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十二年后

高中毕业的第十二年，当初十八岁的少年们都到了所谓的三十而立之年，这场约定了很久的聚会定在了雷鸣的共享中心基地——某山区村落小学。

沈耀和程雨杉开车一路向西，路过武汉接到了禹洋，再到星洲接了边晓晓，最后在这座城市的高铁站接到了江晴朗。

本来沈耀是司机，程雨杉和边晓晓坐第二排和禹洋讲话方便些，没想到江晴朗上车一定要坐第二排。

看到边晓晓肢体语言透着抗拒，程雨杉很有主人翁意识地叫边晓晓坐副驾驶室去。

“乘以三，你怎么剪短发了？之前不还卷发吗？”江晴朗一顿，看着程雨杉的新发型不解问道。

“方便一些。”程雨杉是在纽约开始剪短发的，太方便工作了，这次是忙里偷闲休假，即使是这样也带着电脑，时不时要处理工作。

“乘以三，你现在变化真的太大了，我都想不起来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了。”江晴朗不得不说，程雨杉现在的气质很都市女强人，像小时候港剧里的成功事业女性。

“她以前这个样子。”沈耀划了一下虚拟屏，出现一张11班当年的毕业照。

“这也能找出来，沈耀你，有心了。”江晴朗看着11班的毕业照，特别是两套显眼的红色校服，哥们有胸襟啊。

“确实好久没有翻出来过了。”程雨杉头靠车窗，看了看照片里的自己，三十岁的年纪看十八周岁的自己，青春无敌啊。

“咱们以前不是约好，十一班一年一聚，至少的，现在我看你们都有些陌生了，怎么回事啊？”那时候真好啊，除了学习和梦想没有任何操心的，江晴朗看着照片说道。

“乘以三留学缺席两年，中间李燃老婆生二胎少了一年，去年你们俩，对，就你们俩闹离婚。”这题他会，禹洋开始历数每次残缺11班聚会的原因。

“别说了。”程雨杉用眼神示意禹洋不会说话可以少说话，并转移话题，“那这次最齐了，连桑老师都回来了。”

“桑老师还是单身，不知道给老雷的是惊喜还是惊吓，看来还是聊老师的八卦最有意思了。”江晴朗接过话说道。

几个人就着照片里的老师们回忆十一班的趣事，沈耀含笑听着，其中有他听过的，也有他没听到过的。

半小时后，车子到达村庄，一行人下车。

“呦呦，乘以三，你和沈耀今天情侣装啊，你们在雷老师面前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看全身才看得出来，边晓晓指着程雨杉和沈耀的蓝色套装说道。

“老雷心心念念的人就要回来了，我这是告诉老雷要勇敢。”程雨杉说道，嗯，就像她一样。

“白鹿小学，我们鸣龙小学三年前的新试点，这是小凡，博士在读，也是通过我们志愿者平台选中的，现在暑假正好过来代课。”雷鸣带着他的第一批高中毕业生逛起他的教学基地。

“这个试点全国二十二个省市三百二十多所偏远中小学，学生们可以通过免费的线上共享计划远程全息投影上我们的网课。”

“没想到，老雷，真让你搞成了！”江晴朗鼓掌，为什么都是理想主义者，他就离成功总差那么几步呢？

“对了，你怎么也来了？”教室的转角，雷鸣问沈耀，“没记错的话，这是11班的聚会，你以前不都不来的吗？”

“送请柬自然是两个人来才有诚意，下半年11月婚礼。”沈耀带着笑说道，雷老师问的太早了，纸质请柬他还没拿出来呢。

“老雷，你明知故问了，带正式家属来你不欢迎啊？”程雨杉挽上沈耀的手臂，笑着说道。

“恭喜了。”雷鸣拍拍沈耀的肩膀，他当然是明知故问，暗地里和老肖已经就“我们二班的媳妇”和“我们11班的女婿”争论好几轮了。

“江晴朗，边晓晓，你两真离了？”雷鸣果然很直接，坐下吃中饭的时候继续关心着下一对学生的感情状态。

“再见亦是朋友，离了还是兄弟，是不是，晓晓？”见场面突然尬下来，江晴朗清了清嗓子，作势要搂边晓晓。

这段感情，他付出过，也努力挽留过，要说可惜自然是可惜的，可是边晓晓越来越喜欢管他，他不舒服，边晓晓也不开心，不如不折磨彼此了。

程雨杉看着大大咧咧的江晴朗，心里叹气，心思简单的人总是先走出来，边晓晓还没走出来。

边晓晓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特别是感情上，两人从口里出现离婚一直到办手续，大概一年半时间吧，中间边晓晓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也曾到上海找过她聊了很久。

