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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星点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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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几日不见,殿下又要死了。”

紫衣少年坐在文轩阁中,一手搭在椅上,一手拿着马鞭放在膝前,冲着几人笑。他的笑总会露出雪白的牙,像是要撕咬谁,有几分恶劣。

鹰就立在他的肩头,随着他的话盯向众人。

被他拿话刺着,柳青几人都不太好受,柳青想张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座上的少年又把头扭向厅中站着的白青季,哂笑道:“白副将为殿下贴身护卫、奋勇杀敌,不仅自己完好无损,还将殿下从重围之中救了出来,果然好本事。待回了军中,我必得为副将写一份请功文,好好嘉奖一番才是。”

白青季被刺得羞愧难当,当即便跪在厅中,“是我无能,累得殿下至此!我有罪!”

柳青想着圆场,道:“参军,她已是知错……”

他冷笑一声,没有停的意思,白得过分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中,分裂的极为明显,“你总是勇猛有余,谨慎不足,一时犯莽便分不清主次。这不是你第一次失误了,从前为着罚你,殿下把你调到身边做副将,想着好好磨一番。

她心里想的是磨剑,盼着你出息,没成想剑没磨成,倒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买卖做的可真是赔,待她醒了,我可要好好笑话她。”

白青季已是无地自容,恨不得将头塞进地缝之中,只道:“此事是我失职,我不辩解,请参军责罚!无论罚的多重,我都甘愿领受。只求罚过之后,再给我补过的机会。”

见那少年还要讥讽,久不吱声的谢燕翎微微上前,道:“还是做正事要紧。”

那鹰猛地扭头看向谢燕翎,她没有退缩,在一片安静中与鹰僵持着。

“行了,玩去吧。”

鹰随着少年的抬手而飞到一旁站立的亲卫头上。

少年冷笑着起身,理了理披风,拿着马鞭对白青季说:“你是阿凤身边的人,我怎好罚你?待她醒来,你自去问她吧。”

说罢他抬步向外走,边走边对柳青道:“领我去看看阿凤。”

映辉殿中,子徽仪正在拿温帕子给风临擦手指,他擦得很仔细,将指缝中的血污一点一点拭去,身旁放的那盆温水不多时便发红了。

听见有人入殿,子徽仪有些疑惑地起身,刚刚走到内殿门口,便有人掀帘。他顺而望去,在一片熟面孔中,望见了个脸生的少年。

他看着那人,刚想询问寒江,对方便先开口,偏头问柳青:“这怎么还有男人?”

柳青给子徽仪赔了个笑,低声道:“这位是丞相家的公子,应丞相嘱托来照顾殿下的。”

那少年闻言看向子徽仪,展颜一笑,“哦……是阿凤的未婚夫啊。”

子徽仪应声抬手,轻轻一礼,道:“在下子徽仪,表字清华。”

“凌寒星。”

那少年冲他抱拳,露出雪白的尖虎牙,冷艳的脸缓缓勾起笑容,“贱民一个,没有表字。”

说罢他便抬步向前,路过子徽仪时,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轻笑,意味深长道:“好好干。”

这话的语气有些像上司对下属的鼓励。

子徽仪微微蹙眉,隐有不悦。

凌寒星却不管旁人,径直走到内殿榻前,微微低头,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由笑转阴。

他皱着眉,拿着马鞭轻轻拨了拨风临的手,道:“阿凤?”

风临没有反应,似乎仍在睡着。

他又拨了拨她的手,“阿凤,别睡了。”

榻上的人仍置若罔闻。

凌寒星有些恼,猛地撸起袖子,朝风临伸出手去。这动作气势汹汹,子徽仪心中一惊,抬步想上前,却被谢燕翎一把拽住。他刚想喝止,却发现那凌寒星竟将手指搭在了风临的手腕上,看上去似乎在把脉。

谢燕翎的声音适时响起,“公子勿惊,参军是懂些医术的。”

子徽仪一愣,慢慢撤回了脚,目光看向那认真把脉的少年,目光有些复杂。

凌寒星收回了手指,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转身道:“没事,死不了。”

子徽仪登时微恼,全凭着多年的涵养才没有口出恶言,道:“听你这么说,是有救治之法?”

