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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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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为了官帽,史启元在桂阳县设木兰、腊岭两关,以堵截粤贼余孽。

既是谨防其再次突入楚南府县,也是希望在几位督抚面前好好表现,让督抚在报功文书里提提他的名字。

不求有功,只求有人以失城罪责攻讦他时,他有底气驳斥回去。

好在于本次剿匪之事中风头最盛、功劳最高的福建巡抚熊文灿是“善解人意”、愿意“体恤下情”的“大好官”。

他和罗宽花了些代价,虽然肉痛,但总算找到门路。

事情到这一步他本可以放下心来。

然而三月钟凌秀复叛,虽则其本人、妻子及数名死党被郑芝龙斩于两广总督王业浩军前,但仍有三千余贼溃入长汀,现又转入瑞金。

楚江粤闽四省大山连成一片,那些贼匪很有可能再次窜入郴桂等地,所以这些日子他不是在木兰关便是在腊岭关。

江西贼氛再炽,他驻守的永州也没让他省心。

当然,他觉得自己或许是被陈钟二贼攻破桂阳县、魏光绪丢官之事搞得草木皆兵了,才会把那点小事挂在心头。

但谨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要不是局势又趋坏,他实在放心不下桂阳,早就回永州亲自督查。

“道台。”

道标中军守备的声音将史启元的思绪与目光从千山万壑拉回小小的木兰关。

守备稍稍躬身,“零陵城的人传信过来,说朱定爝带百余人往祁阳去了,已一月未回。

“在邵阳的弟兄探得,花街堡千户王省声称四望山余贼为报复前次他剿匪之事,勾结四峰山匪攻打花街堡,被他击退。

“为绝后患,他入四望山将山匪余孽剿尽。”

史启元冷笑一声,“上次也就罢了,此次又是四望山,还胆大包天攻打朝廷营堡,是在说本道无能,放任贼匪侵害临府么?”

“说着他露出讥讽的笑,“但真正胆大包天的恐怕是王省,竟敢扣押宗室。

“奉国中尉爵位再低,也是实打实的天潢贵胄,他可以饿死冻死,却不能被一介武夫折辱!”

顿了顿,他又吩咐道,“你且派几个办事得力的,去四望山打探。邵阳那边继续打听。

“半个月内,本道要知晓朱定爝下落。还有南渭府那帮宗室,时刻派人盯着,莫要生变!”

守备一一应下,却没有立即离开。

史启元扫了守备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还有话要说?”

守备不再犹豫,上前压低声音说道,“标下觉得,王省剿匪之事,另有隐情。”

史启元盯着他看,他只觉得后脖一阵凉意,但此时哪有退缩的余地。

他一咬牙说道,“道台,你可知大同社?”

……

天像是烂了个洞,哗啦啦下了整整三天的雨。

本来早上雨停了,但下午又开始下雨。

外面道路泥泞,行人每走一步都能带起一鞋底的泥巴。

屋内无论土地板还是木地板,都在发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味,墙上时常出现霉斑。

“梅雨季节来了。”

杨文煊坐在厅堂的躺椅上,听着雨滴拍打青石的声音,看着天井院子里一股股水流汇入排水槽,突然有种超凡脱俗融入自然的美妙感觉。

林巧月打着伞闯进来。她走得太急,衣摆湿了一片,但她恍然不觉。

“杨社长!”林巧月行了礼,沉声说道,“义江堂在养懒汉,我社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他们这般挥霍!”

杨文煊“喔”了声,原本怦怦跳的心脏顿时平静。

义江堂本就是在养“懒汉”,多养几个也不是大事,至少不是他认知范畴里的大事。

“林部长,莫急,慢慢说。”

黄狗妹、黎上甲是雷公寨奸细之事,让之前连抓十几奸细的林巧月颇觉得面上无光,是以对义江堂格外关注。

未曾想真让她发现猫腻。

倒不是现任管事又学郑黑毛贪污口粮虐待流民,而是义江堂不仔细核查流民身份,收了许多邵阳本地的佃户。

要不是其中两三个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差点被他们蒙混过去!

这些佃户原本租种着地主的田地。

但因是小姓,没有宗族撑腰,觉得他们好欺负的地主不仅收六成租,还把赋税一并摊在他们头上。

此外,那些地主经常无偿让他们为奴为仆,逢年过节还无耻地勒索他们送礼。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听说了义江堂。

义江堂包吃包住,每天也就干点手工活,比起做佃户时没日没夜干活,不仅吃不饱还不受屈辱,简直神仙日子。

某次被地主揍了后,终于有人狠了心逃到谱口冲,装作流民混进义江堂,发现义江堂还真是天堂,顿时乐不思蜀,甚至安排工作时都不愿去。

义江堂管的严,混进去的刚开始没法传出消息。

但随着其中有人被安置工作,义江堂的“天堂日子”得以证实,混进义江堂的佃户现已超过一百,许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杨社长,此事再不管,义江堂便全被此等人占了!不是说他们不惨,但他们这般做,不是抢了流民的活路么?我们养得起的人,终究有限。”

林巧月义愤填膺,杨文煊却是一声长叹。

这天杀的世道!

