。她想靠近他,猛然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陌生的队员,又踌躇不前:“啊,打扰了。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

“不要走,他不是我的朋友。”藏原一本正经地澄清。牧野难以置信地瞪圆了两条细眼睛,幽怨地碎碎念:“哈?老兄你最好告诉我你在开玩笑,被你甩了二十多年的幽默感终于追上你了么?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都是我一厢情愿么?”

他惨遭第二次无视。藏原满眼只有玉子:“你有没有受伤?”不等她开口,牧野佯装恼怒地夺走玉子的水盆放在床头柜,埋怨道:“她可是拖着伤脚来照顾你啊,你好意思吗?没心肝的家伙。”

“不要紧的,不用管我啦。”玉子笑道,试图缩起双足,但病服裤再宽松也遮不住贴了纱布的脚。藏原希望瞧瞧她的伤势,却无法起身。她捞起盆中的毛巾拧干,动作自然地擦拭他的脸庞和脖子:“你做完手术后,好不容易退了烧,发了不少汗。”

“哎呀!”她一惊一乍地停止了动作,恍然想起什么事,“我该去叫医生来看你才对啊!我竟然忘记了!”

“神崎小姐去找了!”若不是牧野出声提醒,那两只伤脚就预备要颤巍巍地把闲不住的主人送出门去了。在二人的坚持下,她只好在病床边坐下来,听他们劝她少走动。藏原说:“他是牧野,有什么事叫他做就好,不用玉子你亲自来……”

“合适么?我又不是你的朋友。”牧野撇嘴拒绝,却拿走玉子手中的毛巾去清洗,“可是我很善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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