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挺诡异的，苏宥提着一箱水果，就那么站在门口，眼睛看着程澈，嘴巴微张。

看得出来，对于周意衡家里有个男人这件事，苏宥觉得很惊讶。

他穿了件长款羽绒服，开着拉链，大概是从小区门口一路走过来的，脸上有点红。

程澈叫他看得难受，虽然自己身上穿了衣服，却感觉像光着身子只围着一块浴巾。

他不自在地抿抿嘴，把T恤朝肩膀上扯了扯。

周意衡这件T恤也大，程澈肩膀没他的宽，穿着挂不住，老往下掉，一不小心就露出半边肩膀来。

这场景更诡异了。

周意衡也有点愣住了，半天才冲程澈说，“不是查电表的，这是苏宥，我大学同学。”

程澈微微挑挑眉，看着门口的男人。

长得斯斯文文的，羽绒服里是一件卡其色休闲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看起来挺干净。

这就是苏宥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就开始有点突突。

他朝苏宥勾勾嘴角，挺有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程澈，周老师的…朋友。”

“你好。”苏宥对他点点头，也勾了下嘴角。

真勉强...

程澈在心里默默想，这人不会把自己当情敌了吧？

好像...也算是。

人都站门口好半天了，周意衡也没个叫他进来的意思。

苏宥抬起头，对他笑笑，“意衡，我能...进去么？刚在外头冻好半天了。”

周意衡也没说能不能，只是闪开身子，说了句，“要热水么？”

“不用，”苏宥把手里的水果箱子放到门口玄关处，站在门口脱羽绒服，“我妈非要我送来，说小周这孩子一个人过，自己平时肯定也不知道买点水果吃。”

程澈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要做点什么，跟周意衡他们呆在客厅也不妥，就趿拉着拖鞋回到餐厅，一个人坐在那里玩手机。

“你接着吃，”周意衡朝他招招手，“我这儿招呼客人。”

“哦。”程澈抬了抬头。

客人。

周意衡端了杯水放到桌上，招呼苏宥往沙发上坐，“我不怎么吃水果，你拿回去吧，帮我谢谢阿姨。”

苏宥拿起杯子，摇摇头，“没事的，能放，慢慢吃吧，要是拿回去，我妈肯定唠叨我。”

他喝了口水，“我妈最近退休了，在家闲得没事，这两天总念叨你，说小周怎么也不上家里去了。”

“我就去过一回，”周意衡坐到沙发扶手上，“苏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这事儿以后不提了，咱们都往前看。”

说完，他走到厨房，打开旁边的柜子，拿了箱干果出来。

“前段时间朋友送的，”周意衡把箱子放茶几上，“拿回去给阿姨吧，当是回礼。”

“好，”苏宥点点头，“我妈挺喜欢吃的。”

苏宥朝程澈那里看了一眼。

那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正低头摁手机，眉头微微皱着，嘴唇也抿在了一起。

“意衡，”苏宥抬脸看着他，“你...交男朋友了？”

他弯弯眼睛，笑起来挺秀气，“没想到你还真喜欢男生，我没猜错。”

周意衡看了一眼程澈的后脑勺，莫名感觉到一阵低气压。

气鼓鼓坐在那里，跟个快爆炸的小炮仗似的。

他笑笑，转头认真对苏宥说：“感情上的事，咱们没关系，毕竟同学一场，我不想你一直在这里头陷着，这都多少年了，该放下了。”

“你就当我周意衡是个混蛋，你年轻看错了人，以后甭再想着这事儿了，走出来才有新天地不是？”

苏宥捧着杯子，低头看着脚面，老半天没说话。

再抬头的时候，周意衡看他眼圈红红的。

“我知道，”苏宥挤出个笑来，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朝周意衡伸出右手，“意衡，以后我不找你了，咱们还是朋友。”

周意衡勾勾嘴角，伸手跟他握了握，“祝你幸福。”

“嗯。”苏宥从沙发上站起来，悄悄用手蹭了下眼睛，拎起茶几上的干果箱子，“我回去啦，家里等着我吃晚饭呢。”

周意衡送他到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门轻轻关上了。

周意衡一转身，才发觉房间里气氛不对，好像一下子就降到冰点了。

程澈坐在餐桌旁边，嘴里咬着指节，眉头微挑地看着他。

“眉毛抽筋了？”周意衡笑着过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程澈放下眉毛，拿起筷子在自己盘子里怼怼，夹了块小酥肉。

放到嘴边又停下了，把小酥肉伸到周意衡面前，问他：“这是什么？”

“小酥肉。”周意衡老实回答。

他张嘴要吃，程澈又把小酥肉收回来了。

“炸这个干嘛？”程澈问。

“吃啊。”周意衡说。

“睹物思人？”程澈看着他。

“思谁？”周意衡问。

“苏宥啊。”程澈说。

周意衡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朝椅子上一靠，“哎哟程小澈，你咋这么可爱呢？”

“有苏宥可爱？”程澈挑挑眉。

“行了，再挑眉毛真该抽筋了，”周意衡给他夹了块鸡翅，“不想吃那个就别吃，反正也有点凉了，吃鸡翅吧。”

