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雄坤提前订好的机票，三人都是商务头等舱。
武载就没那么好的待遇，是唐一哲临时加塞进来的，机票只凑合的抢到一张经济舱，过道的位置，不挨窗，脸前就是厕所。
武载浮萍半生，除了网吧就是混子打架，要不就是街溜子日常，第一次坐飞机，情绪激动不已，自我感觉真的牛逼上了天，一副完全没见过世面又新奇又兴奋的丢人样子。
能上天就已经让他觉得牛逼坏了，丝毫不觉得委屈，进机舱左顾右看，手里捏着机票潇洒地朝顾青他们挥了挥手便脚底抹油：“回见，回见昂。”
张雄坤一脸愁绪：“啊，黑黑怎么是经济舱啊，我俩不能挨着了。”
“啊，这可不行。”张雄坤扭头和苏云离商量：“我不方便和你们坐着了，我得追爱去了哦。”
“你......”苏云离一脸孤疑，欲言又止。
张雄坤一脸孤勇，小包往咯吱窝一夹，逆着人流就要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朝着苏云离：“云哥我决定了，我去和黑黑身边的人换座，我得为爱猛猛打冲锋，商务座儿换给某个幸运儿哟~~~就几个小时，你们别太想我......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苏云离一脸了然的朝他挥了挥手。
顾青站在一边脸都黑了，但是看着苏云离一脸云淡风轻，动了动嘴，也不好说什么：“雄坤......那啥，我没说他不好昂，就是一直这样儿？？确定不是老家祖坟那边有点啥说法？？？。”
“什么？”苏云离湖泊一样的双眼瞥向他。
“他们东北有说法呢，出马仙啥的，要不找个会做法事的给瞅瞅......”
“他就这样......你一天天都在瞎琢磨什么。”苏云离挥起手拍了一下顾青后脑勺：“真要有牛逼的法事，先把你身上不干净的去去，一天天的我看你也不太正常。”
“哎，你这样说我我就不爱听了，我咋了？”顾青歪头躲了一下，又直了直身体，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眼看顾青好看的剑眉皱在一起，苏云离嘴角轻轻咧开，清清冷冷的脸，露出一口好牙：“你......脸皮厚呗......行了，往前走，看路。”
“你直接说我不要脸得了，不要脸是天生的，这是我人格特质，咋了，瞧不起？看不上？那还被我爱的魅力广播猛猛击中心脏？？？”顾青压低声音一边朝前走一边嘟囔。
“......”
“呵，哑口无言了？无言以对了吧。”顾青看苏云离原地吃瘪就乐。
“.......”
“害羞了？？云哥你......不是吧......”
“......我在想你语文水平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口气蹦俩成语。”
苏云离本质上就是含蓄内敛的清冷性子，一听顾青往情啊爱啊上调侃，就特别排斥正面回应这些个，实在是他不像顾青那么大大咧咧，没皮没脸的外放，再加上过去那段兜兜转转，分分合合的日子，总有点不堪回首的意味，顾青的离开是他痛苦的根源，那段黑暗的过去是他忘都忘不过来的美恶交缠。
现在的失而复得，总让他有时候恍惚难安，有种大梦一场的彷徨和迷离。
进了头等舱，顾青伸长脖子一瞥，瞧见两人座位挨着，脸色一下缓和不少，瞬间不想喝苏云离贫了，耷拉的嘴角开始往起泛鲜活的笑意，扭过头和苏云离：“小云哥，下回可不兴这么带电灯泡了昂。这都啥事儿啊一天天的。”
苏云离没搭理他，抬起胳膊把行李箱放在上面，又拎过顾青的挎包，皱眉颠了颠：“这么轻，你日用品换洗衣服都拿了吗？”
顾青看清座位号，一屁股坐下不甚在意：“到时候买呗，衣服穿你的也行。”
“咱俩谁跟谁啊。”顾青笑的别有深意。
苏云离耳朵一热，突然有点不能适应这种亲密的对话，表情有点不自在，只是低头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哦对了，小云哥，你不是洁癖吗，我穿你衣服......你会不会嫌弃我呀？”询问的语气，死皮赖脸的表情。
“不嫌弃。”苏云离垂眼把前面椅背上的餐桌板收了上去，安安静静坐下。
