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月潜日起。晨光熹微,九月来临。
金府上上下下从五更起便开始忙碌,管事忙东忙西,既要盯着后厨,又要预备着前院的各种琐事。
生辰帖早在半月前便送往各处,待早膳过后没多久,宾客便陆陆续续携礼登门。
金意初今日也起了个大早,不过他不在金府,而是和涂深在奶茶店铺为奶茶店的开张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库房一一检查原料、包装材料后,金意初满意地点点头。
奶茶店里的十几个小哥儿身着统一的绣着「金日奉茶」四个大字的黄色衣裳,在特制的工作台制作金府生日宴款待宾客的奶茶。
金府的小厮架着马车将一箱箱热乎乎的奶茶打包运回金府,待到第三辆运送奶茶的马车过来时,小厮传话让金意初回府。
“等吉时到了,你们便按之前安排好的,打爆竹开张。”
金意初临走前再次叮嘱,“小林大夫和南清秋今日回来,你们注意不要出纰漏。演得逼真些。”
借着“金沙郡最受小哥儿追捧美男”林逸风的名头,奶茶店开张势必引起一阵街头热议。只要有了热度,还怕没销路么?
留守在奶茶店的小哥儿都是可靠的人,对东家金意初的吩咐十分上心。
领头的小哥儿应了声,“东家放心。”
金意初放心地走了。
马车载着两人回到金府。
金府府门前的青石空地上车流如织,一位位衣着华贵的来宾自马车上下来,被管家等人迎入金府。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金意初回府。
迎宾的管家脸都笑僵了,打眼一见自家府上的马车,小跑着迎上前去。
“少爷,少君,主君吩咐二位回府后便去花厅寻主君。”管家交代道。
金意初自然听话,踏进金府后便与涂深径直去了花厅。
*
毕竟是金家那个痴傻的独子恢复神志后办的第一个生辰,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自是不会缺席。
又加虞臣行愈发得皇帝赏识,虞商行的地位水涨船高,不少想攀关系的人也想方设法混了进来。
这便导致金府偌大的花厅挤满了人,各个锦衣华服,瞧着就不像是寻常百姓。
金意初和涂深一露面,推杯交盏的花厅现场忽然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初儿,小深,随我来。”虞商行招手唤他们。
金意初和涂深两人走到虞商行身旁站定,喊了声阿姆。
虞商行对两人今日的打扮尤为满意,眸光闪过一抹赞许。他揽着金意初,向同桌而坐的亲戚介绍涂深,“这是我儿的夫郎,涂深。”
“初儿,小深,这是你大伯姆,二伯姆……”金意初和涂深乖乖跟在虞商行身后,挨个喊人。
直到将亲戚认全,虞商行才放两人自由。
金意初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爹,“阿姆,我爹呢?”
金奉桉很明显是喜欢热闹的人,这种场合竟然没瞧见他还挺奇怪的。
虞商行别有深意,“你爹在卧房,初儿不妨去瞧瞧。”
咦,好像有秘密喔。
搓手jpg.
金意初想也没想,转身去卧房找他爹。
涂深本想跟过去,却被大伯姆喊住,拉到身旁坐着,“小深啊,初儿可是金家独苗,你们成婚也挺久了,肚子为何没动静?”
涂深本就腼腆,被这么一问,小脸红彤彤的。还好他皮肤黑瞧着不显眼。
二伯姆也开口催生,“你大伯姆说得对。小哥儿本就难生养,趁着年轻可得抓紧。”
一旁的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地劝着,口水险些将涂深埋了。
这一桌坐着的都是小哥儿,其中有些胆子大的还开口谈起了房中术,将那易孕的秘籍讲得头头是道。
涂深的头越埋越低,脸上红的能滴血。可偏偏他是小辈,被七大姑八大姨按着,逃都逃不掉。
窘迫之际,却不免幻想他与夫君在床榻上……
涂深光是想想,整个人都快被羞冒烟了。
*
金意初还不知道涂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到了亲爹的卧房外。
听到屋内气愤的说话声,金意初左看看右看看,确定看门望风的管家不在,顿时毫不犹豫地躲在窗子下吃瓜。
卧房内摆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坐着的都是男子。
在金意初蹲在窗子下的同时,坐在金奉桉身侧的雪衣男子瞥了眼窗外。
正向自己的好兄弟吐苦水的金奉桉察觉到凤玉霖的分心,他哼哼唧唧地狠狠捶在凤玉霖左胸,“小霖霖这才几年没见,你便不爱我不乐意听我说话了?京中那个狐媚子将你心神勾走了?”