程雨杉从劝和变成劝离，确实，互相折磨没有意思，趁双方没有面目全非的时候好散吧。

至少三十岁的江晴朗就这个样子了，他还年轻，还在追梦，他不会为了边晓晓改变的。

“禹洋，你怎么样，还单着呢。”

“雷老师，你怎么跟上课似的还点上名了，最近在写书，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禹洋摊手道。

“不是点名，无论怎样，都是人生经历，是当下的选择，就不要后悔，向前看。”雷鸣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在隐喻自己。

“李燃，这里！”江晴朗眼尖，看到了提着蛋糕走进来的李燃，“你才来啊，我们饭都吃一半了。”

“李燃一礼拜前就来了，帮我处理点后台的事。”雷鸣解释道，“我这个鸣龙共享教育，没有李燃的公司做技术支出，暂时还搞不成这个规模呢。”

“之前问你在哪，你还搞什么神秘，李燃，不能直说的吗？太不够意思了。”江晴朗起哄道。

“跟你们凑不上时间，我干脆就不说了。”李燃坐到唯一的空位，沈耀的旁边。

“燃哥，嫂子和你娃呢？”江晴朗上次看到李燃的龙凤胎时，小孩子才是刚会走的时候，正可爱。

“大的两个在上幼小衔接班，小的还小，不适合长途出行。”李燃谈起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开心的，“想当年我算是问题学生了，现在也变成了逼孩子上课的爸爸。北京的孩子，不学点花样，输在起跑线上了。”

“燃哥，我们之间还得是你，你说三个娃就三个娃，事业上也不落后啊。”

“扎心问题来了，那个夏令营，你们在民宿可吵闹了一个晚上，十年前的梦想都实现了吗？”雷鸣问道。

“我夏天还真的兼职做过游泳馆救生员，写书的时候过着隐居山林的生活，平静但有意义，还行吧。”禹洋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探索宇宙的边境，这，梦里实现了，还碰上外星人了。”江晴朗接着绘声绘色地讲了外星人的奇怪模样。

“有钱，还可以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瘦，更瘦，那是回不去了，哈哈。那我算实现一半了，太瘦也不是什么好事。”边晓晓跟江晴朗处理离婚的事情起瘦了起码十斤，现在平复下来，才慢慢长回去，等一个男孩子长大好累，那就不等了吧。

“这么说，我也算实现了。”见大家都盯着她，程雨杉意识到就自己没说了。

“乘以三，你这就过分了，你当着沈耀的面说实现了当时的梦想不觉得心虚吗？”

“你说了什么？”沈耀问，跟谁有关的，莫非...这么一想眉头就皱起来了。

“有钱有事业是基础，法律意义上两年前我是单身。”程雨杉个人是不太信的，奈何两家的妈妈都综合各方面五行八卦，算好了时间，下半年再领证。

“你这文字上的概念玩的，乘以三，要不要脸，那你身边的男士是谁呢？”江晴朗打趣道。

“是司机，是驴友，是生活助理，现在不是男朋友，是，”程雨杉停顿之后，说，“是现实中的老公。”

看沈耀略有些羞涩的样子，雷鸣都跟着笑了。

因为见到程雨杉和沈耀一同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少，其实雷鸣也想象不出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现在看来程雨杉拿捏沈耀是有一手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程雨杉不禁用了点力气捏沈耀的手，求婚之后，各种恰当不恰当的地方，恰当不恰当的时候，哄着自己叫老公的是谁？