他让林巧月去请唐景谦,却不想是慌慌张张的唐全赶来。

他身子一抖,有些慌乱地瞥了眼杨文煊。

杨文煊哪里不知出了事,沉下脸让他如实交代。

唐全身子一僵,却不敢再隐瞒下去,“杨社长,佃户混进义江堂之事,老爷早已发现。”

杨文煊“呀”了一声。

唐全腿一软跪下去,“杨社长你去四望山时,老爷便发现了,本想与两位社长报告,但杨社长你刚回来时甚忙,又……

“又正巧胡家铺的胡老爷为此事来信质问我爷,我爷便想着先去看看情况,再与两位社长详细说明。”

唐全的解释显然有些苍白。

连林巧月都忍不住质问,“杨社长再忙,能没有听你们说几句话的时间?唐景谦擅作主张,究竟为公为私,谁晓得?”

义江堂属民政部管,唐景谦不作声去找了胡霖,确实有自己平息此事,好把失察之过遮掩过去的嫌疑。

唐全虽怕杨文煊,却忍受不住林巧月的指责。

林巧月是私科子,近来抓了那么多人,又时常来查各部门的账,许多人都觉得她仗势欺人,对她很是厌恶。

他也一样。

他红着脸,压抑着愤怒说道,“甚么罪状?我老爷为大同社尽心尽力,有甚么罪状?”

林巧月抓了半年多纪律,最不怕别人顶嘴。

她冷冷说道,“甚么罪状?当然是玩忽职守的罪状!当然是欺上瞒下的罪状!此外,唐家早已放奴,你一口一个老爷是甚么意思?”

“没及时报告我认,但玩忽职守好大罪过,我不认。”唐全也不让步,“大同社最重规矩,哪条规矩说义江堂不准收佃户?

“那些佃户活不下去,弃了租佃的田土,没房没钱,与流民又有何不同?

“至于我唤唐理事为‘老爷’,那是我习惯了。便是刘社长、杨社长也未曾说过我,你有何资格说我?”

“莫吵了。”

杨文煊阴沉着脸打断他们的争执。

他们噤声,却互不服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兹事体大,”杨文煊扫了两人一眼,“林部长,你私下查查有哪些佃户,看是否有不轨之人。

“千万谨慎,莫让佃户发现,引得他们恐慌。别的事都不必做,以免节外生枝。

“唐理事,麻烦你走一趟四望山,与刘社长说,我让她立即回来,卫队也全带回来。”

闻言,林巧月和唐全皆惊诧不已。

不过一些佃户,就算出事,保安队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为什么要急着催促刘今钰和卫队回来?

杨文煊看出他们的疑惑,叹道,“难怪古语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唐老先生晓得此事有多要紧,才会自己先去处理,生怕我与老刘冲动。”

唐全低下头,猜测道,“杨社长是在担心有佃户逃跑的地主乡绅埋怨记恨我们么?”

杨文煊摇头苦笑道,“此事若是没处理好,或者说,处理得太好,我们……”

他顿住话头,目光越过黑色的屋檐看向阴沉的天空,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声音忽然间带上一点颤音。

“我们,便该造反了。”

……

邵阳县温和里胡家铺。

胡霖坐在书案前,看着管家交上来的账单,扒拉算盘一笔笔核算。

正要翻页,他的目光忽地落在一串小字上,右手停滞在半空,片刻后重重落在书案上,震得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哼!这个臭婆娘!一下没注意便乱花钱,粽叶不够去摘便是,还去买!一点不晓得体谅老子!”

他怒气冲冲翻了页,想了想又觉得气不过,朝外边喊道,“长福,把你大娘喊过来!”

院里的小厮答应下来,他继续算账,耳畔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他还以为是他婆娘哭哭啼啼又在装可怜,但很快发现不对劲。

跑步声由远及近,他听得出不是长福的。

不好的预感让他起身走到房门口,竟看到守门的长庆喘着气一脸惊慌地跑进院里。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胡霖板着脸骂了一句。

长庆却顾不得胡霖的“体统”,哭丧着脸说,“爷,大同社那个女社长,带了好多人堵在门口,说来接唐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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