“嗯,本来也死不了。不过总这么昏着是不行。”凌寒星边走边说,“等会儿下点毒叫她醒过来。”

子徽仪再也忍不住,怒道:“你说什么?”

谁料凌寒星却不以为然,苍白的脸反而显出笑意,“冷静些公子哥,我还能害阿凤不成?别听见个毒字便大惊小怪,毒也是能救人的。”

谢燕翎上前一步道:“公子无需担忧,凌寒星虽口齿太利,却是有本事的人,在军中也是颇受殿下信任的。公子不妨叫他一试。”

随后她眉头紧蹙,转向凌寒星,还没开口,就先叹了口气,“郎君说话还是谨慎些,此处不比北疆。”

凌寒星不屑一笑,大步流星跨出门去,在寒江的面前停下来,打量说:“你便是管事的对吧,带我去你们府里配药的地方。”

寒江目光往柳青处看了一眼,得到确认后才说:“请小郎君随我来。”

见二人离了映辉殿,柳青才松了口气,同子徽仪等人往外殿走,赔罪道:“那小凌的性子有些羁傲,对公子有无礼之处,还望公子念他年岁尙小,宽宥一二。”

子徽仪语气放缓,他本也不是计较的人,因而说:“都是跟随殿下在北疆出生入死的人,我谢还来不及,怎会心存责怪之意,您且放宽心。”

柳青道:“公子是和风细雨,故而不与他计较。可他莽撞却是事实,待一会儿我回去,必定同人好好说他一顿。”

子徽仪心里挂着风临,实在笑不出来,只能点点头作回应。走着走着,他的步伐渐慢,似是随口问道:“殿下名中无凤字,那卫郎君为何唤殿下阿凤呢?”

柳青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他这人神神经经的,自打进了军中就这么叫殿下,也没说什么缘由……”

“嗯……”子徽仪低下头,想到了风临,又忍不住叹气,“不知殿下何时会醒……”

柳青安慰道:“公子放心,那小凌做事从不说大话,他说无事,那殿下一定无事。”

司药房处,府医有些忐忑地看着眼前的药方,抬头用目光询问寒江,寒江狠了狠心,道:“照方抓吧。”

那府医这才敢配药。

一旁,凌寒星正打量着司药房,拉开各处药柜,左看看看右看看,“她住进来没多久,就办置了个药房在府里,倒不知防着谁呢。呵,药还挺全。”

他啪一声合上药屉,扭头去看那几个府医,道:“哎,你们几个,配好了没?”

“好了……”张府医踌躇着应答,将药放入了寒江手中,忍不住嘱咐,“殿下如今虚弱,姑娘若果真用此药,喂的时候要谨慎,一勺饮罢,若未醒,再喂第二勺……”

寒江接过道:“您放心,我会小心着喂的。”

“搞笑,都说了没事,竟然不信我。”凌寒星瞥了那府医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寒江紧随其后,一道往映辉殿处去。凌寒星看了她一眼,道:“这儿不是你们的药房么,不在这煎药?”

“太远了,怕凉。”寒江摇了摇头,捧着药回道,“去偏殿煎也是一样,离殿下还近,能照看。”

凌寒星笑了下,不再看她,扬着下巴往前望,说:“你叫寒江?这名字很不衬你。”

寒江低头敷衍道:“怎么说?”

凌寒星道:“你名字里虽有个寒字,但人却热诚,这多不搭。依我之见,你该改叫暖江,更贴切。”

寒江没有心情同人闲聊,只低沉应道:“名字是殿下起的,不好擅改。”

凌寒星也没多在意,他本就是随口一说,眼神一转,便又想别的事去了。

二人回了映辉殿,寒江看过风临后便去煎药,凌寒星被柳青几人拖去文轩阁议事了,殿里除了亲卫,就只有宁歆和子徽仪了。

凌寒星好不情愿,出了殿便甩开柳青的手,道:“干嘛拽我?”