桌上的其余三人听到这番话,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喝茶的喝茶,吃菜的吃菜。
“窗外有什么?你非要瞧着窗外作甚?”金奉桉皱了皱鼻子,又给了凤玉霖一拳头。
凤玉霖唇角抽了抽,收回视线,面如冠玉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耐心一一回复道,“半年未见,爱你,乐意听,京中没有狐媚子。”
金奉桉小人不计大人过,将凤玉霖的胳膊抱在怀中,左手又揽着齐酩的手,桌子底下的两条腿也没闲着,分别搭在韩苏和陆希膝盖上。
嘴巴也不停,继续叨叨叨,“说真的你们不考虑在金沙郡定居么?京城有什么好的?一群老狐狸带着小狐狸玩心眼……”
“别说金沙郡这地方风水真好,我的好大儿在这养了几年都变成大聪明蛋了。”
“话说你们到底找没找到意中人?找不到我做主给你们牵线……”
金意初听着金奉桉霹雳啪啦滚雪球似的说话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第一次知道自家亲爹原来是这幅鬼样子。
凤玉霖有技巧地打断金奉桉的话,“说起来,今年还未见过初儿。”
韩苏忙不迭点头附和,“小桉桉,你快将初儿唤来,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送他。”
陆希没开口,只是一味嗦奶茶,并趁韩苏和凤玉霖不注意,悄悄将他们两人的奶茶顺过来喝。
韩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好几十的男人,还这般嗜甜。”
陆希不语,只是继续嗦奶茶。还嚼了嚼嘴里的软糯弹压的黑珍珠。
金奉桉眼眸亮了亮,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儿子还没来找他。意识到这点的瞬间,金奉桉那双猫儿似的眼眸顿时变得眼泪汪汪。
“可恶,初儿定是忘了我这个不中用的爹了呜呜呜……”
凤玉霖:“……”
韩苏:“……”
陆希:嗦——
金意初扶额,在金奉桉的眼泪淹灭整个金府前敲开了卧房的门。
“爹,我来……!”卧槽。
我嘞个亲爹诶!
左拥右抱、腿还翘在别人身上!
阿姆若是瞧见了……
“初儿你怎的才来?”金奉桉哼哼唧唧,埋怨又委屈地看着金意初。
凤玉霖熟练地拿帕子抹掉金奉桉的眼泪,这个举动看得金意初心里gaygay的。他瞅了眼金风桉怀里抱着的胳膊,又瞅了眼紧握的两只手,又双瞅了眼桌下一览无余的精彩盛况,直觉得他爹直的不彻底,弯得不成功。
好复杂的男男关系(挠挠头jpg.)
金奉桉察觉到自家儿子微妙复杂的眼神,立马将怀里胳膊丢了出去,左手和两条腿也撤了回来。
金意初:……此地无银。
金奉桉神色如常的把自家儿子介绍给自己的兄弟,“这是你玉霖叔,这是韩叔,这是陆叔。”
金意初乖乖喊人,跟着喊了声玉霖叔、韩叔和陆叔。
韩苏逗他,“我不过年长你几岁,叫声哥哥便好。”
金意初转头看向他爹。
金奉桉摆摆手,“你与我一般大,好意思让我儿子喊你哥哥?”
韩苏呵呵笑了笑,心想当了爹的就是不一样,金奉桉这小子戒备心还挺重。
金意初陪着他们聊了会儿天,大多是三个帅得各有千秋的叔叔问,金意初答。临走前收获了不少见面礼,都是精贵的小物件,金意初随身带着,和管家去花厅忙着应酬。
他毕竟是今天的主角,不能长时间不露面。
金奉桉和他的三个亲亲好兄弟也跟着来了花厅。
花厅人依旧不减,金意初却一眼注意到被长辈包围的小脸通红的涂深。这场面问都不用问,金意初立马走过去解救涂深。
从长辈包围圈突围的过程中,金意初猝不及防地被催生了,搞得他一愣一愣的。逃离恐怖的姑姨姆包围圈后,金意初还有些没缓过来。
“他们一直在和你说这个?”他问涂深。
涂深小弧度地点了点头,羞得找不到北。
金意初看向涂深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怜悯。
可怜的孩子。
*
生辰宴办得隆重又正式,吉时将至,爆竹烟花将整个金府包围,喜庆的氛围浓烈的不能再浓了。
按照这里的习俗,金意初换了两套新衣裳,挨个在长辈亲戚前露面认人,一路上收了不少礼品。同时收获了不少称赞。
有夸他英姿飒爽的,金意初觉得有些夸张了。
不过更离谱的还在后面,竟然有人夸他威武健壮,是个能生的好汉子,还催他多生几个娃。
金意初:……呵呵。
讨厌一切没有边界感的人!
当然,这些不愉快很快就被金意初抛之脑后——宴会的奶茶和点心深受喜爱,不少人都问起了是哪家铺子的点心。
金意初趁机将「金日奉茶」推销出去,预计明天就能详谈签单子了!
金意初心里乐的开花,心情愉悦地跟着虞商行走流程,不知不觉是黄昏时刻,晚宴开始。
吃过晚宴后,生辰宴才算结束。
金意初跟在虞商行身后送别来宾,等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后,今天的忙碌才彻底结束。
夜幕繁星之下,虞商行神色温和地看金意初,“今日辛苦,回去早些歇息。”
金意初摇摇头:“我不累,倒是阿姆为我操劳许多。”
“傻孩子。”虞商行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道回院子。
虞商行斟酌道,“大伯姆二伯姆的话……”
金意初立马反应过来,“阿姆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
虞商行颔首,“空口催人生孩子确实不对。”
金意初表示赞同。
“前几日我与你爹商量了一番,”虞商行瞥了眼自家儿子,“若生一个孩子,便予你一座银矿。”
金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