“这么仗义，果然是值得‘深交’的男人。”顾青笑的蔫坏。
苏云离刚坐下的身体一顿，眉宇间仿佛结了碎冰渣，慢慢回过脸看着顾青，缓缓开口：“......有多值得‘深交’？”。
“嘿嘿，讨厌，小云哥开黄腔。”顾青俊眉一挑，学着张雄坤的口气，满脸坏笑，直接一肘子击上苏云离肩膀。
“你呢？值得‘深交’么。”苏云离身子被打的一歪，又正回来，转过头面无表情看他，“你也不给试试。”
顾青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云哥，你可别搞我，你这是说啥呢，我听不懂。”
苏云离顶着万年不变的表情，琥珀一样的眼睛盯着顾青，气息无声无息：“是么？？听不懂就算了，我教你。”
这回轮到顾青浑身一震，立马收起开玩笑的颠儿颠儿的姿态：“教？？？教啥，我可没啥别的意思啊。”
歪过头从这个角度看苏云离，一双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折叠，又细又直又长，禁欲清冷的脸，却配着万分勾人的身子，顾青默默咽了口吐沫星子暗自寻思：云哥，你这皮囊生来就是被人狠狠压在身下疼爱的体质，你想压我，还是下下辈子吧。
苏云离对顾青痴痴呆呆魂游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没关系，迟早的。”
顾青闻言回过神，直接目瞪口呆，一句你妈个比的差点脱口而出，但又觉得小白皮这么难得大胆坦诚也是千年难遇，又别扭又缺爱的，这么一想又觉得对方更可爱了。
太阳透过小小的机窗，就这么铺撒进来，一束束地从顾青的背后又蜿蜒过来，对方逆光的脸此时转过来，到处是金灿灿的光线，就这么混着落进苏云离浅色的瞳仁里，根本看不清顾青的脸，但苏云离感觉到一种让人失语的专注炙热。
过道里旅客匆匆，两人并排坐着对视，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样。
没一会儿，苏云离似乎有点被顾青的眼神吓到，低头开始捣鼓手里的安全带。
顾青厚着脸皮往上凑：“小云哥，你是不害羞了。”
“这可怎么好，刚不是开车开的挺猛么。”
“差点创死我。”顾青笑吟吟的。
“你不是还想和我‘深交’？呢？咋没开始就打哑炮了啊。”若说以前是死皮赖脸，现在顾青完全就是一点脸都不想要，他在苏云离这件事情上，对于脸面看的很淡，他在苏云离心里早就没什么脸了，所以面儿上，顾青也懒得要脸了。
苏云离强作镇定，拉下脸，头也不抬，挥手赶苍蝇一样：“滚开，你能别打扰到我系安全带么。”
“一个安全带，你怎么一直埋头，来回找钱似的，我帮你。”顾青抬起手要去拉，结果带子没抽过来，倒是捉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温润润的热度，瘦削修长，还没等苏云离反应过来，顾青眼睛一眯，直接来了个十指紧扣。
“......”苏云离头皮一炸，脊椎骨一下子窜上一股大电流。
顾青神色不变，占便宜不卖乖，帮人扣号安全带后直接松回身子靠回椅背，眼睛一闭，边说边乐：“真好哇。”
苏云离道行浅，脸皮薄，耳朵烫，抽了几下抽不出来，赶上机组人员来来回回走动，不好意思再整大动静，只能咬牙沉默地靠回椅背：“有毛病。”
“男人在媳妇面前不要脸，天经地义。”顾青闭着眼说话，手指下流的摩挲着苏云离的手背往上蛄蛹。
苏云离被摸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你他妈逼能不能放手.......”
顾青拐着对方的手往自己腰窝子扣，眼睛依旧闭着，歪过头凑近：“哎，我就纳闷了，你咋一实战就怂成这么个纯情玩意儿，别逼我看不起你昂。”
顾青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苏云离耳朵里。
苏云离自觉面孔充血，从小到大没面对过这种窘境，论不要脸自己绝对不是这个逼的对手，只能吃哑巴亏死死闭上眼，脸红耳烫，半晌憋出一句：“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