柳青看着台阶上认真理衣襟的凌寒星,只觉万斤疲惫涌上心头,皱纹都要多两根,“你既然来了,前两天的事总要和你说一下,再者,殿下此次出事也有几分古怪……”

凌寒星理衣的手一顿,冷哼一声,抬眼看了下白青季,对方随即低头。他将手挪到唇前,猛地吹了个响亮口哨。

自殿内旋起一股风,鹰扇着翅膀呼啸而来,稳稳地落在他的肩膀。

凌寒星同鹰一道转头望向柳青,冷笑说:“你说的对,有些事我也不解,确实要细理一番。”

-

皇城照天门外,有一无名胡同。此处无商无民,只立一座幽深府司,无匾无牌,悬灯无字。门前坐着两方大石狮,须发皆立,神色甚凶。

此地灰墙黑瓦,乌门铁狮,就连门前站着的守卫,都是一身墨衣,远远一望,像座阎王殿。

寻常百姓不知根底,不敢靠近,官员显贵,更是避讳颇深,非必要不愿近前,提一嘴皱半天眉,吹到这的风都怕沾上晦气。

这便是由当今天子一手组建,曾耗多年心血打造的杀臣刀、囚亲狱——内卫。

慕归雨缓缓走到那沉重的乌门面前,面容依旧带笑。在浓重的阴影里,她轻轻抬手,对着门前的守卫递出一块玄铁雕狮令牌,两个守卫验过之后,恭敬交还,行礼道:“慕大人请,巡使已恭候多时了。”

“有劳。”慕归雨笑着入内,随着引路的内卫路过前后三栋衙司,进了西处一栋黑石砌成的堡垒似的楼,楼前悬着个匾,上面有字,板板正正写着“夜狱”。

一股血腥味似有还无,随着风的进出若隐若现。

慕归雨没有犹豫,抬脚便踏了进去。

随着大门关闭,一个与门外截然不同的、充斥着哀嚎与血气的天地,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栋不见光的牢笼,越往里走,惨叫越凄厉。慕归雨面不改色地走过一间间刑牢,对那地狱般的景象视而不见。一旁的内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今儿有些吵,廷尉见谅。”

“无妨。”慕归雨对她微笑,那笑是如此温和可亲,在撕心裂肺哀嚎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渗人,“你们不是许久没开张了么,热情些也是难免。”

“嘿嘿,多谢廷尉大人体谅。”那内卫笑了笑,扭头看向前方,抬手恭敬示意,“到了。”

慕归雨点了点头,独自一人进了前方的厅门。

里面一位身材高挑的玄衣女子应声望来,合上了手里文书,对慕归雨笑道:“廷尉大人,好久不见啊。”

“不过两个月而已。”慕归雨笑着走上前来,“孟巡使,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过后可别找我们大理寺的麻烦。”

“哪能呢。”巡视孟品言笑着接过东西。

两人对面站着,虽然都挂着笑面,但笑与笑区别也很大。慕归雨的笑很温和,看着没什么攻击性,可那浅笑之下却藏着难觉的疏离。孟品言笑得倒像朵花,可怎么看怎么渗出股阴森,掩也掩不住。

孟品言看过了信封里的东西,转手便悬到烛台前烧了。跳跃的火光映在慕归雨脸上,没有灼出什么情绪。

“没有备份吧?”孟品言笑问。

慕归雨同样笑着回:“我怎么敢呢。”

孟品言哈哈一笑,甩了甩手里的残纸,说:“魏宅死的那些人,我去看过了。”她顿了顿,见慕归雨面上没什么变化,又继续道:“听说魏老是有个年轻管事的,你知道么?”

慕归雨微笑道:“知道。宫里出来的,据说长得还不错,可惜被烧死了。”

孟品言盯着她眼睛道:“烧死了么?我怎么觉着他还活着呢?”

慕归雨笑道:“若真如你想,那缙王殿下可要高兴了。”

孟品言笑容微敛,道:“你知道这人在哪。”

“我当然知道。”

看着孟品言微变的脸色,慕归雨的微笑多了点真心,“他不是在京外坟岗么。”

慕归雨笑着看向她微黑的脸,语气无比温柔地说:“再不埋,人都臭了。”

孟品言冷眼看着她,忽然又笑了,“我方才告诉你了,我去看过。那尸首有问题。”

“哦。那你查查吧。”慕归雨随便应付了一声,似是毫不在意,“我要的东西呢?收了我的礼,怎么不提还礼。你不会想拿刚才那个破事来搪塞我吧?”

无论怎么看,孟品言都从她脸上寻不出破绽,这自己也早料到了,就是有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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