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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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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吗?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惊吓更多。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某一天和人领结婚证,地点甚至是在国外——也不能算从未想过,毕竟从小就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被当作某种商品一样的东西卖给男人,使家中——准确地说是她生理意义上的弟弟获取一笔彩礼钱,但似乎也从未想过命运还可以改变。

更何况结婚对象的性别和她一样,是个女人。

听上去真是吓人,这简直是要去请神婆来做法祛邪的程度。但那时年少呀,二十岁出头,刚毕业没多久,恋爱谈了几年,和家里的关系也断了。她曾经也想过和颜洛君过一辈子的吧,不然怎么就答应了呢?

或许只是因为侥幸心理。毕竟国外的结婚证在国内并不具有法律效力,说白了不过是废纸一张。

颜洛君费尽心力在她们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华国人死后是要去阴曹地府而不是天堂地狱的吧?到时候生死簿上一看,二人的关系里本没有“妻妻”这一遭呀,月老的红线尽数绕过她们,原来又是被丘比特之箭诈骗的女同一对呀。

这些想法她从没让颜洛君知晓,也不敢让她知晓。颜洛君爱她,颜洛君从不吝啬于表达这个。但傅瑞文自己呢?好像轰轰烈烈的情感直接表达在言语上就会成为一种把柄,难免被人拿捏指摘,日后终会后悔的。

她想象不了人会有坚持一辈子的东西,甚至十年、五年、一年,都已经很长了。颜洛君这么年轻,模样漂亮,出身又好,有的是大把的人会喜欢,像她这样的玩玩也就腻了。

但傅瑞文没等到颜洛君玩腻,她在医院和同事说自己没有稳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了节假日排班都会被优先考虑。

面试医院工作的时候被问家庭关系,第一反应是说自己来自农村且有弟弟——荒谬但有用以至于更显得荒谬的面试技巧,这样的女孩子能被一份承诺稳定的工作套牢一辈子。

在医院同事中公布自己有女朋友,甚至已经结婚了,会是什么情况?首先一定会被八卦结婚证有没有用,女朋友漂亮吗温柔吗顾家吗,有房了吗在家都谁做饭呀,家里长辈都知道同意吗?

——其实还是没有从那几个刻板印象中逃离出来。傅瑞文觉得窒息,其实从心底里也讨厌这些吧?所以不想让颜洛君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更多的、更多的,还是会觉得奇怪吧?毕竟是两个女生在一起啊。

她有很多理由,但说出来却只有“不正常”这三个字,仿佛它们就能够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一言以蔽之。

颜洛君几乎是气笑了:“你一定要将我们的社交圈拆分得干净?”

“我带你见过的朋友不算少吧。但你呢?我从不知道你身边有什么人,你和她们关系怎样,她们又是如何看待我们。”

她顿了下,语气中浮起显而易见的哀伤:“你如果根本就没有尝试过,又怎么会笃定结果呢?”

她不理解,傅瑞文想,她的人生试错成本太小了,几乎等同于无。医护圈子就这么小,她从未听说过有女护士和女孩儿在一起,至少她们医院没有。就算有,那她们藏着掖着,不也代表着不公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洛洛,”傅瑞文半蹲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她,叹气的样子让颜洛君想起大人面对提出无理要求的孩童,“你冷静一下,我们改天再聊这件事……”

“我很冷静,”颜洛君咬了下唇肉,一点疼痛混杂着刚才的酒味,果香正在席卷她的思绪,“我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要到解释之后呢?”傅瑞文却反问,“你不会只想要解释的,你要的是解决方法,我知道的。情人节排班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我去问护士长能不能修改,以后也尽量不在七夕、纪念日和节假日上白天,这样可以吗?”

她强迫自己望进颜洛君的眼睛里,其实自己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案,这不过只是暂缓。要怎样去和同事说,她之前说单身都是谎话,其实她已经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七年,她们同居、相爱,却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从生活习惯到工作交际,她们的人生鲜有交集。

如果今天早上她没有忘记带眼镜出门就好了。

一切都不会如她所愿很快结束,傅瑞文直觉颜洛君不会很快消气,因为她眼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傅瑞文开始觉得冷,她终于反应过来,客厅的窗户一直大开着,冷气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几乎让房间变得和室外一样冷。

颜洛君沉默了很久:“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

“到很久很久之后。”她笑了下,那笑尝起来是涩的,也或许没有任何味道。

傅瑞文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从面前溜走了。含糊其辞的说法,没有给出明确需求的,不在她处理能力的范围里。

“那是之后的事。”傅瑞文说。

颜洛君好像对这个回答很失望,至少是提不起兴趣。她坐在在那儿,这会儿傅瑞文才是真信她没醉了。

傅瑞文往卧室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觉得这种试探很可笑,房间里沉默得像是在玩某种一二三木头人的无聊游戏。她终于做出一副要往厨房走的姿态,将衣袖往上卷了卷:“晚上想吃什么?”

但颜洛君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她窝在沙发里,抱着小腿,下巴枕在膝盖上,似乎短暂地从现实世界中抽离。

傅瑞文只好先和平日里一样,淘米,倒水,剥蒜,切姜块,直到颜洛君平静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出门一趟。”

傅瑞文下意识答“好”,但这个字被夹在门缝里,大抵是没有送出去。

切到一半的生姜从案板上滚落,没有行李箱轮子滑动的声音,房间里也没少东西——颜洛君走了。她会回来吃晚饭吗?自己刚才煮了两人份的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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