程澈“啧”了一声，把小酥肉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本少爷偏要吃！”

一根小酥肉吭哧吭哧嚼完，又连着朝嘴里塞了几块，两边腮帮子一起嚼，鼓鼓囊囊的，跟小仓鼠似的。

别说，这东西虽说名字不好听，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小酥肉就该放花椒炸，过瘾。

靠。

程澈又向嘴里塞了好几块。

狠狠地吃完一顿饭，程澈站起来就要收拾碗筷，周意衡把椅子推好，说：“一会儿再弄吧，看个电影？”

“现在收拾了吧，”程澈手上没停，“你做饭我洗碗，天经地义，吃人家嘴短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意衡笑笑，“行了，今儿不叫你洗碗，放那吧。”

“没事。”程澈冷着个脸，把一摞碗筷狠狠地端进了厨房。

碗筷放进洗碗池，连手套也不戴，直接拧开了水龙头。

周意衡皱皱眉，靠在厨房门框上站着，胳膊一抱，也不说话了。

俩人一个默默洗碗，一个默默站着，气氛更诡异了。

程澈一看就没怎么洗过碗，冲水的时候差点溅自己身上，几个碗丁零当啷哗啦哗啦，好像不碎几个都对不起他。

还真有个争气的碗，在程澈捞起来准备用纸巾擦的时候，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碎了，碎片溅了一地。

程澈“啧”了一声，擦擦手，蹲地上开始捡碎瓷片。

旁边有扫帚，这人偏要用手捡，周意衡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这人也真是笨手笨脚，碎瓷片一沾指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出血了。

伤口不大，可是一个血珠一个血珠朝外冒，还真有点吓人。

程澈皱着眉头，翘着流血的手指，也不知道该干啥。

挺疼的。

周意衡叹口气，到客厅拿了药箱，蹲到程澈面前。

“手。”他拿出棉条和一小瓶云南白药。

程澈把手伸过去，也不搭理他，只是瞪着眼。

周意衡也没什么表情，帮他止了血，包了个创可贴。

包好了也不说话，整理好药箱，放到了旁边台面上。

程澈冷着脸站起来，突然一使劲，把手上的创可贴“唰”地撕掉了。

倒是没继续流血，不过挺气人的。

周意衡深吸一口气，“程澈，你闹什么脾气？”

“你管我呢？”程澈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圈还渐渐红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周意衡压着声音。

“不能！”程澈吼了一声，眼睛还没眨，一大颗眼泪就飞出来了，啪地甩到周意衡手上。

周意衡就像是被烫了一下，心里压着那些火也蹭地起来了，“程澈。”

程澈这边眼泪也算开了闸了，抬头蹬周意衡的时候，鼻子上还挂了一颗，“干嘛？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啊，既然这么忙那还跟我在这儿干什么呢这是？”

“我，都这么长时间了，嘴都亲多少次了，你还装什么呢，我看见那个男人来你家，坐你沙发上，用我那天用过的杯子喝水，我心里就是不痛快怎么了，咱俩又没谈恋爱，我乐意生气你管得着吗，你情我愿的，亲也就亲了，怎么着，还想跟我上床啊，周意衡我告诉你...”

程澈发起脾气来没个完，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直往外冒。

后面这几句没冒出来，就叫人把嘴堵住。

周意衡猛地扑过来，推着程澈肩膀，把人向后怼了好几步，按到厨房墙上，手掌还不忘帮他垫着后脑勺。

接着，就微微俯下身，吻住了程澈的嘴。

是吻吧...

反正挺狠的，一手捏住程澈下巴，也就电光火石间，舌尖就探进了嘴里。

程澈那些话都被吃掉了，氧气逐渐被剥夺，晕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地响着，颈侧线条很用力地拉伸着。

好凶啊...

程澈回过神来，才发现周意衡吻的多用力，一只手插进头发里，简直快把自己后脑勺抓碎了。

后来，脖子被掐住了，大拇指在锁骨轮廓上使劲摩挲着。

程澈艰难呼吸几口，胳膊下意识圈住，抱紧了周意衡的后背。

脖子上的手猛地下滑，箍住程澈的腰，手指挑开宽大T恤边缘，伸了进去。

对于两人是怎么一路亲到沙发上的，程澈已经没有印象了，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周意衡压在身下了。

“周老师。”程澈长长地呼吸着，眼眶里还剩了点眼泪，半睁着眼睛看他。

周意衡伸出手，大拇指在程澈嘴唇上使劲压了一下，突然俯身，把程澈身上那件T恤掀到了脖子的位置。

胸口乍然没了遮挡，程澈觉得难为情，垂着眼皮，连眼睫毛都在颤。

周意衡慢慢吻住程澈的嘴唇，一点点向下移动。

…

每吻到一处，都能激起身下人的颤栗。

“周老师。”

程澈抬着下巴，嘴唇微张，又叫了他一声。

太闷了，有点喘不过气。

“程澈。”

周意衡抓住程澈劲瘦的腰线，手指挑开他运动裤的带子，“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