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追着她跑,她理都不理我,嫌弃我嫌弃得要命。”
她好奇地听着八卦:“这么嫌弃,那你怎么追到手的?”
“因为……我使诈。”
他想起那些被她追着砍,拍得嗷嗷吐血的日子,脸上便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来。
她啧啧两声:“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会为了追个姑娘耍手段。”
“我不是正人君子。我也没你想的那样一身浩然之气。”
她听出了他的些许低落,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很正常啊,谁还没点儿黑历史了?我也杀过人,不止一个。若要细细究来,所谓行侠仗义,也是跳脱了律法,以行侠仗义之名去行以暴制暴之实。”
“可我们往往会向往这种行侠仗义,因为……噗!”
她噗了一口瓜子皮儿入另一个更鼓囊的袋中,在他的背上一颠一颠地想着,发髻一晃一晃地摆着。
“因为律法难以维护所有的正义,或者……律法根本便是不公的,制定律法之人,本便是出于维护自我的考虑才如此制定。”
她伸手又去捏了一枚瓜子儿,送入口中:“在模糊的边缘,需要侠者。不公的律法,更应被推翻。”
他第一次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诚然,初出江湖的她确实以为如此,故而在清微山庄听见他外勾内联之时那样难以置信,难以接受,什么也不愿多看,只想逃离。她就像是有强迫症,看不得白纸滴落墨迹。
她可以粗暴地判断一张未用过的纸是否干净整洁如新,一张写满了笔画的纸是否有故事,却无法判断,一张不慎滴落几点墨迹的纸该归于哪类。因为那时,她干净的前十五年里,见得太少,思考太少,不懂这“出淤泥而有点儿染”背后的辛酸与无奈。
故而,初出江湖之时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要自己做一个光洁的完人,可摸爬滚打久了,才明白身上难免沾染灰尘。
他低声笑着:“听起来,你像要去造反。”
她手剥了一颗塞进他的嘴里:“我哪儿敢呀。我既没有运筹帷幄的脑子,也没有一莽到底的胆子,更没有足以治世的文韬武略,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在保护自己免遭不公之余,顺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拔刀?以后别刀尖朝我就好。”
他很喜欢背着她的感觉,虽然看不见她,但听得见她的声音,触得到她温热的呼吸,他只想一辈子都别放手。
她煞有介事地摇晃着脑袋,很是得意:“那可说不准,你若有一日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肯定给你扎几个窟窿放放血。”
“再也不会了,李焉识哪儿敢哪。”
正说着,便到了他的房门前,他正背着她无暇腾出手来。便道:“来,劳烦你推个门。”
门吱呀一声,竟落下许多灰来。