在自己的老师朋友面前，纯情大男生被你装到了。

李燃也跟着笑，仿佛他和程雨杉从来没有过故事。

他从前喜欢着的或许是一种感觉吧，倔强的带着刺的冷然的女生，跟从前的他很像的女生。

如今紧挨着沈耀，有着被抚平的温柔感以及因为被爱着，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可能不知道的几分娇嗔的程雨杉，他毫无波澜。

“吃蛋糕，吃蛋糕。这可是法国来的蛋糕。”回忆的话匣子打开，原先的生疏感逐渐消失，大家边吃饭边说话，很快到了甜点时间。

“法国啊？”见学生们八卦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脸上，雷鸣说话可就没有之前那么顺溜了，“这人那么远，还为我们的聚会点餐啊？”

“雷老师，先别拆啊，蛋糕到了，人也到了。桑老师，出来吧！”

人也到了？雷鸣转头，人真的到了......

晚餐在热情村民的招待下吃的烧烤，雷鸣不知道是逃避呢还是逃避呢，这么重要的日子说去上晚自修了，有些话，男的和女的视角不同，程雨杉和边晓晓，桑夏沿着农田边走路边说话。

而男人们则是在楼上喂蚊子，“来一支吗？”李燃自然地递上烟。

“不抽，对身体不好。”禹洋迎着墙上灯看起了在车上没看完的庄子，常看常新。

“会影响我的嗓子的，过几天我还要进录音棚。”江晴朗对自己的嗓子很爱护。

“现在不抽了。”沈耀拒绝的也非常彻底，他高中时就曾经想借抽烟忘却烦恼，一点用都没有，这个被李燃也撞见过。

高考后没有抽了，跟程雨杉在一起后，程雨杉也不爱闻到烟味，他更是不敢抽了。后来程雨杉去美国美国，他在国内的时候，做建筑这一行，熬夜或者是偶尔应酬的时候来个一两根也控制着量。

直到程雨杉回国，即使沈耀比较注意，程雨杉也发现了。

程雨杉这人吧，她不会柔和地劝，也不会歇斯底里地吵，他抽她也抽，把他的话还给他，毕竟投行的强度和压力也不亚于建筑行业。

纯男人的角度，程雨杉抽细烟的时候，迷人是非常迷人的；不过爱人的角度呢，抽烟不是什么健康生活方式，沈耀以身作则彻底戒了。

......

“我的好朋友葛星辰在北京，在知识产权，专利法这方面也算有点研究，回头我跟他说一声。”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更新换代快，模仿也很快，谢了，沈耀。”

......

“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终于变成无聊的大人了。”江晴朗听着沈耀和李燃的“社会性”对话，觉得无趣极了，“各位，我们的同学们呢，还有没有有趣的人啊？”

“不是变成无聊的大人，江晴朗，很多人的人生是不能试错的。”虽说开了个公司名头是好听，出门在外也被叫李总，但李燃压力还是很大的。

更别说压力无处释放了，其实这次他是想带小宝出来见见雷老师和桑老师的，奈何跟老婆吵架了。近段时间，他老婆不知听了什么挑唆，总想把她家亲戚放到公司来，她那些亲戚，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结婚之后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你不觉得她太忙了吗？”看着时常掉队，接打工作电话的程雨杉，李燃问沈耀，他们家还不够有钱吗，这么辛苦干什么？安逸一点不好吗？

李燃的童年阴影除了爸爸的事，还有妈妈抛弃他们，跟别的男人走了，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大男子主义，养家是男人的事，他不喜欢很会social的女人。

所以李燃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买房换车，顺带叫老婆辞了工作专心带孩子。

不过，为什么他老婆不工作，见着反而比程雨杉，边晓晓这些同龄人憔悴一些，甚至连桑老师，都，仿佛吃了保鲜剂一样，唉，生孩子还是有影响的，不过一家几口，热热闹闹的，才有个家的样子，还是他让一步吧，回头照应照应她家亲戚可以，高科技公司他们不适合。

“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你不觉得她忙碌的时候是在熠熠发光吗？”沈耀心里冷哼，李燃当然不觉得，要不然也没他什么事了。

“既然结婚了，不得要孩子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爱自由，给你们看看我家宝贝们多可爱吧！”话题转到小孩子，李燃拿出手机，开始兴致勃勃地给他们放自家孩子的视频。

这时候就展示无聊大人的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